36

維桢給她安排的經紀人叫做陶深,兩人約在維桢大樓對面的咖啡廳見面。

陶深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臉孔白淨斯文, 戴一副很顯精英氣質的金屬框平光鏡, 拓跋妍和她握手, 面對面坐着簡單聊了幾句。

陶深對拓跋妍的表現暫時還是比較滿意的。她起初聽李承懋指明要讓她帶個新人, 嘴上答應的痛快,心想着不會又是高層空降的什麽亂七八糟的‘親戚’,電話裏李承懋輕飄飄一句話, 就讓陶深打消了随便把那人打發掉的念頭:

“這個新人是總裁簽下的。”

陶深暗暗打量着拓跋妍, 作為這個年齡的女孩子, 她的穿着打扮有點樸素過了頭。瀑布似的長發絲毫沒有染燙過的痕跡, 用以束發的是很古早的灰色布頭繩, 簡單把頭發捋到腦後高高紮起,沒有耳洞, 沒有項鏈手镯等裝飾物,指甲幹淨整齊的連護甲油都沒擦, 牛仔褲運動鞋棒球外套。

她甚至沒化妝, 陶深看的很準,秀麗的眉峰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 白皙光滑的臉蛋頂多也就擦了點潤膚霜。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飾。

真不知道李總從哪裏淘換來這麽朵嬌滴滴的芙蓉花。

陶深面上不露痕跡, 拓跋妍也表現的大方得體,簡單互相介紹了自己,陶深問她:“你剛才說想要在影視方面發展, 那你以前有沒有演戲的經歷?比如學校裏排的小品話劇什麽的。”

拓跋妍想了想:“我做過群演,就在裕影那裏。”

陶深很感興趣:“哦?幹群演這行可是很累的,你做了多久?正面出鏡的鏡頭有嗎?”

“就做了半天,還是演一個死人,不過有兩秒鐘特寫。賺了八十塊。”拓跋妍老老實實的說。

兩人靜默了片刻,咖啡廳裏放着一首傷感的情歌,陶深問:

“……除此之外呢?”

“我現在還有一份武替的工作正在做。”

陶深在維桢這些年,手下的藝人不知換了多少輪,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麽有個性的,她覺得不能再問下去了,自己幾乎在被拓跋妍帶着走:“既然你想做演員,那我給你安排個初級的表演培訓班怎麽樣?最近沒有別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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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妍搖搖頭:“最近可能脫不開身。”

陶深對拓跋妍的好印象已經崩塌的差不多了,要不是還記得這姑娘背後有李總的關系,她果斷就該翻臉走人:“為什麽?”

“這個月10號開始我要參加《一朝天子》劇組的拍攝。”

饒是陶深做好了面對各種奇葩理由的心理準備,卻還是失态的愣了一下。

她自然知道《一朝天子》劇組,她手下當紅的女偶像藝人明歡就拿到了一個有些戲份的小配角,但是這個剛剛還毫不忌諱的說自己演屍體、當武替的缺心眼,突然和方正勤導演的《一朝天子》産生了聯系,這讓陶深頗有種從地獄到天堂的落差感。

陶深回過神來,有點沒風度的脫口問道:“你在裏面當武替?”

拓跋妍包容的笑笑:“不,是飾演楊皇後。”

聽她這樣說,陶深又吃了一驚,不過迅速的意識到自己失态了,抱歉笑道:“不好意思。既然能得到方正勤方導的認可,那培訓班确實是不必報了。”

看着陶深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拓跋妍保持着微笑,這個經紀人顯然是個慣于看碟下菜的人物,适當的表現出自己的實力來也好,否則還以為她拓跋妍好拿捏。

陶深一時間也摸不清拓跋妍的深淺,那乖巧腼腆的笑容是真是假?她隐隐覺得自己可能被耍了,但是又沒法确定,畢竟對方也沒說什麽攻擊性的話,連番失态的人是陶深自己。

不管怎樣,不能再拿對普通新晉藝人的态度來敷衍她。又旁敲側擊幾句,确定了楊皇後角色的可靠性,陶深的語氣更加親切了,幾乎是噓寒問暖事無巨細,似乎剛才那句帶着些蔑視的‘你在裏面當武替’的問句并不存在過。

拓跋妍結束了和陶深的談話,溜達着往公交站牌走。

雖然是個捧高踩低的小人,但是總好過那種不露聲色的僞君子。正琢磨着以後和這位經紀人的相處方式,拓跋妍就聽身側傳來一聲汽車喇叭聲,她扭頭一望,不禁失笑。

李雁嬈降下車窗:“中午有約嗎?”

拓跋妍笑道:“哪兒都有你。”

李雁嬈覺得自己得了一種看到拓跋妍就會心癢難耐的病,誇海口道:“哪裏有你就有我。”

拓跋妍裝模作樣的想了想:“今天好像沒什麽事,李總想約我去哪?”

“上午聽你的,下午我帶你去見個人。”

拓跋妍挑挑眉毛:“要帶我去見家長嗎?我可還沒答應你的追求呢。”

李雁嬈恬不知恥:“所以我上午要馬力全開,争取兩小時內把你搞定。”

眼見着遠處拓跋妍上了那輛黑邁巴赫車,陶深臉上露出一絲鄙夷。

毫無形象窩在副駕駛位裏,拓跋妍滿足的哼哼:“你這車坐着還真舒服。”

李雁嬈特別霸氣的說:“你喜歡就開走。”

“車上的人也能帶走嗎?”

李雁嬈被會心一擊擊中,心裏瘋狂的喊我願意跟你走,半晌道:“帶去哪兒?”

“裕川市動物園。”

李雁嬈:“……”

兩個人還真就開車去了動物園,買了票進去游覽。

拓跋妍撒着歡沖進去,四周游客摩肩接踵,大多都是帶小孩來看動物的家長,孩子鬧脾氣哭喊尖叫的聲音刺得李雁嬈頭都大了,好容易才發現拓跋妍在冰淇淋車前排隊。

李雁嬈擠到拓跋妍身邊,後者正在猶豫:“雁嬈,你說是巧克力的好吃,還是香草的好吃?”

李總被這一聲雁嬈給叫懵了,拓跋妍下決定:“大叔,兩支冰淇淋,一支香草,一支巧克力。”

這裏的冰淇淋自然都是便宜大路貨,不過分量倒是十足,拓跋妍把巧克力的那支只塞給李雁嬈:“你先吃這個,我嘗嘗這支香草的。一會兒咱們換着吃。”

拓跋妍得意的眯着眼吃冰淇淋,李雁嬈被她拽着手腕往前走,可是眼睛就是盯在她的嘴巴上脫不開,那紅潤的舌尖忽隐忽現,李雁嬈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口幹舌燥,渾身是火。

突然手上一涼,李雁嬈定睛回神,原來是那支巧克力冰淇淋融化了,粘稠的巧克力漿糊了一手。拓跋妍趕緊把頭探過去幫她吃:“快吃快吃,都化掉了。”

李雁嬈覺得自己也需要降降火冷靜一下,下意識舔了一口,然後猛然怔住:這是拓跋妍吃過的!

李總裁難以置信的停住腳步,如在夢中,她正想再吃一口,突然有個熊孩子猛地撲到她身上,冰淇淋球凄慘的摔了一地,李總的心也跟着碎了,碎了……

獨自走了幾步發現她掉隊的拓跋妍也返回來:“好可惜……”

李雁嬈再想找那個熊孩子,已經是茫茫人海無處尋覓,拓跋妍安慰的拍拍她肩膀,大方把幾乎只剩蛋筒的香草那支送給李雁嬈。

就這樣李雁嬈怨念的咔嚓咔擦嚼蛋筒,兩人進了熊貓館,一眼都沒看到熊貓,再一仔細打量,原來有兩只爬到樹上去,還有一只泡在小池塘裏。

肥滾滾的三只熊貓,兩大一小,體型大的那兩只跟兩張厚厚的大毯子一樣,五體投地各趴在樹杈間,動作神同步,睡得舌頭都耷拉出來了,絲毫不在乎小孩子拼命吸引它注意力的喊叫。

另一只小些的熊貓浸在池塘裏,沖游人搔首弄姿,還用爪子捧起水來潑游人,簡直人來瘋。

拓跋妍笑的開心,拉着李雁嬈:“雁嬈你看那熊貓,好可愛啊!”

李雁嬈擠在人群中,四周都是歡聲笑語,拓跋妍被沖游人扭屁股的熊貓逗得哈哈大笑,李雁嬈望着她喜悅開懷的笑顏,不由得也笑起來。

怕什麽呢,大家都在笑,嘴巴湊在耳朵邊,才能分辨清楚聲音。

看完了國寶滾滾,兩人随着人群走,大象,猴子,鱷魚……一直走到貓科動物展館,金錢豹展區圍着的人最多,不少熊孩子任性的錘玻璃,金錢豹一臉的生無可戀,懶洋洋趴在地上睡覺。金錢豹隔壁是一頭矯健的黑豹,一身的黑毛油光水滑,拓跋妍指着黑豹,興奮沖李雁嬈的耳朵喊:

“哈哈!這不是你嗎!”

李雁嬈順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那黑豹,黑豹正在地上打滾,四腳朝天露出肚皮,跟只大貓似的滾來滾去,偏偏臉上神态不可一世,似乎圍着它尖叫的人都是傻|逼。

李雁嬈:卧槽,這絕壁不是我。

玩了一上午,李總裁就着拓拔将軍美顏吃下不少廉價垃圾食品,午飯就在動物園解決,餐廳又貴又難吃,不過一路吃各種小吃零嘴也足夠填飽肚子了。

走出最後的爬蟲館,兩人回動物園停車場把車開出來,李雁嬈問:“你要不要在車裏睡會兒?下午去我爺爺那裏怎麽樣。”

拓跋妍倒不累,她笑着說:“我可還沒答應你呢,這麽急着見家長?”

李雁嬈郁悶:“考驗還不夠啊?”

拓跋妍嘻嘻一笑,她的目光停留在李雁嬈的額頭,坐起身湊過去:

“你頭發上有只小蟲子。”

李雁嬈頓時不敢動了,一想到有蟲子在身上就渾身發麻,急道:

“你快幫我拿下來!”

拓跋妍跪在車座上,探身搭住李雁嬈的肩膀,然後慢慢靠近,近到能感覺到對方吐息拂過鼻尖的時候,突然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沒有纏綿的糾纏舔吻,只是輕快迅速的相觸,對方一擊得手立刻回撤,徒留李雁嬈傻傻呆住,都不曉得那柔軟甜馨的輕吻是不是在做夢。

拓跋妍系好安全帶:“走吧,咱們去見家長。”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終于趕完了,有個糾結已久的問題想說,就是拓跋小妹的歸宿問題,原定和黎是CP,今天這章也該是她倆占篇幅多的,可是怎麽都找不到感覺……大家能接受換下黎麽?

——

李雁嬈(皺眉):怎麽覺得我跟妍妹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呢??

拓跋妍(微笑):錯覺吧?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給你炖補湯喝。

李雁嬈(傻樂):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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