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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妍第一次正面出鏡就飾演歷史大劇的重要配角,起點已經比很多掙紮多年才能出頭的藝人要高了, 可是《一朝天子》還沒有播出, 只憑幾張照片根本探不出她的深淺。網絡上那點紅黑相間的虛高人氣更是炒作出來的, 并不能證明什麽。

是天資橫溢的新一代‘勤女郎’, 還是金錢關系堆砌出的繡花枕頭, 一切尚待5月1號正式開播後分曉。

所以《尚主記》劇組邀請主要角色演員試鏡的‘英雄帖’并沒有拓跋将軍的份,這次機會還是靠李雁嬈的關系争取到的。

從攝影棚的規格上看,《尚主記》明顯不比《一朝天子》劇組財大氣粗, 來試鏡的演員數量與素質上也低了一個檔次, 狹隘的走廊裏彌漫着緊張的氣氛, 低低的念詞聲、談話聲此起彼伏。

拓跋妍的裝扮向來樸素幹淨, 最引人注目的長發在後腦盤起, 用一頂松松的灰色毛線帽遮住發髻,只餘一截發尾披在肩上, 臉上也蒙了口罩。她推開厚重棉門擋進來的時候,早來的演員們被聲音吸引紛紛扭頭看她, 見來人沒什麽值得關注, 就繼續記臺詞做自己的事情。

拓跋妍在長廊末端找了個空位坐下,從包裏拿出自己那份劇本。

屋子裏雖比外面然暖和, 但是這麽多人擠在狹窄的長廊裏, 空氣難免憋悶。拓跋妍打開劇本沒一會兒, 身邊隔開一格的位置又坐下一個畫着濃妝的女人,她身上噴了味道很重的香水,拓跋妍戴着口罩都嗅得到, 被這股刺鼻的味道熏得總是分神。

這也就罷了,沒多久這位鄰居又開始翹着二郎腿打電話,她一點都不壓制自己嘹亮的嗓門,用一種拓跋妍聽不懂的方言和電話那頭的人大聲聊天。

拓跋妍把劇本一合,放進包裏收好,順便摸出手機一邊朝門口走一邊撥號。電話那頭孟蒙一再道歉:“不好意思啊,我馬上就來。這邊車位緊,只好把車子停到南門的停車場了。”

寬慰了孟蒙兩句讓她不用太着急,拓跋妍挂掉電話,從門擋中間的縫隙裏擠出去。

涼風撲在臉上,迅速帶走了臉部皮膚表層的溫度。拓跋妍把挂在脖子上的圍巾又繞了一圈,然後搓了搓手心,四下張望。

正巧,不遠處有家窗口式的飲品店,拓跋妍快步走過去,穿着圍裙的女店員甜甜笑着問:“歡迎光臨!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拓跋妍略看了眼挂在高處的飲品種類價格單:“一杯熱奶茶。”

付了奶茶錢,拓跋妍從店員小妹手裏接過熱乎乎的紙杯,摘下口罩小口啜飲着往回走。免得孟蒙來了找不到自己着急。

攝影棚附近都是連綿的廣告宣傳橫幅,每隔一段距離設有一個垃圾桶,拓跋妍站在門口慢慢喝淨了奶茶,用奶茶店贈的餐巾紙擦了擦嘴角,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處去。

大概是位置不好難出租,沿途大片的白廣告布上只噴繪了聯系電話和零星的招商口號,風吹雨打下都褪了色,有的地方甚至被劃破了難看的一道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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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就要到達垃圾桶旁邊,拓跋妍突然察覺到到噴繪布後面似乎有異聲,她下意識放緩了腳步,然後就聽有個帶着些奶氣的女聲低低笑着:

“好姐姐,你就依我嘛……多好玩……”

拓跋妍一向不是愛窺人**傳播八卦的人,這會兒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鬼使神差擡手撥開廣告布上一個不大的裂口往裏看,隐約能見兩個身影正暧昧糾纏在一起。

穿米黃色開衫的女人倚在樹幹上,領口扯開好幾個扣子,露出大片雪白豐膩的肌膚,另一方留栗色長卷發的女伴則把整張臉都埋在了她的胸口,擋住了最撩人的風情。

“被人看見怎麽辦……”

“不會的……好姐姐,好姐姐……”

眼瞧着限制級一幕就要上演,偏偏有人在拓跋妍背後叫道:“小妍?”

拓跋妍渾身一僵,噴繪橫幅後的兩人也停止了瘋狂的愛撫親吻,卷發女孩猛然回頭,銳利森冷的目光正和拓跋妍對上。

拓跋妍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把空紙杯丢進垃圾桶:“怎麽才來,等你半天了。”

孟蒙不疑有他,只連聲道歉,兩人一齊朝攝影棚大門走去。

回到攝影棚裏,拓跋妍喝奶茶的這會兒功夫,有限的座位已經被後來人占滿了,好在拓跋妍也受不了狹隘長廊裏的渾濁氣味,幹脆找了個靠近大門的角落站着,倒比裏面清淨。

才翻開劇本,一股冷風就了進來。拓跋妍伸手壓住書頁,十分耳熟的娃娃音歡快叫道:

“屋子裏好暖和!”

拓跋妍忍不住擡起頭,來人果然是方才玩室外PLAY的長卷發女孩,她讨好的正掀着門擋,讓另一人進來。

卻是個熟人。

“年姐?”拓跋妍遲疑出聲。

來者可不就是年徽賢!

她和年徽賢好久未曾見面,當初拿下《一朝天子》角色時還通過電話,只不過後來林騰出事,年徽賢所在的華娛公司大震動,已經有段日子沒聯系了。

年徽賢也很吃驚,不過她似乎沒認出拓跋妍是剛才的偷窺者,只笑着跟拓跋妍寒暄。

拓跋妍敏銳的察覺到卷發女孩一瞬間格外陰沉尖銳的目光,雖然細微且轉瞬即逝,但是明顯帶着被侵|犯領地的野獸的警惕與敵意。這讓拓跋妍自己心裏也提防起來。

再望過去,卷發女孩臉上哪裏還有陰郁的神情,方才的敵視似乎只是拓跋言的錯覺一般消弭不見。

論身高卷發女孩比年徽賢要高出不少,不過她骨架生得纖細,配上那張甜美可愛的娃娃臉倒也不算違和,且女孩舉手投足間透着天真嬌憨的氣質,活像個象牙塔裏嬌養出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若非拓跋妍親眼見她對年徽賢上下其手,恐怕真要被表象哄騙過去。

卷發女孩嘟了嘟嘴,從背後抱住年徽賢的腰,低頭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眯着杏仁眼奶聲奶氣的撒嬌:“賢姐姐,這個漂亮姐姐是你朋友嗎?怎麽我沒見過?”

年徽賢有點局促的介紹:“明歡,她是我以前跟你提過的拓跋妍,比你小好幾歲呢。小妍也是圈子裏的人。”

明歡松開手,開心的拍了拍:“原來你就是拓跋妍,賢姐姐念叨過好多次了!今天第一次見面,我是明歡,你可得叫我姐姐。”說着親熱的拉住了拓跋妍的手。

拓跋妍幹巴巴的說:“明姐你好。”管這麽個小丫頭片子叫姐姐……

明歡握着拓跋妍的手就不撒開,一邊閑聊一邊歪着頭捏來捏去的玩,拓跋妍渾身不自在,悄悄看着年徽賢的臉些異樣的蒼白,趕緊借着整理帽子的動作抽身出來。

明歡對拓跋妍的疏離表現并不以為意,而是轉變話題誇贊她皮膚好,變本加厲伸出手摸拓跋妍的臉。

四人間氣氛一時間無比詭異,明歡臉上挂着天真笑容,親昵靠在拓跋妍身上搞小動作,眼睛餘光分明瞧着緊咬嘴唇不發話的年徽賢;拓跋妍則感覺得出明歡其實對自己一點好感都沒有,只是暫時想不通她為什麽黏住自己不放。

孟蒙的表情就是個大寫的懵逼,跟總裁彙報?不跟總裁彙報?!

“喲,明大小姐,好久不見。”一個裹着火紅皮草年輕女人沖明歡走過來,笑的陰陽怪氣,她輕蔑的掀着薄薄的嘴唇,“我倒忘了明小姐一貫的作風,到哪兒都不忘跟人拉關系套近乎。”

明歡歪着頭聽女人諷刺,笑的反而更甜了:

“我這點抱團的本事哪裏比得上楚玥姐姐你,偌大的裕川到處都是姐姐有錢有勢的幹親,人家可怕極了。華娛如今式微,楚姐姐千方百計跟我那便宜爹扯開關系,想必肚子裏那塊肉也沒留下吧?不是妹妹我說你,女人得愛惜自己,別流産手術剛做完就算計着爬床,當心傷了身子,以後從良了也下不出蛋來。”

楚玥被這一番話氣的嘴歪眼也斜,揚起手就朝明歡的臉招呼過去。

拓跋妍雖然對明歡并無好感,但是好歹這姑娘也跟年徽賢有關系,總要幫一把,擡手鉗了住楚玥的手腕。楚玥痛得尖聲大叫,引得大廳裏的人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都在鬧什麽!”一句嚴厲的呵斥從人群外圍響起。

孟蒙瞧見發話的男子,趕緊扯扯拓跋妍的衣角,低聲告訴她這是導演齊鴻運,齊鴻運旁邊穿着龍袍戲服的英俊男人,是飾演乾元帝的男演員秦長庚。

楚玥淚眼汪汪捂着手腕,惡人先告狀:“齊導,秦哥,那個高個子的小姑娘打人!一點素質都沒有,這種動辄使用暴力的人怎麽可以收進劇組。”

齊鴻運皺了皺眉頭:“是誰打人?”

拓跋妍幹脆利落的站出來:“齊導你好,楚小姐說的是我。不過我并沒有對她施加暴力,相反,是楚小姐自己話語中一言不合就要攻擊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上前擋了一下,請您明鑒。”

齊鴻運的目光掃到拓跋妍身上,其出衆的個人形象和鎮定做派引起了他的興趣,問道:“你是來試鏡的?”

楚玥不滿道:“齊導!”但是齊鴻運并沒有搭理她,而是微微擺了擺手。

拓跋妍點頭道:“是,我來試女主杜婉娴的角色。”

齊鴻運道:“外形挺不錯的……巧了,楚玥也是來試杜婉娴。這樣吧,試鏡的都跟我進棚裏。”

數十人浩浩蕩蕩進了攝影棚,齊鴻運翻開他自己那份寫滿了标注的劇本,敲定一段,對拓跋妍和楚玥說:“你們兩個分別去化妝,正好小秦也在,就試乾元帝夜審杜婉娴這一段。”

楚玥狠狠瞪了拓跋妍一眼,拓跋妍只當沒看見,自顧自跟着一個化妝師進了單間。

化妝師很年輕,是個看着有點迷糊的小姑娘,她對拓跋妍說:“帽子和外套摘一下吧。”

拓跋妍摘下毛線帽,露出盤起來的一頭烏發,又脫下外套一齊挂在挂鈎上。化妝師對拓跋妍的頭發簡直愛不釋手,連連稱贊她發質保養的好,烏黑順滑,握在手裏沉甸甸的一把,這下用不太到頭套假發片了。

拓跋妍換上戲服,其實就是很普通的麻布囚服,接着化妝師仔細給她上了比較憔悴的妝,把長發梳理整齊,松松绾了個殷朝時女子在家常梳的圓髻。

拓跋妍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心念一動:“不好意思,麻煩你給我梳個男人的發髻吧。”

楚玥和拓跋妍幾乎同時從化妝間裏出來,兩人一相比較,明顯是楚玥比較光鮮亮麗,發髻也盤的精致,原本七分的姿色也襯托成了**分。而拓跋妍妝容上就明顯落魄一些,頭發并未用發油抿亮,且由于她的頭發又多又長,就直接自然的束成男式發髻,用一根枯枝簪住。

齊鴻運道:“楚玥先來。”

楚玥得意的斜眼撇拓跋妍,而拓跋妍則很不給面子的一眼都不看她,自顧自沉默端坐在一張草席上。

說實話楚玥的表演已經是年輕一代演員中比較出衆的了,這一次又是超常發揮,情緒放的很開,敢哭敢叫,臺詞念得也還不錯,獻上血書那段更是聲聲泣血,伏在地上哀哀哭泣,惹人愛憐。

大多數人都不看好拓跋妍。

“提審人犯杜婉娴!”

拓跋妍手腳上皆拷着鎖鏈,昂首挺胸行走在陰暗長廊裏,後面催促的獄卒不耐搡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卻又重新穩住身形,不疾不徐踏入進刑室,沖身着便服的乾元帝行大禮:“草民杜婉娴,見過陛下。”

秦長庚道:“我只問你,平成現今在哪裏?你若據實相告,朕或許能饒你。”

“此話皇上問過數遍,但草民并不知公主殿下所在。”

一直伏在潮濕地面上的拓跋妍起身,她的眼睛裏倒映出刑室牆壁上火把的光亮,這樣坦誠清澈的目光讓秦長庚也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識念出臺詞:“你讓朕如何信你?你一再欺君……朕怎敢信你?”

拓跋妍慘淡一笑道:

“草民固然欺君,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陛下可知,草民心中對公主現下安危與否的焦慮與自責,絲毫不遜于陛下。”

她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起來透着血色的宣紙:“這是草民在獄中所寫,請陛下過目。”

秦長庚身邊的小黃門趕緊上前接過,傳遞給秦長庚。他展開這一紙血書,立刻被紙上遒勁的字跡吸引,再看下去更吃了一驚。

劇本中對血書內容匆匆帶過,而眼下這張紙上的內容卻是一整篇形制規整的狀書。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就這樣排版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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