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玉兒

出乎意料的是，葉孤鴻也沒有拒絕，還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

他內力強大，自然是不會怕冷的，但是他卻沒有很直接和陸小鳳說，反倒是安心的接受了他的關心。

他們正在院子裏走着呢，玉兒忽然神情恍惚的走了過來，她看上去狀态十分的差，就連邊上十分明顯的葉孤鴻和陸小鳳也完全沒有看見，恍恍惚惚的就要走過去。

“玉兒，我不是叫你睡覺去了嗎？你在幹嘛？”葉孤鴻直接開口叫住她。

玉兒這才如夢初醒，普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下沒跪穩，身子一歪就直接倒在了葉孤鴻的腳下。

“請夫人繞過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玉兒試圖跪立起來，可是卻完全跪不住。

葉孤鴻現在是頂着葉娘的身份，便也就沒有管這麽多，直接俯身，抓住了玉兒的右手。

玉兒下意識的縮了縮手，想把右手從葉孤鴻的鉗制中掙脫開來。

然而，她怎麽可能掙得開啊！

葉孤鴻不管她的抗拒，直接把她右手袖子扯了起來。

很明顯就能看出來，玉兒的身上和珠兒一樣，有着縱橫交錯的鞭打痕跡，而她身上最新的痕跡應該就是今天打的。

“怎麽回事你告訴我，我來替你做主。”葉孤鴻幫她扯好衣服，冷聲道。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畢竟珠兒之前也被葉管家給“關照”過了，如今輪到了玉兒倒也不奇怪。

“勞煩夫人挂心，玉兒怎麽配讓夫人給奴婢做主呢，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奴婢罪有應得。”玉兒一邊說，一邊默默的把頭低到很下面，恨不得直接就遁地而逃了。

“你先起來吧！跟我回去，我有事情問你！”葉孤鴻給陸小鳳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直接把玉兒帶了回去。

“是。”玉兒踉踉跄跄的從地上爬起來，搖晃着身子跟着葉孤鴻走了。

她現在已經是滿臉的憂色了，她知道的東西實在是不少，要是夫人追究起來，她估計難逃一劫了。

葉孤鴻等到玉兒也進了房間，就幹脆利落的把門給關上了。

雖然關門的動靜并不大，但是玉兒還是吓得渾身一抖，撲通一聲又跪倒了。

就她今天跪的這兩下這力道啊！估計馬上她膝蓋就會變青啊！

“慌什麽，怎麽，做了什麽虧心事兒嗎？”葉孤鴻搬了個凳子，坐在她邊上，一臉嚴肅的說道。

從玉兒和珠兒的日常反應上來看，葉娘的真實脾氣大概不會好到哪裏去，在他假扮葉娘的這段時間裏面，只要他稍有生氣的跡象，這兩位侍女便會露出驚惶的神色來，就連更親近一些的珠兒也不例外。

玉兒此時面上的神色已經是一臉的絕望加生無可戀了。

“夫人您都知道了，玉兒不求您饒了玉兒的性命，只求夫人您放過玉兒的親人。”玉兒說着，又重重的磕了幾個頭，白皙的腦門上立馬就流血了。

換了陸小鳳這個有着憐香惜玉之心的在這裏或許就不會再這麽緊緊的逼迫她了，但是偏偏是葉孤鴻，他可沒有這麽多憐惜之心。

“把你知道的統統都告訴我，我會考慮留你一命。”葉孤鴻直接的說道。

玉兒還是顯得十分的遲疑，支支吾吾的說道：“那...夫人能否護佑我的家人呢，葉管家說過，如果我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就殺了我一家。”

葉管家雖然沒法直接弄死她這個有記錄的家奴，但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她的家人可就要簡單多了。

“你以為我會縱容葉管家在這個家裏面一手遮天嗎？我遲早要整治他。”葉孤鴻故意冷厲的說道，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正面回複玉兒。

他這個人對承諾看得重，只要他應下了的事情，他大多數都是會做到，除了極少數的情況下，所以，他很少會給別人承諾。

玉兒明顯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低頭想了還一會兒，才開口道：“之前奴婢給夫人下毒是葉管家示意的。”

“這個我知道，你還是說點我不知道的吧！”葉孤鴻一臉的高深莫測，實際上，他之前也只是猜測罷了，直到玉兒親口說了，他才真正證實了這個猜測。

“不僅僅是我，珠兒也有給夫人您下藥。”玉兒咬咬牙，忽然擡起頭，說道。

這倒是出乎葉孤鴻的預料了，看珠兒平時的表現，實在是看不出她也有參與給葉娘下毒這件事情呢。

“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既然會聽從一個管家的給主子下毒，你們還真是膽子不小啊！”葉孤鴻故意作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來。

玉兒忽然又變成了欲言又止的樣子，直到葉孤鴻開始面色難看的盯着她看。

最終，她一臉都是豁出去了的表情。

“夫人，如果只是葉管家的命令的話，我們怎麽會就這麽乖乖的聽從呢，畢竟夫人平時待我們也不薄啊！”玉兒說着說着，淚水又從臉上緩緩的淌了下來。

葉孤鴻沒有打斷她敘述，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繼續去講。

“是老爺，是老爺的吩咐，老爺說，我們不這樣子做的話，就殺了我們和我們的家人，老爺還讓我們瞞住您。”說着，玉兒還擡眼看了看葉孤鴻的面色。

葉孤鴻的神色是十分驚訝的，這倒不是假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很驚訝。

從街頭巷尾的傳言什麽的之中可以聽的出來，葉娘和葉老爺兩人應當是很相愛的，那為什麽葉老爺卻要下毒殺了葉娘呢？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事情全部都推到夫君的身上，莫不是以為這樣我便不會殺了你？”葉孤鴻故意做出一副十分憤怒、生氣的模樣來。

玉兒連忙搖頭，道：“玉兒不敢欺瞞夫人，确實是老爺吩咐的，玉兒可是不敢随意攀扯。說句不好聽的，玉兒的身家性命可還在您的手上呢！怎麽敢胡言亂語。”

“那你便将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給我聽，若是我覺出了哪裏有什麽不對的話，那你便小心你和你家裏人的性命了。”葉孤鴻其實很适合做一個反派，他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個典型大反派了。

玉兒果然被吓得不輕，道：“請夫人慢慢聽玉兒道來。”

那天，玉兒也是和今天一樣，正好替葉娘值夜完了之後，珠兒來替她，她便準備去睡。

正在這個時候，葉管家攔住了她，把她帶到了葉管家的房間裏。

葉管家雖然管理着這個家裏所有的下人，但他平時都是聽從老爺的吩咐為主，和他們這群內宅侍女卻并沒有什麽太大的交集。

更甚至是說，他其實根本也沒有立場和資格來管教她們，畢竟他們一般情況下只會聽從夫人的命令。

“葉管家你這是何意？”玉兒幾乎是被葉管家派人以半脅迫的姿态給帶走的。

所以，縱然是脾氣并不是很壞的玉兒也不免有些生氣，皺着眉頭，甩開小厮的手語氣不善的說道。

葉管家便十分直接的就交給了她一個紙包，道：“你去把這個放在夫人每次喝的茶水裏面。”

玉兒雙眼一瞪，道：“放肆，你這是要做什麽，居然敢對夫人下如此毒手。”

葉管家并沒有被虛張聲勢的玉兒給吓到，而是直接開口道：“你可考慮清楚了，你家弟弟是不是還在春熙書院念書。”

葉管家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玉兒卻已經懂得了他要表達的意思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夫人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你遲早會被揪出來的，老爺也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我依舊也是一死，那我還不如現在就死呢。”玉兒腦子轉得不慢，哪裏會這麽輕易的就叫他威脅了。

可是葉管家的回答卻讓她徹底的絕望了。

“你要你做得隐蔽，那麽自然不會被發現了，至于老爺那邊你就不用管那麽多了，本來就是老爺讓我們這麽做的。”

玉兒本來是不願相信的，但是卻不得不相信，因為老爺在此刻就在她面前直接現身了。

也是，葉管家平時就忠心耿耿的，要說他會背叛葉家，那真是整個高湖城的人都不會相信這件事的吧！

就連老爺都現身了，她當然只能照做了，畢竟老爺是實實在在的将她的身家性命都握在手裏。

說到底，這也是他們這些做奴婢的悲哀之處，生死不由自己掌握不說，有什麽事情說不定還得禍及父母。

葉管家和她說，這個藥是藥效很低的慢性藥，至少要一兩年才會漸漸開始損身子，差不多十多年才會真正的死去。

果不其然，雖然玉兒每天都會在葉娘的茶水裏面下藥，可是葉娘看上去卻并沒有什麽很大的身體變化，就是平時變得更加容易累一些，但是這些都是正常範圍裏面的。

“你确定是你說的那種□□嗎？”葉孤鴻覺得不對，因為他見到葉娘的時候，葉娘已經是毒入肺腑的狀态了。

那時候，距離玉兒剛剛說的那個時間也不過才大半年罷了。

玉兒回憶了一下之後，十分堅定的說道：“沒錯，确實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