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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雪禪出了太清觀,前往魔界之門。
他來到魔界之門時,一頭魔犬正從魔界之門中逃了出來。
這頭魔犬體型碩大,足足有一人高,生有雙頭。它大張着血盆巨口,滴下的口水落在植物上,植物便枯萎而死。
蕭雪禪冷哼一聲,手起劍落,魔犬的一個頭顱就被砍了下來。
魔犬發出一聲慘叫,知道自己不是面前之人的對手,夾着尾巴就想逃走。
蕭雪禪眉頭微蹙,身影一閃,就出現在了魔犬面前。這一次,他把魔犬的另一個頭也砍了下來。
魔犬雙頭俱失,這才倒地身亡。也是它倒黴,本來在魔界稱王稱霸,誰料一出魔界,就遇上了蕭雪禪這個煞星。
蕭雪禪看向了魔界之門,在凡人眼中,那裏什麽也沒有,但在修真者的眼裏,那裏有一扇門若隐若現。
魔界之門只有石制的門框,上面雕着異獸。門中是一片沉沉的黑色,沒有一絲光線。若是修為低者,光是注視着這扇門,魂魄都會被這扇門吸去。
蕭雪禪感受到四周魔氣,估計是從魔界之門中洩露,這意味着魔界之門确實不穩。
他想到此處,深深地皺起了眉。
魔界與人界不通,只有極少數修為高超的魔族,才能由魔界來到人界。哪怕是這一部分魔族,對上正道,就已經能讓正道元氣大傷。若預言是真,“魔君降世,魔界門開”,到時候魔族大軍傾巢而出,天下生靈塗炭,這該如何是好?
若想阻止這一切,就必須要找到預言中的“魔君”,殺死此人。不過,魔君到底是何人呢?
蕭雪禪對魔界的情況,略知一二。魔界三尊互不服氣,魔族群龍無首已久,無人有君臨魔界的能為。
就在蕭雪禪沉思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從魔界之門出來了。
“應無真!”随着一聲怒喝,蕭雪禪一劍向應無真刺去。
應無真也沒想到,自己一出門,就遇到了蕭雪禪。他閃過這一劍,佯作嘆息道:“多年未見,雪禪你的脾氣還是這般暴躁。你應該學學我,多言多笑,平和待人才是。”
若是有魔族知道有人說應無真“平和待人”,估計要笑掉了大牙。不過,當他們知道這四個字是應無真說的,他們就不敢笑了。
“若是你落在我手裏,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了你的舌頭。”蕭雪禪手中劍招愈發狠辣。
應無真左躲右閃,“真是心狠手辣,你這般作為,哪裏還像正道人士。”
若應無真說自己“平和待人”是世間第一的笑話,那麽應無真說別人“心狠手辣”,就是世間第二的笑話。
蕭雪禪被氣笑了,極招出手。
劍氣卷起地上土木,向應無真襲去。
應無真雖然竭力躲閃,臉上還是被劃出了一道血痕。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看着手指上的一點血跡,然後将血跡舔掉了。他做這一切的時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蕭雪禪,仿佛舔的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蕭雪禪身體的某個部位。
蕭雪禪面色更冷,“應無真。”
應無真柔聲道:“我既喚你雪禪,你也可以喚我無真。你我相識多年,何必如此生分。”
他這話說得,好像他與蕭雪禪有多麽親密一般。然而他們并不是相識多年的友人,只是相殺多年的敵人。
“我是該叫你應無真,還是該叫你應頤真呢?”蕭雪禪雖然平時話不多,但他面對着應無真含着毒液的口舌,并不是沒有還嘴之力。
聽到那個久未被人提起的名字,應無真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應頤真,是一個死去的人。”
蕭雪禪喝道:“應頤真,你堕入魔道,殺人無數,其罪當誅!”
應無真身影連閃幾下,拉開了和蕭雪禪的距離,“若不是今天另有要事,我一定多陪你一會。今日分別,又不知何日再相見了。”
蕭雪禪知道哪怕自己追上去,也難以勝過應無真,便沒有追。
随着幾聲長笑,應無真的身影遠去了。
……
應無真來到了一個村落,他在村中走着,步伐不緊不慢。
在平時,村中應該已經升起了炊煙,但是現在,村子裏的人已經都死了。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應無真要找一個村子裏的人。
有個魔女帶着一個孩子,在此隐居。而那個孩子,與應無真的容貌有幾分相似之處。
應無真走到了一間茅屋的前面,走了進去。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床上一個病死的魔女。或許她曾經很美,但當她被疾病折磨而死之後,她的容貌就可以說得上可怖了。
江密拉着一個魔族少年,走到了應無真的面前,“尊上,這就是我們找到的人。”
應無真看向魔族少年,這個少年的容貌确實與他有些相似。他微微蹲下身子,與這個魔族少年平視,“你好。”
魔族少年眨了眨眼睛,“你……是誰?”
應無真微笑道:“或許你沒有聽過我的名字,我是‘血河魔尊’應無真,是你的父親。”
“你……是我的父親嗎?”魔族少年的神色有了幾分激動。
“是的,我不知道有人給我生了個孩子,致使我們骨肉分離了這麽多年。”應無真聲音沉痛。
魔族少年低聲道:“原來并不是你抛棄了我們。”
應無真溫聲道:“我怎麽會抛棄你呢,你可是這世上我唯一的孩子。現在我找到你了,我會好好疼愛你,彌補我這麽多年不在你身邊。”
“父親!”魔族少年撲入了應無真的懷中。
應無真抱住了魔族少年,随即聽到咔嚓一聲,他懷中的魔族少年頸骨被折斷了。他松開手,魔族少年的屍體掉在了地上,“哎呀,失手了。”
江密眼觀鼻,口觀心。無論是應無真在他面前上演父子情深的戲碼,還是應無真把魔族少年殺了,他的表情都沒有一點變化。
應無真看着魔族少年的屍體,面色沉沉,“不是他。”
他殺了魔子,奪取了魔子的命格,應該會有所感應,而他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屬下失職。”江密半跪在地。
“不怪你,我也知道,要找一個什麽特征都不知道的孩子,是很難辦到的事情。”應無真在這茅屋中的唯一一張椅子上坐下。
江密低頭道:“屬下會繼續尋找。”
“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應無真頓了頓,“不如把魔界之中,在這個年齡的魔族都殺了如何?”
“這……”江密語塞。
應無真笑道:“開個玩笑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
江密簡直要流下汗來,應無真剛才的語氣,可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我日後要一統魔界,魔界之人都是我的臣民,我怎會做出屠殺民衆這等血腥之事呢。”應無真以手托腮,“我親愛的孩子,你到底在哪裏呢?”
……
蕭雪禪離開魔界之門,回到了歲寒山。
歲寒山上,來了兩位客人,一位是蕭雪禪的好友許恺行,另一位是個盲眼的僧人。
許恺行介紹道:“這位是般若寺的空慧大師,有‘佛目’之稱,傳說他左眼可觀過去,右眼可見未來。”
空慧手持一缽,缽中有兩條金魚。他對着蕭雪禪行了一禮,說:“蕭施主好,久違了。”
“我與大師不曾見過,何來久違之說。”蕭雪禪露出疑惑的神情。
空慧微微一笑,“許是前世相見,也說不定。”
蕭雪禪看向了許恺行,“你為何會将空慧大師帶上山來?”
“我與空慧大師,一見如故。他只看了我一眼,便能說出好幾件我過去之事。所以我将他帶上歲寒山,想讓他也看看你。”許恺行解釋道。
蕭雪禪淡淡地說:“過去之事,已成過去,有什麽好說的。”
空慧問道:“蕭施主可想知道自己的未來?”
“未來之事,虛無缥缈,我亦不想知道。”蕭雪禪依舊是那副冷淡神情。
許恺行笑嘻嘻地說:“讓空慧大師看一看,又不會少塊肉。”
空慧又問:“蕭施主想知道什麽?”
許恺行見蕭雪禪沒有開口,說:“他不說,那我替他說,你看看他的姻緣吧。”
空慧用無神的眼睛看向了蕭雪禪的方向,說:“與蕭施主結緣之人,身份對立,所以你們雖然相戀,卻未必能相守,另外你們兩人育有一子,此子十分不凡。”
“你看錯了吧。”許恺行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蕭雪禪也沉下了臉,“胡言亂語。”
他沒想到這個空慧,竟然真的一眼就看出了他育有一子之事。
空慧雙掌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僧從不打诳語。”
“滾,歲寒山不歡迎你。”蕭雪禪的聲音冷若寒冰。
空慧也不生氣,飄然而去。
許恺行強笑道:“那和尚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說不定并不是佛目空慧,只是頂着空慧大師的名頭招搖撞騙之人。”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也走吧。”蕭雪禪下了逐客令。
“既然你心情不好,那我改日再來吧。”許恺行沮喪地走了。
歲寒山上,又只剩下了蕭雪禪一人。
他平複了一下心緒,才開始寫信。他把自己在魔界之門附近經歷之事,都寫在了信中,然後将信系在了白鶴的腿上。
白鶴振振翅膀,向着太清觀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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