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狂虐寧煜
屋裏如入了夜一般黑,一道閃電驟然劈下,照亮了蘇慕錦慘白的臉色。
如同一道平靜的湖面驟然撕開一道口子,蘇慕錦的眸子如同收進了漩渦一般,黑的驚人,仿佛是一瞬間,她黑色的瞳仁猛然放大,遮住眼白的顏色,一雙沒有感情的黑眸像是墓地中剛剛爬出來的厲鬼,異常駭人!
琴瑟笙簫驚得背脊發涼。
就聽着似乎是從胸腔裏震動出的話語,“他,在哪?”
琴瑟指尖猛然一顫,眸子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畏懼,“好……好像是在偏廳!”
蘇慕錦換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撐了傘就往偏廳走去。
琴瑟笙簫連忙快步跟上。
錦園的偏廳離正屋不遠,蘇慕錦卻走的非常慢。
每走一步她的腦海中便浮起一片血色。
她撫着絞痛不已的心髒,腦海一片空白!行至偏廳的時候她已經面色沉靜,恢複了自然,只是手指捏着傘柄的地方卻因為用力過度而險些折斷。
到了門口蘇慕錦淡淡道,“你們不必跟進來!”
琴瑟笙簫俱是一愣。
琴瑟更是面色一變。
這于禮不和啊!
她剛好開口制止琴瑟卻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眼瞧着蘇慕錦的身影消失在簾子後,琴瑟急的直跺腳,“笙簫姐姐為何要拉住我,如今劉氏正想着法子要找姑娘的錯處,若是被劉氏知道姑娘竟然一個人不帶就去見寧世子,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麽事端來!”
琴瑟瞧着屋裏端茶的小丫頭被遣了出來,她吩咐小丫頭不必候着,瞧着琴瑟焦急的面色,不由得輕聲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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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這般單純,以後該如何護的姑娘的安危。
她輕聲一嘆,提點道,“不必驚慌!”瞧着琴瑟的面色漸漸的沉靜下來,她才收了雨傘拉着她立在屋檐下,輕聲道,“姑娘和寧世子本就是未婚夫妻,就是劉氏知道了姑娘跟寧世子私下見面也不會多說什麽,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大家只會說劉氏沒有教好姑娘。老太太也不會多說一句,只當沒瞧見,若是劉氏因此找姑娘的麻煩,壞了蘇家的名聲,老太太第一個不會饒她!”瞧着琴瑟若有所思的面容,她繼續道,“更重要的是姑娘落水不過兩日寧王府就聽到動靜讓寧世子親自來探望,這已經足以說明了寧王府對姑娘……或者說是對蘇家的重視,瞧着姑娘和世子感情好,他們只有心裏高興的份,哪會有其他的想法。”
方才老爺的怒火她瞧在眼裏,以老爺對夫人的感情,劉氏恐怕兇多吉少,哪裏有時間來找姑娘的麻煩,如今她早已自顧不暇了!
每個婆婆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兒媳婦補貼娘家,以蘇家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老太太早已瞧劉氏的娘家不順眼了,若不是顧忌着先前老爺是靠劉家的銀子才能有今日的地位,怕世人說蘇家見利忘義,恐怕早已和劉家斷絕了來往!如今聽到劉氏為了補貼娘家竟然将先夫人的畫像拿出去販賣,這樣的丢人現眼她只會越發瞧劉氏不順眼!
兩人說着話,琴瑟忽然瞧見屋角處有裙擺冒出來,她心下一驚,用手中捅了捅琴瑟,示意琴瑟去看,琴瑟瞧見了臉色也是一變,給笙簫做口型,“怎麽辦?”
笙簫給琴瑟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守在屋外,自己悄悄的從偏廳的另一邊溜了過去,一探究竟!
那邊,蘇慕錦收了雨傘豎在屋外,伸手去掀厚重的簾子。重重的深色簾子的映襯下,她的指尖微微顫抖。
頓了頓,手指緊握成拳,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揮開了簾子!
一簾之隔的內室火盆燒得正旺,一陣熱浪撲面而來,蘇慕錦呼吸窒了窒,一眼就看到了屋裏端坐着的寧煜。
他仍舊和以往一般一身流潋紫色繡祥雲圖案的錦袍,腰間玉帶纏繞,垂下一塊溫潤的白玉玉佩,手執紫砂杯,棱角分明的俊臉不似前世那般冷硬也沒有前世那樣深沉的不可捉摸。
氤氲的茶氣形成了一片霧氣,瞧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蘇慕錦的眸子頓時血紅。
死死握住拳頭才能勉強控制住情緒。
聽到響動,寧煜微微擡起頭來,瞧見孤身一人,一身素衣臉色蒼白的蘇慕錦他眸子微微一深,優雅的放下杯盞從容起身。
“聽說蘇小姐落了水,煜受家父家母所托前來探望,蘇小姐現今可好了些?”
蘇慕錦死死的盯着他,聽到他的話驀地一笑,她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放在手心暖手,悠然自得的模樣仿佛寧煜根本就不存在。
她的視線卻讓他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蘇慕錦挑起一邊的唇角,涼涼的諷刺,“寧世子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前世,他那樣疼愛蘇雲錦,若說兩人沒有早早的勾搭在一起,打死她都不信。她抿了一口熱茶,滾燙的茶水也暖不熱她冰封的心。
對于寧煜,她滿腔愛意早在睿兒冰冷的躺在她懷裏的那一刻化為齑粉,曾經有多愛,如今便有多恨!
“寧煜!”她語氣沉冷擡頭看他,目光一瞬間銳利的讓人難以招架。
寧煜,緊緊抿着唇,不發一語。
以蘇慕錦對他的了解,他抿唇的時候就是要發怒的前兆。
這樣的他讓她有些恍惚,一時間仿佛仍舊在前世。她不以為意的笑笑,幽深的鳳眸卻不帶笑意。
她血紅着眸子瞧着他,很想挖出他的心髒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麽顏色,拳頭緊握,蘇慕錦死死的盯着他,“寧煜,你夜裏都不會做夢麽?”
寧煜眸子頓時為之一變,身子猛然一顫,驚詫不已的瞧着蘇慕錦。
他跟蘇慕錦見面的次數不少,三年多前他去清風書院探望彼時還是太子的堂兄寧奕,一眼瞧見了她,她那時候正收拾行李要回蘇家,瞧見她的瞬間他心跳如鼓,十五歲的少年很不明白為何如此,以至于後來夢裏時常出現她的身影,他才幡然頓悟,知曉原來他竟然喜歡上了她。
雖然他一直疑惑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麽讨喜的……
求着父王讓人來求親,待婚約訂下,他一天天盼着時間趕緊過去,待她及笄之時便娶她為妻,像爹爹愛娘親那樣愛她!可是最近他不知為何每次午夜夢回便大汗淋漓的被噩夢驚醒,心慌不已!
每每夢裏都瞧見她用一雙冰冷憤恨的眼神瞧着他……
如今聽蘇慕錦這樣問,他臉色驀然一變,眼前她的冰冷的眸子和夢裏的重合到一起,他沉下眉眼看她,一字一句,“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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