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紙片人(二十七) (1)

蘇棠被捧在掌心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是又驚吓又懵逼的。

說好的看不見呢?!

蘇棠叫着系統, “不是說我想讓他看見就能看見, 我不想他看見就看不到嗎?”

系統卻說“那就證明你想他看得到你啊。”

蘇棠才不信, 他才沒有。

面對着眼前放大的俊臉, 蘇棠慌得有點腿軟。

其實他會在駱淵想他穿女裝的時候掉頭就溜,很大的原因就是他覺得自己難以拒絕駱淵的要求。

在發現變小逃也沒用,蘇棠只能板着張小臉, 一本正經地兇巴巴威脅,本來沒想太多,但張嘴咬上去之後, 小虎牙就癢癢的,又饞了……想喝血。

産生這樣的念頭瞬間, 他的虎牙就變得更尖利, 咬破了駱淵的皮膚, 舔了一口血,味道香甜,簡直是世上最好吃的佳肴。蘇棠享受地眯起了眼,太喜歡了。

但所幸他理智還在, 只舔了一下, 就立刻松嘴停了下來,還有點心虛地舔掉嘴角的血,把手背到身後, 跟犯錯了的小孩一樣, 卻又倔強地不肯承認, 仰着下巴說“知道怕了吧?”

這樣被咬一口,對駱淵來說,就跟被針紮一下,并不算疼。駱淵只覺得蘇棠這副模樣很可愛,但還是很配合地點頭,說“怕。”

然後,駱淵又一臉期待地看着蘇棠,莫名眼巴巴的,“你真的不穿那條裙子嗎?可我真的很想看,就穿一會,好不好?”

蘇棠被這樣的眼神看着,渾身不自在。

他就是怕這樣,才跑的啊!

蘇棠閉着眼睛,蹬了蹬小短腿。

駱淵察覺到他的動搖,立刻使勁地央求,各種保證什麽的,完全扔了總裁的形象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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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蘇棠當然抵擋不住駱淵的“撒嬌”攻勢,還是答應了。

他恢複了正常大小,拿着那條裙子去了浴室。

過了好一會之後,他打開門,探出個腦袋,臉紅紅的,就是不好意思出來。駱淵就哄着他,還伸手想去拉他。

蘇棠連忙向後躲,“……我還沒穿好!”

駱淵就說“你一個人不方便,我來幫你。”

然後,就不容拒絕的把蘇棠輕輕扯了出來,平時還好,但蘇棠現在身上穿着的裙子實在太過華麗,裙擺極大,像綻開的花瓣一樣,一不小心就會絆住腳,不好走路,直接就跌進了駱淵的懷裏。

蘇棠背後的拉鏈,還有腰封都還沒拉上,露出了雪白纖瘦的脊背,精致的蝴蝶骨展翅欲飛,他這一動,裙子下滑,露出的皮膚更大片了,白得晃眼。駱淵低頭看去,眼神一暗,扶在蘇棠腰側的手不禁緊了緊……才勉強壓制住沖動,慢慢地幫他把衣服穿好。

指尖掠過脊背,只是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熾熱的溫度根本無法忽視。

蘇棠感覺背癢癢的,耳朵紅透,不自在地催促,“你快點。”

過了一會,駱淵低啞的聲音才從身後傳來,“……好。”

蘇棠愣了一下,臉突然爆紅。是他想太多嗎?怎麽感覺那對話,那麽的顏色……

終于,裙子穿好了,駱淵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充滿了侵略性,像是随時要把獵物拆吃入腹的野獸。

蘇棠渾身僵硬,既羞恥又不安,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一步,小聲說“……行了,有一下了,我要換回來了。”

駱淵卻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掌心滾燙,像火一樣。蘇棠擡頭,發現駱淵的眼神比手上的溫度更可怕,像是下一秒就要噴發的活火山。

駱淵說“我幫你。”

說完,就把人抱起來,像拆禮物似的。

不過到最後,駱淵也只是抱着蘇棠親了一會,在某些方面來說,駱淵意外的保守固執。

他覺得有些事必須結婚之後才能做。

于是,駱淵精心挑選定制了戒指,正式向蘇棠提出求婚。

單膝跪下,專注地盯着蘇棠。

表面看起來好像很冷靜,但唇線緊繃,緊張又忐忑,怕極了蘇棠不答應。

蘇棠認真而安靜地看着他,沒有立刻回應。

這種時候,一秒兩秒都是漫長而煎熬的,駱淵以為他不答應,差點都想要強娶了。

蘇棠就歪頭,忽的笑了,溫暖又燦爛,伸手用力地抱住駱淵,雙手緊緊地圈着他的腰,像小孩子霸道占有心愛的玩具,“我當然願意。”

蘇棠當然不是故意拖着不回答的,他只是一時失神無措。從來就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想過結婚會是怎樣,從小失去了父母,總是看着別人的家庭偷偷地羨慕,現在,他也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家了嗎?

陌生,慌張,無措。

心裏擠滿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似乎是——幸福?

蘇棠有點受寵若驚,垂在身側的手蜷縮起來,甚至有點想後退,但剛冒出這樣的念頭,他的手就被溫暖的掌心包圍,對上了駱淵深邃的雙眼,不允許他逃避。

于是,心裏倏地燃起一簇火焰,那掌心的溫度蔓延至四肢百骸。

蘇棠突然不猶豫害怕了,撲過去抱住他,答應了。

之後,自然是盛大的婚禮。

新婚夜,駱淵不再克制壓抑,多日來的忍耐在這一刻爆發,蘇棠親身驗證了當初看到的肚子會凸,根本受不住,被折騰狠了,哭着求饒。但駱淵平日很溫柔,在某些時候卻有些可怕,像失去了理智一樣,蘇棠氣得直撓,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第二天,蘇棠渾身酸軟,下不了床,連動都懶得動了,都是駱淵抱着他去浴室幫忙洗漱的,理所當然地當鹹魚,到了晚上,活過來一點了,又來。

蘇棠深刻明白了什麽叫甜蜜的折磨,後來不得不催着駱淵回去上班。

駱淵在家裏賴了好些天,還蠢蠢欲動,央着蘇棠變小放在口袋裏一起去上班。

蘇棠冷漠拒絕。

最後,他一個人去公司了,跟着他跳槽過來的大學同學兼朋友丁銳,注意到了他襯衫領子下的痕跡,戲谑道“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啊,不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駱淵微擡下巴,淡淡說“你沒結婚,不懂的。”

這又驕傲又得意又帶着炫耀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好欠扁。

結婚之後,駱淵和蘇棠變得更黏糊了,像是恨不得每時每刻都在一起。駱淵總是不遺餘力地哄騙蘇棠變小,一次蘇棠半睡半醒,迷糊地答應了,眨眼就被駱淵放進了襯衫胸前的口袋裏。

蘇棠睡醒爬起來,揉了揉眼睛,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太對勁,怎麽周圍的東西都這麽大?

到了公司辦公室,正猶豫着怎麽才能捧出棠棠又不吵醒他,剛好就注意到口袋裏的動靜,伸出掌心放在口袋邊,溫柔輕聲問“棠棠要出來嗎?”

蘇棠這下還怎麽可能不明白,某人偷偷把他揣口袋裏帶來公司了。

蘇棠瞪了駱淵一眼,然後靈活地跳到了他的手心上,小手抓着他的手指,坐“飛毯”到了辦公桌上,懶懶地坐在那,莫名有種自己成了手辦的感覺。

駱淵這個工作機器的名聲都不要了,工作算什麽,他能光看棠棠坐在那不動一整天,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

而且,駱淵擔心蘇棠太小只,會無聊,還特意準備了不少東西。

駱淵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個別墅,放在了旁邊的桌面上。正是那種極其精致逼真的娃娃屋,駱淵拿出來的這個可能是定制的,裏面的東西都真的能用。

駱淵将別墅打開,讓蘇棠看一看裏面,柔軟的大床,衣櫃裏滿滿的各式服裝,廚房裏有冰箱,裝有迷你可樂雪糕等,客廳一角還放了一架小鋼琴,能彈的。電視電腦就做不到了,但駱淵可以把手機放進去,如果放視頻就成了現成的私人影院大屏幕。別墅外面還有個游泳池,駱淵裝了水,似乎很期待蘇棠進去試試,還殷勤地表示泳裝也有準備。

蘇棠“……”

蘇棠再次忍不住跟系統吐槽“反派真的是個變态!”

系統沒出聲,大概也是被駱淵的操作驚到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在駱淵的灼灼目光盯視下,蘇棠走進了別墅,當然,游泳是絕對不會游的,他只是對娃娃別墅有點好奇。

只是簡單的逛了一圈,蘇棠就熟練地拿了冰闊落,好些小零食,向後一倒坐在蛋殼形狀的吊椅上,晃悠悠的,小短腿碰不着地面,在空氣中蹬了蹬。

鹹魚癱了半晌,蘇棠擡頭,發現駱淵沒好好工作,在偷看自己。于是,他從吊椅上跳下來,屁颠屁颠地跑下樓,抓住分成兩半的別墅邊邊,用力拖着把別墅合上了,不讓他看。

駱淵頓時一臉的遺憾。

剛才棠棠打哈欠的樣子好可愛啊。

沒得看了。

不過,氣鼓鼓的表情也好萌。

駱淵心情起起伏伏,最終只好埋頭工作,想着快點做完,可以玩棠棠,咳咳,不對……是和棠棠玩。

別墅裏什麽都很好,就是缺了些娛樂,蘇棠的手機瘾又犯了,從窗口看到院子裏的游泳池,蘇棠心裏一動,跑去衣櫃拿了泳衣,去浴室換了,就飛快下樓,跳到了泳池裏,劃水玩。

駱淵聽到水聲,轉頭看過去。

蘇棠趴在泳池邊,瞪圓了一雙貓眼,兇巴巴道“快做事,不準看我。”

駱淵就裝模作樣地低頭工作,實際時不時就偏頭偷看蘇棠。

小小的泳池裏,蘇棠像是一條美麗的人魚,靈活擺動,手臂劃開水面,修長白皙的腿慢吞吞地撲騰着,濺起一朵朵水花,漾出漣漪蔓延開來。被水沾濕的小卷毛軟軟地耷拉在額前臉邊,圓潤的貓眼濕漉漉的,閃爍着明亮的碎光。

駱淵看他那麽喜歡自己準備的房子,不禁微抿唇角,悄悄翹起一點弧度。

蘇棠享受地泡在水裏,晃晃悠悠,眼看着中午休息時間要到了,他就游到泳池邊,雙手握住欄杆,緩緩上岸,踏出水面的瞬間,水珠順着鎖骨滑落,泛着瑩潤的光澤。

這時,駱淵也寫下最後一個字,放下文件,轉頭頗有興致地問“棠棠要換衣服了嗎?想穿哪件?”

別墅卧室裏有一個衣帽間,裏面挂滿了衣服。

蘇棠擡頭對上他的眼神,動作一僵,頭皮發麻,突然心裏湧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就來了。

駱淵拿着好些衣服在他身上比劃,還蠢蠢欲動,想幫蘇棠一一換上。

蘇棠警惕,轉身想跑,但那小短腿哪裏鬥得過駱淵這個巨人,一下就被抓住了,接連換裝,小恐龍,歐洲伯爵,漢服,魔法師等等。

蘇棠一臉生無可戀,無奈地看着自己好像變成了換裝游戲的主人公。

一套套換下來,蘇棠忍不住說“你是不是娃娃控?”

話音剛落,空氣瞬間凝滞。

駱淵臉色僵住,說不出的微妙,立刻反駁,“我不是。”

蘇棠卻一臉狐疑,還擡了擡自己的手,蹬了蹬腿,示意自己身上的娃娃衣,又指了指身後的豪華大別墅娃娃屋,似在無聲說,那這些是什麽?

駱淵眯了眯眼,莫名帶着一絲危險,伸手戳了戳蘇棠的臉,“我是因為棠棠可愛,才準備的這些,如果你不要,那你沒衣服穿的話,我不介意用紙巾給你做一條裙子,不過,遇水會化開。”

蘇棠沉默了好一會,才氣得漲紅了臉罵“變态。”

駱淵一笑,“那你還要這些嗎?”

蘇棠氣鼓鼓“……要!”

到了午飯時間,依舊是酒店送來,他們在辦公室吃。

駱淵幫蘇棠把迷你碗碟都拿了出來,在桌上鋪了一塊絲質手帕,擺在上面,還挺有野餐的感覺。

在照顧投喂蘇棠的事上面,駱淵總能耐心得不可思議,他把菜都切成了小塊,放到蘇棠的小碗裏,方便蘇棠吃。

但蘇棠心裏還有點氣悶,想反擊讓駱淵也噎一回。他看看自己精致小巧的碟子,再看看駱淵那邊巨無敵大份的菜,用力地哼了一聲,邁着小短腿就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抱着大份的宣布“這是我的!你吃那份!”

駱淵愣了一下,看看手帕上只有他手指頭那麽大的小碗,怕是吃一千碗也吃不飽。

蘇棠才不理他,一屁股坐下,抱着巨大的美食就開吃了,吃得津津有味。不過,一口咬下去,吃掉的部分也少得幾乎可以忽略。

駱淵看看他,再看看手裏的小勺子,這已經是娃娃屋裏最大的勺子了,但也比星球杯的勺子要小。駱淵捏起小碗,舀起一勺肉塞進嘴裏。那高大的身形和迷你餐具形成強烈的對比,簡直堪比猛漢蜷縮着坐在小粉凳上和芭比娃娃喝下午茶,又搞笑,又可憐兮兮的。

蘇棠轉頭看到這一幕,直接噗的笑出聲,樂壞了,剛才那點氣悶也瞬間消散。笑夠了,他就拍着桌子,讓駱淵快過來一起吃。

于是,最終兩人是一起吃的,蘇棠咬不到肉吃,駱淵就把肉切小,送到他嘴邊投喂,蘇棠也不客氣,張嘴就嗷嗚一口吃掉。不過,蘇棠現在掌心小人狀态,胃口很小,才沒吃多少就飽到肚子圓滾滾了。

蘇棠還摸着肚子感慨,“我這樣子真省糧食,可以多變變。”

駱淵是喜歡蘇棠的迷你狀态的,但在吃飯的時候,他還是更希望蘇棠是正常模樣,那他就可以多投喂,吃飯的時間久一些了。

駱淵吃完,一不小心看着蘇棠出了神。

蘇棠注意到,突然警惕,瞪圓了一雙貓眼,“你不會是沒吃飽吧?幹嘛一副要吃掉我的樣子。”

那眼神太危險了,蘇棠立刻就想起當初他從手機裏出來,在曲奇餅的碟子上,差點被駱淵吃掉的事。

駱淵失笑,“你在亂想什麽。”

蘇棠“不,你有前科。”

駱淵不解。

蘇棠就說到了那件事。

駱淵頓時一臉可惜,“怎麽我那時候看不見你。”

蘇棠說“你一開始就看到我小個的樣子,會很難接受吧,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駱淵卻盯着他,認真說“我想早點看到你,那我們就可以更早在一起了。”

蘇棠一愣,耳朵悄悄泛紅,有些別扭地偏開頭,裝作沒聽見的樣子,過了幾秒,才小聲地應了。

“……嗯。”

在這之後,蘇棠經常在掌心小人和正常體形之間來回切換。

駱淵想給蘇棠安排一個貼身助理的工作,随便他做什麽,只想他能一直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但蘇棠不喜歡這樣的工作。

駱淵就問他想做什麽,似乎不管他想做什麽都能幫他辦到,不想的話也能讓他永遠待在家裏,養着他。

以前,蘇棠找工作只要看工資,但現在能選擇,他想做一份喜歡的工作。

後來,還真讓他找到了。

他和系統一起打游戲多了,水平直線上升,被出名的電競俱樂部看上,成為了職業電競選手,加入戰隊,一起訓練參加比賽,甚至在全球總決賽上,和隊友一起奪冠!

尖叫不斷,全場沸騰,聲嘶力竭。

蘇棠和隊友們抱在一起,激動得眼圈泛紅。

他們勝利了,為國家争光了。

領獎之後,蘇棠第一時間撲進了駱淵懷裏,仰着臉,眼裏都是光,“我們贏了!”

駱淵也情緒難掩,替他感到驕傲,說“嗯,棠棠最棒了。”

這個喜訊傳遍了全國各地,上了熱搜,所有人都很興奮,年輕人更是熱血澎湃自豪不已。

陳瑩瑩也看到了,驚訝之後,肆意一笑。

當初,駱辰涉嫌的刑事案件裏,罪名可不只有綁架未遂。駱淵因為他企圖傷害蘇棠這事動了大怒,找了專業的律師團隊,努力讓駱辰多判幾年牢,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于是,駱淵的人找到了陳瑩瑩,讓她了,私闖民宅,囚禁等證據,為駱辰判刑助力。因此,她終于擺脫了那瘋子的糾纏。經歷過這些事,她突然間決定不再僞裝了。

去他媽的可憐柔弱,她要做她自己。

她徹底放飛自我,率性而為,走起了暴躁老姐路線,愛憎分明,有什麽不爽絕不憋着,當場發洩。這樣的活法,陳瑩瑩發現自己更開心了,雖然有些以前認識的男人罵她是瘋子綠茶婊,但她都懶得搭理,一個個全怼回去,絕不讓自己受氣。

在發現自己不适合做金融行業之後,陳瑩瑩轉而撿起了自己的愛好,沖動地跑去搞樂隊了,沒想到竟然混成了一個不錯的主唱,以又甜又酷的風格出名,有了不少的忠實粉絲。

八年之後,駱辰出獄,竟然跑來堵她,發瘋了似的,面目猙獰地吼着說“不該這樣子的!你是我的女人!駱淵明明早該死了的,為什麽他還活着,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這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這副醜态,吓到了陳瑩瑩在內的所有人,認為他是發病的精神病患者。在他企圖傷害陳瑩瑩的時候,樂隊成員還有粉絲十分憤怒,沖上去把人圍毆了,最後還是趕來的保安勉強把人救了出來,但駱辰也已經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哪裏還有一點霸總該有的模樣。

之後,駱辰被帶走,陳瑩瑩再沒有見過他,聽說他被他爸扔進了精神病院,一開始他媽媽還去看他,後來去的越來越少,似乎也放棄他了。他沒人管,終日瘋瘋癫癫。

陳瑩瑩聽了有些感慨,但并不同情。

她一輩子都沒有結婚,有時看着別人恩愛,也冒出過念頭,但一想到駱辰,就覺得還是免了。仿佛上輩子她被愛情坑得太慘都有陰影了。

現在,她靠在喜歡的小鮮肉懷裏,喝着酒。小狼狗樣貌英俊,八塊腹肌,又奶又乖,這樣的人比駱辰不知好上多少。時不時,和閨蜜約出去喝下午茶逛街做美容,再一起去旅個游,潇灑又自在,過得不要太爽。

她四十多歲時,在一次慈善宴會上看到了駱淵和蘇棠,一眼看去,時光都似偏愛他們,不曾留下多少痕跡,依舊令人驚豔的俊美。當年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漂亮少年,直到現在,眼神也還是那麽幹淨澄澈,一看就是被寵得很好。

當初那場世紀婚禮,震撼了全國,讓多少人羨慕。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的感情沒有因為三年七年之癢減淡,反而越發深刻濃厚了。

饒是不婚主義的陳瑩瑩,在看到他們的時候,也會忍不住相信,這世界上還是有愛情存在的。

在蘇棠答應駱淵求婚的瞬間,系統就告訴他,任務完成度已經達到了99100。

蘇棠心裏一緊,“到了100 會怎樣?我必須離開這個世界嗎?”

系統說“不是的,宿主可以自由選擇,立刻離開,或者留在這個世界直到生命結束,都看你自己。”

後來,這個99一直沒有變過,持續了一輩子,直到駱淵身體老去,變得虛弱無比,蘇棠緊緊握着他的手,眼淚從臉邊滑落。

躺在床上的駱淵彎唇笑着,仿佛又恢複了年輕時的模樣。他雙眼牢牢鎖住蘇棠,眼神溫柔又偏執,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刻在腦子裏,下一輩子不論他在哪裏,都會找到他。

當駱淵閉上眼睛時,系統出聲提醒,“任務完成度100100,可以去往下個世界了。”

蘇棠的靈魂離開了身體,飄浮起來,看着兩只手牢牢握在一起的身體,心裏空蕩蕩的。

眼前一黑,意識模糊,人就像卷進了無邊無際的旋渦。

過了不知多久,蘇棠再次穿越,有了身體感官,最先感覺到的,就是被人按住手腳,強行往嘴裏灌着藥,苦澀難喝至極的藥滑入喉嚨,掙紮也沒有用,還嗆到了,不停地咳。

剛穿越過來,蘇棠就差點被藥汁嗆死。

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着裝奇怪,像是古裝劇裏的打扮,有人厲聲說“繼續灌,夫人有命令,必須讓他全部喝下去,不然沒用。”

蘇棠忍不住懷疑這些人是在給自己下毒,求生的本能讓他一下爆發,猛地擡腳一踹,将那個說話的人踢飛出去,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圍在床榻旁灌藥的下人都傻眼了,沒想到這瘦弱的庶子還有這樣的怪力,但愣了一下之後,該做的的事還是要做,只是更加小心謹慎地按住他,就怕自己也被踹飛。

蘇棠被灌了藥,渾身乏力,方才的爆發不過一瞬,現在也沒辦法了。

幾個下人灌完藥,就轉身離開,剛才被蘇棠踹的,心中惱怒,不願走,要折磨一下蘇棠發洩,但旁邊的人扯了他一下,小聲說“六少明日就要送進宮裏了,身上要是有傷,我們說不準都會惹上麻煩。”

那人一聽,果然有些顧忌,但還是心有不甘,惡毒說“什麽六少爺,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不如,平日裏的吃食份例不都是我們的,夫人都默許的,侯府裏根本沒人把他當回事。呵,現在宮裏那位要藥人治病,還不又是他被推出來。要我說,他的命比我們還賤。到那樣的暴君跟前去,還能有命活嗎?我都可憐他了。”

旁邊人拉他,“別說了,他昏過去了,你說他也聽不見啊,這裏都是藥臭味,你不嫌我還嫌呢。”

說完,他們果然嫌棄地嘔了一下,都走了出去,還把門從外面鎖上了,似乎就是為了防止蘇棠逃跑。

蘇棠不知道那藥放了什麽,但感覺不是讓他死的,只是嘴裏發苦,渾身沒有力氣。他睜開眼,就看到頭頂半舊不新的床幔,不遠處放置着桌椅,十分簡陋,甚至散發着淡淡的黴味。

他癱在硬邦邦的床上,嘆氣“統統,我好苦啊。”

蘇棠無比想念上一個世界的柔軟大床,各種好吃的,各種好玩的,最重要的,當然是那個人,駱淵。

經歷過那樣一個世界,活了一輩子,蘇棠很滿足了,他真的在那裏和駱淵一起死去,更好。

系統像是感覺到他在想什麽,說“宿主,你怎麽就确定他不會再出現了呢?”

蘇棠愣了一下,然後滿腔驚喜,眼底亮起了耀眼的光,“什麽意思?他也在這個世界嗎?”

系統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玩起了神秘感,“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蘇棠再次穿越到陌生世界的忐忑苦悶淡去,想到這個世界有想要見的人,心情就好了很多。他開始看系統給他傳輸的世界信息。

這次,是古代小說。

主角攻是個風流倜傥的閑散王爺,是先帝醉酒拉一個宮女上榻,生下的庶出皇子,地位低下,隐忍多年,裝成蠢笨懦弱的樣子,存在感極低,才在皇位争奪鬥争中勉強幸存下來。他僞裝成醉心美色不學無術,實則暗地裏籌備着怎麽拉暴君下臺,謀奪皇位。

這個世界的反派,正是那位暴君,性情殘暴,喜怒無常,嗜殺無度,堪比修羅惡鬼。只要誰忤逆他讓他不痛快了,必定血濺當場。要問這樣的皇子為什麽能登上皇位,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其他皇子都鬥死了,只剩他和主角攻。

一個有治國之才但性情暴戾的嫡皇子,有個丞相外公。

一個榆木腦袋懦弱怕事,又毫無背景勢力的庶出皇子。

誰更适合登上皇位,顯而易見。

而且暴君的易怒嗜殺也不是沒得救,這都源于他母妃懷孕時被下藥,落下的頭疾,真腦子有病,他一旦發病頭痛,就會雙目赤紅,忍不住殺人,見血了他才有所緩和。所以,太醫院的禦醫都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治好皇帝的頭疾。

終于,老禦醫提出了新的治療方法,以人為藥,找陰年陰月陰日生下的人,服藥并泡藥浴,然後和皇帝結合。

看到這,蘇棠整個人都震驚了,這都行?什麽原理?确定不是詐騙?

但不管蘇棠再怎麽無法理解,設定就是如此,而且他穿越的身份,正是安遠侯府不受寵的庶子,即将作為一味藥被送進宮裏。原本太醫院定下的最佳人選是安遠侯府的嫡子,也就是主角受蘇安景,但他怎麽可能願意去送死?他可是有意中人的,正是主角攻晉王。

這時,他們就記起來,府裏還有一個和嫡子同一天出生的庶子,立刻動用關系,把人換成了蘇棠,強行灌藥,送入宮中。

最終,蘇棠作為一個不起眼的小炮灰,當然慘死宮中。暴君殺戮過多,丞相也被主角攻晉王的光環說服,換了陣營,晉王不再韬光養晦,展現出自己的實力,順利上位,已經和他成親的侯府嫡子也一同入宮,成了皇後,大團圓結局。

看完劇情,蘇棠有些絕望,“統統,我一個馬上就要死了的人,你指望我怎麽做任務?”

系統卻很篤定地說“宿主不用擔心,他不會傷害你的。”

蘇棠才不信“你放屁,他可是腦子有病,病人能講道理的嗎?不能!我只能躺平等死了。”

如果不是那些人又給他灌了會渾身無力的藥,他現在就逃跑了。

蘇棠惆悵地嘆氣,生無可戀,然後,他——

睡着了。

既然什麽都做不了,那不如好好休息。鹹魚的準則之一就是,在哪裏跌倒,就在哪裏睡一覺。

因為睡眠質量太好,第二天別人給他換衣服,擡上轎子時,他都是半睡不醒的迷糊狀态,讓警惕着他逃跑的府裏人緊張萬分,淡定成這樣,不會是憋了什麽大招吧?他們戰戰兢兢了半天,結果發現,蘇棠真的就只是在睡覺。

這就非常魔幻了。

看着轎子被擡走了,有人小聲說“六少爺心也太大了,這可是去宮裏伺候那位暴君,随時都要沒命的!他是不是傻了?”

旁邊人就罵他,“小心點說話,敢這樣說宮裏那位,要被有心人聽見了,你還要不要這狗命?”

“我就在這說說,在外面當然不會。”

“你最好是這樣,要我說,六少爺這樣反而有可能活得長久些。不過,宮裏頭那位的心思,哪裏是我們這些人可以揣測的。”

蘇棠在轎子裏晃了半天,被晃醒了,感覺不舒服,但慢慢适應之後,就跟躺在老爺椅上曬太陽養老似的,晃着晃着,他就又——睡過去了!

睡得跟頭豬一樣。

到了殿前,停轎了,迎接的太監奇怪怎麽半天沒人出來,有些遲疑地叫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回應。太監頓時臉色一變,連忙上前掀開簾子,裏面的人靠在轎子壁上,臉色蒼白,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太監吓壞了,該不會是不願進宮自尋短見死了吧?!

雖說皇帝不一定肯用這藥人,但人要死了,他們肯定得跟着遭殃。太監一臉驚懼,扯着尖細的嗓子喊不好了,麻溜的就跑去太醫院請人過來。

宮人都一臉惶恐地圍在轎子外,不敢上前亂動,就怕真出什麽事了,會怪到自己頭上。一個個都如臨大敵的謹慎恐懼。

而坐在轎子裏的蘇棠,毫不知情,依舊睡得香甜,還似夢到了什麽好吃的,吧唧嘴。

沒過多久,禦醫趕了過來。

一般來說,非皇室人員或重臣,禦醫并不會出面。太醫院也分等級,能稱為禦醫的一等大夫不過十五個,前不久還被暴君下令處死了兩個,像侯府庶子這樣的人,醫士來就不錯了。

但現在,蘇棠是給皇帝治病的藥,那地位和重要程度當然就不同了。他如果死了,前面熬制的湯藥藥浴什麽的,不全都浪費了嗎?

張禦醫想着老院長在這上面花的心思,現在出了這樣的岔子,也不知接下來該怎麽辦,又重新找個人嗎?早知如此,不如早把人弄進宮裏,好好盯着。不過這事,真是造孽啊,換做是他家孫兒遭遇這樣的事,一個大好男兒……

禦醫心中暗嘆,不過是上前掀簾子的時間,他心裏百轉千回,想了不少,怪不得頭禿得那麽快的。

但這一切擔憂,在看清轎子裏的人時,都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因為心情大起大落,太過複雜,他都沒急着叫醒人,而是退了出來,看向眼前幾個宮人,面色古怪問“誰說他死了的?”

那個小太監忙答“奴婢看公子面色慘白,一動不動,于是就……”

張禦醫胡子微動,頓了會,才緩緩說“日後別瞎胡說,公子他……只不過是睡着了。”

聞言,所有人都震驚到控制不住,猛地擡頭。

……睡、睡着了?!

這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不敢置信,他可是要被送到暴君榻上的,随時都有可能人頭落地,在這樣危險的狀況下,還能安然睡覺?他是膽子太大還是太蠢?

在習慣了轎子的晃悠之後,突然不晃了,外面還傳來好些動靜,蘇棠這會終于醒過來,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走出了轎子。

面色白如雪,烏發似墨色綢緞,眼角微紅,泛着朦胧慵懶的水光,像是落滿了星辰。五官都是上天精雕細琢而成,顯然是被眷顧偏愛的寵兒。

等候在外面的宮人一不小心就看呆了,腦子裏只有四個字。

人間絕色。

不似凡人,簡直是畫裏走出來的天宮仙人。

他們都沒想到侯府的庶子竟生得這般俊俏,饒是在宮中辦事美人見多了的宮人,此時都不自覺地愣了神。這樣的絕色,成為暴君的藥被殺死,實在令人可惜。

宮人看向蘇棠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同情和憐憫。

而站在那的蘇棠,有些迷茫,一覺醒來,還沒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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