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人魚（十一）

蘭格一心只想着巫師, 不停地念叨, 巴不得能跟着蘇棠學習魔法。沒想到意外的一句話，讓蘇棠聯想起來，迪倫一直都說想要幫莉莉治好眼睛，難道真的不是想害莉莉, 反而是想她好。

蘇棠認真回想，迪倫表面總是那麽溫和, 但總有一些細枝末節會透露出他真正的內心。蘇棠在他身上感覺到過敵意，甚至是殺氣, 但對于莉莉, 他是真的非常耐心, 好像為了莉莉什麽都願意做似的, 可以說是完美的兄長, 無可挑剔。

莉莉的眼睛, 任誰都希望這樣一個善良美麗的女孩可以治愈, 但換眼睛？奪取別人健康正常的眼睛來成全自己, 莉莉知道了要怎麽想？就算通過這樣的方式，擁有了正常的視力, 心裏肯定也會遭受巨大的良心譴責, 不可能心安理得地過日子，遲早會被折磨瘋。

莉莉絕對不可能接受這樣得來的眼睛, 更別說那還是她的貼身侍女。

迪倫根本就是瘋了。

竟然不顧一切到換眼睛！

這說是為了莉莉好，要治好她，但實際根本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換做是他, 真被人這麽做了，知道之後恐怕會瘋掉，恨不得把那雙眼睛都挖出來。

蘇棠想到這，唰的一下從椅子炸起，就要沖出房間。

但這時，那個仆人又遞給蘇棠一個白色的信封，說：“殿下，這封信是和公主失蹤的信息同時出現的，要先看看嗎？”

蘇棠擰眉：“誰送來的？”

仆人答：“是在人群裏突然遞來的，人一下就不見了，沒有看到對方的長相。”

蘇棠着急，直接就撕開了信封，裏面掉落出來一張紙。

血紅色，上面還印着一只骷髅頭，慘白陰森，那兩只黑洞洞的眼睛也顯得格外滲人。

下面寫着，公主被他們帶走了，如果想救人，蘇棠必須一個人過來，不然就把公主殺了。

還在底下寫明了地點。

蘇棠愣住，本以為莉莉肯定是被迪倫帶走換眼睛，但現在看來，又像是一場綁架？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感覺又變成像是在針對他了。

蘇棠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立刻吩咐付仆人去看迪倫的情況。

蘇棠緊緊地盯着手裏血紅色的信紙，打算這就往上面寫着的地方趕過去。

塞壬說：“我和你一起去。”

蘇棠搖頭，“不行。”

塞壬頓時冷了臉色，周身的氣壓都唰的一下降了下來，散發着十分可怕的寒氣。他根本就不在乎陸地上的其他人，他只關心蘇棠會不會有事。如果蘇棠要為了別人而去危險的地方，他寧願直接把蘇棠帶回海裏。

但緊接着，蘇棠就說：“你不能和我一起走，要分開來，你走別的路，畢竟不知道外面哪裏會有人盯着。”

蘇棠不會阻止塞壬，不讓他去，因為如果這個時候他們調換過來，塞壬要單槍匹馬涉險，他肯定也沒辦法接受，會又生氣又難過。

蘇棠扯了扯嘴角，“你看他們多會選地點，在一艘船上，這不正是你擅長的？我從陸地上船，你就可以從另一邊跑到水裏面，一旦發生什麽情況，甚至可以把整艘船都翻過來。你放心，我不傻，我不會沖動去送死的，我還想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這話一說出來，塞壬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不少，點了點頭。

他們立刻就往皇宮外沖去。

莉莉這次出事，剛好是和菲爾德外出游玩時發生的。菲爾德性格很好，陽光溫柔，又耐心，讓人相處起來覺得很舒服。

所以，這幾天，莉莉就充當了他的臨時導游，給他介紹自己國家裏好吃好喝好看的東西。

結果，這次出皇宮在城裏逛，菲爾德說他只是看了攤販一眼，轉頭再找公主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見了。

蘇棠趕過去，在路上看到菲爾德，都忍不住有些遷怒，覺得要不是因為他，莉莉也不會出事，甚至都有些懷疑，菲爾德會不會和這事有關系。

雖然心裏有怒火，但理智還在，他忍住了，沒有多理會菲爾德，直接就趕去了碼頭。

那是一個廢棄的碼頭，周圍幾乎沒有什麽人，看起來非常冷清，毫無人氣。

一艘普通的船停在水面上，沒有任何動靜。

蘇棠謹慎地走上前，悄無聲息，很快的就到了船內。

他剛往前走，幾道黑影就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氣勢洶洶地襲來。蘇棠拔出劍，幹脆利落地迎擊，一劍就刺穿了對方的心口，拔出時，鮮血染紅了那把劍。

蘇棠毫不猶豫，也沒有任何的心軟，又一劍刺向另一個人，對方躲閃很快，只擊中了肩膀，同時其餘的人從背後圍攻蘇棠。

蘇棠想拔回劍，但被劍刺中的人死死地抓住了劍，讓蘇棠一時拔不出來。蘇棠毫不猶豫就松了手。

但他們怎麽都想不到，沒了武器的蘇棠，才是更加的恐怖。畢竟，劍本來就不是他慣用的武器。

蘇棠看着他們，忽然挑唇，冷笑一下，讓他們都有點兒懵。下一秒，蘇棠的拳頭就飛快地朝着其中一個人的肚子砸了過去。

那人雙腳瞬間騰空，離開地面，就這麽飛了出去，砸到牆上，牆面都被他砸出了一個清晰的人形凹坑，和他本人十分契合，完美地嵌在了裏面，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

其他人都震驚了，瞪大眼睛看着蘇棠，像是在夢游一般呆滞恍惚，又像是活見鬼了一樣，驚恐極了。

偏偏這時，蘇棠還要回頭，朝他們燦爛又明媚的一笑，白皙的娃娃臉上，一臉的無辜，身形又瘦弱，怎麽看都沒什麽殺傷力，但偏偏就是真的有這樣的怪力，換個滿身肌肉的壯漢過來，大概都沒辦法和他比較。

他們怎麽都不知道，塞缪爾王子如此兇殘恐怖！

若非被下了死命令，完不成任務也會死，他們都想現在掉頭就跑了。

他們都齊齊攻向蘇棠，氣勢洶洶，充滿了殺氣，但這都沒有用。蘇棠站定在那裏，躲都沒躲，手腳的速度卻都異常恐怖的快，只有模糊的殘影，快得都不像是人類了。他們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掐住了脖子，逼得他呼吸都喘不上來。

下一瞬，蘇棠就又輕輕松松一甩手，就把他們扔了出去，牆上瞬間就又多了兩個人形凹坑，各樣奇怪浮誇的動作，一同出現在牆上，都莫名有種組合的感覺了。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乍一眼的，說不定還要以為是在搞什麽奇特的街頭藝術呢。

幾個黑衣人，就這麽被蘇棠幹脆地解決了，扔在那裏，蘇棠頭都不回，就快步沖進船艙，找莉莉的身影。

結果，才進去沒走幾步，就看到了地上躺着一動不動的人影，像是屍體一般。

蘇棠心裏猛地一跳，下意識就以為那是莉莉，差點都忘記了呼吸，緊抿着嘴，唇色都有些發白。

他三兩步上前，才看清原來那是一個男人，只是他一時慌亂，過于緊張，沒有仔細辨認。看到一個人，就擔心那是莉莉。

走得越近，就越是能看清那男人的模樣。身強體壯，渾身的肌肉，臉上還有絡腮胡，眼若銅鈴，壯得像一頭熊似的。

蘇棠看清之後，很驚訝，因為這人他認識，是當初在宴會上挑釁他，和他比試重劍的高壯男人，他是另一個國家的王子，名叫蓋奇。他們國家王室枝葉繁茂，王子公主有一堆，都顯得不怎麽重要珍貴了，聽說最近還在為王位的争奪鬥得一團亂。

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蓋奇為什麽也會在這裏？而且……他死了！

身下蔓延開血泊，把他的衣服都染紅了。紫白色的臉色，青筋凸出，還保持着死之前不敢置信又憤怒扭曲的表情，顯然是死不瞑目。

看起來似乎才死了不久。

蘇棠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重，覺得很不對勁，但此刻沒有時間讓他多加思索，他還要趕緊把莉莉找出來，帶着她離開。

他繞過蓋奇，向船艙更深處走去。

這時，他聽到了清脆的金屬摩擦聲，還有撞擊在牆上的聲音，蘇棠猛地轉頭，立刻就朝着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還用上了瞬移。

眨眼間，他就沖到了船艙的另一個房間，推開門，看見了裏面纖細的身影。

正是莉莉。

一頭卷曲的金發垂落在肩頭，襯得臉更是雪白小巧，嘴唇沒有血色，身形瘦弱，她恐懼慌亂地睜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手上的鐵鏈，那鏈子把她和床柱綁在了一起，剛才那金屬聲響正是她用力扯着鏈子而發出來的。

這時，她敏銳地聽到一點輕微的聲響，猛地轉頭，看向聲音的來處，十分警惕，“你是誰？！”

蘇棠連忙回答，聲音裏帶着一絲安撫，輕聲說：“是我，莉莉。”

莉莉猛地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又很是驚喜，淚水一下凝聚，在眼眶裏打轉，霧氣氤氲。

“塞缪爾皇兄？”

蘇棠點頭：“對，是我。”

一個人的時候，莉莉還能竭力遏制住自己的懼怕惶然，但親近信任的皇兄出現了，她忍不住就哭了出來，淚水根本止不住，聲音裏都帶着濃濃的哭腔。

蘇棠急忙上前，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說：“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出去。”

他一把抓住那條鐵鏈，兩只手各握住一截，然後用力猛地一扯，那牢固的鏈條就像是酥脆松餅一樣，蘇棠就這麽把它給扯斷了，然後他就拉起了莉莉，轉身就想帶她走出去。

但才剛一踏出門，就又看到一道黑影襲來，利劍直直地砍下來，蘇棠是可以一下躲開的，但身邊多了一個莉莉要護着，情況就變得不太一樣。

蘇棠都打算接下這一下攻擊時，就有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閃到了他面前，伸手一把将他拽到身後護着，和那黑衣人打了起來。

這人太熟悉了，就算只是個背影，蘇棠也一眼就能看出來。

是塞壬。

從魚尾巴變成人類的雙腿，塞壬自然就相當于放棄了自己的優勢。他生來就是人魚，早就習慣了人魚的生活方式和戰鬥方式，魚尾巴鋒利尖銳，十分有力，一尾巴甩過去，鯊魚都招架不住。

但到了陸地，這變成了腿，他就只能從頭開始學習走路，他能在短時間內就适應得很好，走路的姿勢還那麽優雅，已經非常不容易，自然是沒辦法和人類用腿幾十年的比較。他到了陸地，各方面的優勢都被削弱，體質方面幾乎成了一個普通人類。

但就算這樣，在蘇棠有什麽事的時候，他也會不顧一切就沖過來。他和蘇棠約定的就是在救了莉莉之後出現，或者蘇棠有危險了，也會叫他。

就算沒了體能優勢，但以塞壬身體的靈活矯健，豐富的戰鬥經驗，對付幾個黑衣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蘇棠一邊護着莉莉，一邊也在反擊，但慢慢的，他覺得這些人的攻擊并不淩厲，殺氣也不濃厚，更像是在——拖延時間。

蘇棠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和塞壬對視一眼，就想扔下那些人，直接帶着莉莉撤退。

但就在這時，岸上傳來一陣喧嘩。那些黑衣人也突然就退開，無意戀戰，直接跑了。

蘇棠回頭一眼看過去，卻發現渺無人煙的廢棄碼頭，不知為什麽突然就聚集了很多的人，站在正中心的，正是迪倫。

他用一種惱怒又悲憫的眼神，看着蘇棠，痛聲說：“塞缪爾，不要執迷不悟，我并無心和你搶王位，一切都是屬于你的！”

蘇棠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就算不明白，也覺得不會是什麽好事。

迪倫肯定又在算計什麽。

這時，迪倫拿出了一個信封，裏面裝着血紅色的信紙。

他說：“要不是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封信，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和海盜勾結，讓海盜助你登上王位，還承諾以後給他們官船的福利，國庫每年還要撥五萬金幣給他們，那可都是民衆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塞缪爾，你怎麽能這般亂來？！”

蘇棠這下更懵了，什麽玩意？他什麽時候和海盜攪和在一起了？

但不管怎樣，蘇棠都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一不小心就掉進了對方挖的坑裏。這一出戲都是迪倫安排好的，莉莉難道也是……？

蘇棠登時很憤怒，沒辦法接受他這樣利用人，連體弱的莉莉都不放過。

岸上，迪倫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引起了極大的一陣轟動，驚疑又憤怒。民衆都非常厭惡海盜，因為生活在沿海，很多人的工作都會出海，不少家庭都有親人命喪于海盜之手。所以他們對海盜充滿了憎恨，現在聽到塞缪爾王子和海盜有勾結，登時怒極了。

當然，也有很多人不太相信。這時，迪倫巧舌如簧的本事就派上了很大的用場，說話铿锵有力，感染力十足，很容易就調動起民衆的情緒。

卡斯德伊公爵作為蘇棠的支持者，當然不相信這事，忽然沖上前，就伸手想奪那張信紙，迪倫也沒攔，很輕易就被他拿了過去。

卡斯德伊公爵低頭飛快地看着，本想證明那信是假的，但那上面的字跡和蘇棠的一模一樣，上面所寫的內容更是觸目驚心。卡斯德伊公爵搖頭喃喃：“怎麽可能……”

民衆辨認不出王子的字跡，但他們認得出信紙上的海盜團标志，有人指着大喊：“那是紅骷髅海盜團！我哥哥就是死在了那些海盜的手上！該死的！”

這時，迪倫又派了護衛隊上船查看情況，自然就擡出了蓋奇王子的屍體，還有護衛押着一個賊眉鼠眼的矮個子男人走了出來，說：“殿下，這人鬼鬼祟祟正打算逃走，被我們發現并抓捕起來了，要如何處置？”

下面眼尖的民衆發現了，忽然驚呼道：“那人手臂上有紅骷髅的紋身！他是海盜！一定要處死他！”

其他人一聽，眼睛頓時因為憤怒而紅了，大聲喊着：“死刑！死刑！死刑！”

這話像是把那賊眉鼠眼的男人吓到了，連忙撲通一聲跪下，正朝着蘇棠的方向，大聲說：“殿下！求求您幫幫我！我不想死！看在我對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救我吧！您和我們船長合作，我被派過來幫您，您說綁架公主演這一出戲，好獲得民衆的支持，我立刻就去把公主劫了過來，但誰知道竟然被蓋奇王子撞見了，他一路跟了上來，但我還是跟您一起合力殺了他，我真的別無二心，只為了殿下效忠，您一定要救救我！”

表面看起來是在向蘇棠求饒，但看似慌張的語氣，邏輯卻十分清晰，把蘇棠的罪名說得清清楚楚，一個接一個地往蘇棠頭頂上扣，讓底下的民衆聽得越發憤怒難忍，雙眼瞪大，變得通紅，都恨不得朝蘇棠扔爛蔬菜臭雞蛋，撲上去砍幾刀發洩一般。

蘇棠這時哪裏還不明白，這全都是迪倫的陰謀，就是想置他于死地，還是非常徹底的那種，不僅要他死，還要把他的名聲完全破壞掉，任何人提起他，都只會厭惡地呸一聲。

蘇棠說自己根本沒做過這些，但在所謂的人證物證面前，都顯得蒼白無力，那些憤怒的民衆的聲音，完全蓋過了他的聲音。

塞壬站在他身邊，臉色十分難看，簡直恨不得殺了面前所有的人，尤其是站在正中央的那個惡心家夥。

莉莉被蘇棠護在身後，從最一開始的恐懼茫然，聽着那些聲音，慢慢地明白過來，那些人到底在說什麽。

莉莉怎麽能接受兄長被這樣謾罵，大聲地為蘇棠辯解，說這些都是假的，她皇兄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聲音沙啞虛弱，帶着顫抖，也努力喊到最大聲，但就算這樣，也沒辦法讓下面的人聽進去。

一群人在一起，都被煽動着進入了一種情緒之後，根本難以被喚醒，就像魔怔了一樣。

迪倫下令，說：“把公主保護起來，将塞缪爾押回皇宮，開庭審判。”

護衛隊立刻就有人上前去拉莉莉公主，試圖把她從罪犯蘇棠手裏救過來，但莉莉一把用力抱住蘇棠的手，不肯放開，帶着哭腔喊：“我相信皇兄！我只要塞缪爾皇兄！”

迪倫在岸上，看到莉莉蒼白的臉色，通紅的眼睛，像是随時都會暈倒的虛弱狀态，他垂在身側的手不禁蜷起，顫抖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今天這一局其實是臨時起意，把一切都嫁禍到塞缪爾身上的。原本，是迪倫和蓋奇合作，蓋奇和紅骷髅海盜團有聯系，能使喚那裏的人，蓋奇幫他奪取王位，然後他就出兵也幫助蓋奇在王位鬥争中取勝。

但沒想到，蓋奇竟然對莉莉動了心思，說是要綁架莉莉，引來塞缪爾，再把他的雙手廢掉。殘廢是不可能做國王的，這樣一來，迪倫又成了唯一的王位繼承人。

蓋奇不曾與他商量，就劫了莉莉，還對莉莉動手動腳，說什麽雖然是個瞎子，但這小臉長得真是好看，簡直把莉莉當成妓子一般侮辱。迪倫看到這一幕，怒火大盛，一時沒控制住，沖動出手，把蓋奇殺死了。

殺完人之後，滿手的鮮血。

他知道自己闖了大禍，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殺了別國的王子。然後，一個計劃很快就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裏，并迅速執行。他命人給塞缪爾遞了一封信，又模仿了塞缪爾的字跡，憑空捏造了他和海盜來往的證據。

最後，就是等着塞缪爾自動跳進這個陷阱裏，他帶着人過來收網。

這計劃固然匆忙，有漏洞，但也容不得他思考太多，調動起民衆對塞缪爾的恨意，迅速開庭審判，了結塞缪爾的性命。等他登上王位之後，還用愁沒機會把一切證據消滅掉嗎？又或者說，手握權力之後，他即便說一些假話，別人敢反駁嗎？他可是掌握了那些人的生殺大權。

迪倫的神情一瞬間動容之後，就又恢複了痛心憤怒，再次大聲命令護衛隊抓人。

這時，塞壬實在沒耐心忍了，就算蘇棠會生氣，他也要做了。

他一腳踹過去，就把拉扯莉莉的護衛踢開，然後眼裏閃過一道幽藍的暗光，嘴裏發出十分奇妙，不似人類的聲音。

不過兩秒，海面突然翻湧起巨大的波浪，一個龐大的黑影沖出水面，鋪天蓋地一般兇猛襲來。

數條長長的觸手猛地拍打在岸上，把地面都劈出了裂縫，房屋倒塌，樹木也成片的折斷倒下。

人們頓時吓壞了，滿臉驚恐，尖叫着海怪，四處慌亂逃跑。

迪倫瞪大雙眼，也被吓得不行，一只巨大的觸手直直地朝他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