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紅樓顯聖篇

雲霧缭繞的山巅，大貓趴在池邊打瞌睡，黑龍扛着巨石加蓋水晶宮。

陳曦給大貓撸毛。

大貓睜開一只眼，動了動，從身下扒出只肥兔子，往陳曦推了推。

陳曦翻看貓爪子：“我現在不用自己烤肉，禦廚會做大餐讓人送上來。”

大貓從鼻子裏噴氣，趴在地上把頭轉到一邊不看陳曦。

陳曦檢查完爪子确認沒血，捏了捏肉墊，大貓眯着眼咕嚕咕嚕，他撿起兔子，發現只是暈過去，輸了些靈氣，放歸山林。

渺渺真人拎着大食盒上來，正撞上陳曦放生兔子的場景，回頭看了看下面開荒建屋忙得熱火朝天的數個工地。

“老師，是否要告訴下面的禁軍山中不可狩獵？”

“不用，只是徒弟太多，不想再收。”陳曦接過食盒。

渺渺真人低頭行禮：您只收了绛珠仙子一個記名弟子，連我跟瘌頭都沒争上，難道背着我們收了很多徒弟？

“等一等。”陳曦叫住渺渺真人，從袖中掏出一疊紙遞過去：“這裏有幾個方子，清潔肌膚的肥皂，修路建房築河堤的水泥，開山節省人力的火-藥，還有玻璃，你帶着太上皇一起試驗，可以邀請各地道門的同修……”

渺渺真人收了方子：“老師功德無量。”

陳曦囑咐：“注意安全，跟人皇讨論一下如何保密和推廣。”

渺渺真人應聲，擡頭看了看陳曦的臉色，“老師，當代皇帝連人王都不算，實在當不起人皇。”

陳曦擺了擺手：“等他達成我想見到的場景，就當得起了。”

渺渺真人若有所思，等進了山林，刻意找了找，将陳曦放生的肥兔子捉起來。

“徒弟？”

陳曦邀請龍王一起吃飯，禦廚的手藝比他好，葷的素的，濃的淡的，一桌菜來自天南海北各有特色。

“沒有因果。”龍王接過筷子。

“？”陳曦看向龍王。

“當年那場旱災沒有在你身上留下因果線。”龍王補充。

“是我有心結。”陳曦嘆了口氣：“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和平，易子而食只在書上見過，到這裏後，親眼看到有人交換了孩子，将神像劈了當柴，一邊哭一邊殺還不耽誤吃……”

陳曦心中翻滾，腦中回想起一個個地獄般的景象，反胃想吐。

龍王拍了拍陳曦的背。

陳曦突然有了傾訴欲，“那時候我想過假裝神仙迷惑災民起義結束亂世，故意在人前暴露刀槍不入的異像，後來知道這是哪裏，又不想因為一地的災難引發更大動亂。”

龍王倒了杯茶手指在杯沿抹了一圈，涼茶變得熱氣騰騰，放在陳曦手中。

“其實忠順王說得有一點對。”陳曦捧着熱茶，和煦的笑容像一張面具始終不變：“我去揚州，真想過借林如海之手接近皇帝，通過皇帝左右政策，讓每一個人都能活得有尊嚴……最起碼在他們想活着時能夠活下去。”

“他們感恩水神的仁慈，卻不知道原來那場災難的源頭就是水神本人。”

“不是你。”龍王用手捂住陳曦的眼睛：“不受控制危險力量強加的災難無需承擔因果，你是陳曦陳常青，不是生命女神。”

“嗯。”陳曦始終上翹的嘴角漸漸低落，眼中似乎有東西流下來。

“生命之輕，如幻夢泡影；生命之貴，高于道。”

“你能這麽想，證明你找到了自己的生命之道。”

跟龍王的這場談心讓陳曦流下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悶在心中的眼淚，整個人都輕松通透了許多，修行時更為順暢，甚至能通過諸天界盤吸收生命女神力量緩緩分解轉化。

西山越來越熱鬧，陳曦逢初一十五休息，平日晚間都架起雲橋，接三十六個有緣人一起上山同修，除了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和林黛玉不占名額，其他就算是道教天師，也要走雲橋。

毫無意外，所有皇室血脈的龍子龍孫們都踏不上雲橋，連太上皇也一樣。

太上皇徹底好了，不喜歡渺渺真人又髒又亂的工作，只願呆西山跟茫茫大士學呼吸法練養生功，在藥齋積功德，有他在，那些觊觎靈藥的權貴都不敢亂來。

寧國府的賈敬自從登了一次雲梯，也轉到西山來修行，加入了渺渺真人的實驗室，整日燒玻璃煉火-藥。

賈敏未免耽擱林黛玉修行，林瑾瑜在國子監上學，她就搬到西山莊子上住，白日裏林黛玉完成澆水捉蟲的工作後會乘坐仙鶴回來看望，再加上被賈府遺忘的三春，又有各家王妃貴婦相邀，日子倒也不寂寞。

良種的試種很成功。

陳曦二月回京，五月底六月時，土豆就開始成熟豐收，這時玉米的果粒逐漸飽滿，那偌大的果棒很是喜人，紅薯埋在地下，但紅薯苗已經作為蔬菜出現在餐桌上兩個月。

明德帝當初拿出數個京郊的皇莊種植三種仙糧，京中權貴也想要争，但土豆玉米種子有限，且最佳播種期已經過了，只紅薯可以剪藤扡插，西山那幾畝苗地陸陸續續分出數千畝苗子，明德帝也沒吃獨食，給各家分了一些，一般人家也能分到三五株種在花園院子裏。

明德帝今日帶着文武百官來皇莊主持土豆收獲。

玉米看棒子就能推算出産量遠超常見的水稻麥子，紅薯的産量不知道但藤蔓不管是做蔬菜吃還是喂牲畜都很好，只要土豆能像達到每畝十旦，明德帝身上所有的壓力和難題都能迎刃而解。

稅制改革正在進行中。

對于降農稅，提商稅這個新制度，雖然很多官員不滿，但士農工商，農民地位本就在商人之上，沖着皇帝和仙人的面子，政令發下來，各部門還願意配合。

最難的是官紳一體納稅，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納稅免徭役見官不跪，這都是讀書人的福利，延續了千百年的好制度，憑什麽要改？

朝堂上吵鬧了幾十天，內閣換了兩個首相才拿出方案，推行時又受到下面抵制，更有士子聯名上血書，國子監還有人要叩闕請明德帝驅逐妖道，明德帝迫切想要用仙糧豐收來緩解壓力。

“開始！”

明德帝率先揚起了鋤頭。

“這麽多？”

“這得多少石？”

“土豆不是只有豆子大？這都比我拳頭大了。”

“不愧是仙種！”

“按這個收成，一畝地就能養活三口人吧。”

“有了仙豆，稅收大漲，國庫必豐，何必讓我們跟小民一樣納稅……”

百官交頭接耳，有人悄悄将土豆挖兜裏揣，被內衛發現勒令放下，明德帝下令，所有人不得私藏，等稱重确認畝産後會分發賞賜仙豆，并附送食譜。

“陛下！大喜呀！大喜！”王公公涕淚橫流的沖進來，跪在明德帝跟前：“五千零叁拾貳斤！仙豆一畝收成五十石有餘！”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只有遠古聖皇之時，仙人才會下凡輔佐！”

“人皇在世！”

聰明的官員立刻跟着拜倒，龍屁拍得啪啪響。

百官一起喊萬歲。

明德帝哈哈哈的大笑，然後眼中帶淚的朝西山水晶宮方向拜倒：“常青仙長降下仙種，使大青子民再無饑餓之憂，功德無量，當為我朝國師！”

百官又喊國師仙壽恒久。

陳曦在水晶宮俯視皇莊方向，臉上笑容勝了三分。

林黛玉正挖坑種菜，抹了把汗，湊過來左看右看，但除了雲霧翻滾并沒看到別的：“常青叔叔在看什麽？”

陳曦指着遠方：“運靈力于雙眼再看，那裏金光沖天，明德帝跟國運神龍氣機融合，只要不失本心，沒有任何人能動搖他的帝位。”

林黛玉好奇的問：“常青叔叔也不能嗎？”

陳曦笑笑，轉移話題：“你父親什麽時候回來？”

“本來應該年底回京述職，但父親前些天傳信回來，說聖上恩旨會回家過中秋。”林黛玉微微蹙眉：“最近朝中因改革變法鬧得幾乎君臣離心，聖人意志堅定，又攜仙種豐收之勢，變法勢在必行，父親這時候回京，怕是聖人想讓父親主持變法。”

陳曦拍拍林黛玉的小腦袋：“小孩子不要想太多，開開心心就好。你父親若能主持變法，功德加身青史留名，再說有你這仙子當後盾，還怕你父親吃虧不成？”

林黛玉抿唇笑：“我也是狐假虎威，仰賴常青叔叔之勢。”

“等你父親回來，我正式收你為徒。”

林黛玉福身：“玉兒拜謝師父。”又朝龍王拜：“拜見龍師伯。”

陳曦哈哈笑着攔住準備掏禮物龍王：“等正式拜師再給禮。”

林如海入京，就如林黛玉所料，進戶部尚書，入內閣，主持變法改革，林家頓時門庭若市。

因為林如海拒絕調賈政入戶部，賈母對這個風頭正盛的女婿怎麽也喜歡不起來，再加上女兒不顧娘家哥哥也讓她煩悶。

賈敏跟王夫人的不合直接擺在明面上，凡是邀請了王夫人的聚會賈敏都會托故不參加，次數一多，送往榮國府的邀請裏都只邀請将軍夫人點名讓邢夫人參加，王夫人氣得吐血，邢夫人雖無大智慧，但小精明不缺，投桃報李，到處說賈敏孝順，讓賈母想用不孝敲打女兒的謀算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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