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只要你在身邊,(1)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信我,只要你信我,就夠了。
在醫院又住了幾天,醫生給傅西洲做了一遍全面的檢查,外傷在他昏迷期間早就好了,受創的頭部也沒有很大問題,但需要好好靜養,不易操勞。
傅西洲立即要求出院,在醫院裏睡了三個月,再躺下去,他會瘋掉。阮阮有點不放心,但醫生說在家裏好好休養也是一樣,定期來做複查即可。
她便尊重他的決定去辦理了出院手續,說實話,這三個月來,她也待膩了,慘白的顏色與消毒水的味道,都籠罩着死亡與悲傷的氣息。
“你老盯着我看幹嗎呀?”阮阮收拾着東西,轉過身好笑地問正在換衣服視線卻始終放在她身上的傅西洲。
傅西洲一邊扣着紐扣,微微笑着:“總覺得看不夠。”
阮阮瞪他一眼,扭過頭去,臉微紅,她輕聲嘀咕:“從哪兒學來的這些話啊……”她想起他曾寫下的那些紙條,句句都像動人的情話,從前那麽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啊,現在說起這種俏皮情話,竟又自然又游刃有餘。
“你偷偷在嘀咕什麽呢!”他走過來從背後擁住她。
“喂!這裏是病房!”阮阮抗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擁得更緊。
自從他醒過來後,他就特別愛纏着她,要牽手,要擁抱,也時刻都想索吻,情濃的時候,如果不是顧慮到在病房,他估計想直接把她吃幹抹淨了。
“我抱我自己老婆,誰敢有意見!”傅西洲哼道,親了親她的脖頸,嘴唇流連般地輕輕摩擦着。她耳垂脖頸最是敏感,被他這樣一撩撥,身體忍不住顫了下。
她躲避着轉身,推他,“好啦,別鬧了。林秘書馬上就要來了。”
傅西洲順手捧起她的臉,深深吻她。
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氣氛。
林秘書走進來,見阮阮低着頭,臉紅得跟番茄似的,又見自家老大滿面春色,心中了然,卻裝作若無其事般說:“傅總,可以走了嗎?”
傅西洲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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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皺眉:“你非要這麽急着去公司嗎?醫生說你需要靜養。”
傅西洲說:“我身體沒事,別擔心。我會早點回家,你等我吃晚飯,好久沒吃過你做的菜了,好想念。”
阮阮嘆口氣,知道就算把他綁回家靜養,他也是心系公司的。他昏睡了三個月,姜淑寧母子動作利落,明裏暗裏在他的部門做了許多手腳。
此番他回歸,等待他的,又是一場硬仗。
阮阮知道在這些事上自己幫不到他任何,唯有在家做好他愛吃的菜,等他回來。
天黑的時候,她正在廚房煮“焦二仙”茶,聽到門鈴響起,她飛奔着去開,以為是傅西洲回來了,結果打開門,迎面而來的一個耳光,把她整個人都打懵了。
“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小賤人!”陶美娟罵道。
她下手很重,要過好一會,阮阮才回過神來,她怒視着陶美娟,冷聲說:“陶女士,這一巴掌,我不還手,不是我怕你。我就當做抵了這些年來我叫你一聲‘舅媽’的情分。從此後,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再随便對我動手,我也不會客氣!”
陶美娟嗤笑道:“哎喲,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誰要跟你有關系?我看是你想死皮賴臉着我們阮家不放!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是放屁嗎!”
阮阮說:“我答應搬出阮家,并且将名下的不動産與基金都轉給了你們,這些我都做到了!如果你記性不好使了,可以回家問問你兒子,當時他也在場!好走,不送!”
說着就要關門,卻被陶美娟抵住,她被噎得臉色更加難看,說:“既然你答應過将名下的財産都轉給皓天,是不是還有一項沒有完成,淩天日化的股份。”
阮阮被她說得笑起來:“陶女士,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點?”真把她當做孩子了呢!
“你!”陶美娟擡手又想扇過去,卻被阮阮截住,她又迅速擡起另一只手,只是沒能如願,再次被人截住。
她頭頂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陶女士,請自重。”
是傅西洲。
他一把将陶美娟拉離阮阮身邊,然後他擋在了她面前。
“阮氏酒店的理事私闖民宅,還打人。你說,這樣的內容是不是足夠上明天的頭條了?”傅西洲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陶美娟氣得咬牙切齒,可也知道,再這麽鬧下去,自己撈不到半點好處。
她放下狠話,離開了。
“你有沒有事?”他低頭查看她,發現她臉上的掌印時,臉色變得鐵青。
阮阮握住他的手,說:“沒事,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她欺負了。”
他牽她在沙發上坐好,去廚房裏取了冰塊來,為她敷臉。
阮阮忽然就想起一些久遠的事,他們的婚禮上,她崴了腳,連夜被外公送去了寧城的酒店,他找過來,也是如今晚這般,坐在昏黃的臺燈下,用冰塊幫她敷傷。
“你笑什麽?”傅西洲擡眼看她。
阮阮輕搖頭,轉移了話題:“公司那邊怎麽樣了?”
他笑說:“沒事,我會處理好的。”
其實有點棘手,但是他不想讓她擔心。
今天去公司,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林秘書将整個研發部的職員名單打出來,他一一浏覽過去,越看臉色越青,好個傅雲深,竟然趁着這個機會,換掉了他三分之一的人,而且都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可以說是親信。而傅雲深安插進來的人,好幾個都在重要部門,甚至連他的香氛系列開發案也插手進來了。
當所有人包括林秘書都以為傅西洲會按兵不動,步步為營。哪知道,他竟然只用了幾個小時,就把傅雲深安插到研發部重要部門人員的背景查了透底,但凡在一個公司待了多年的人,又處在一個較高的位置,只要用放大鏡來看,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小問題。他揪住這些問題,光明正大地将人從他的部門踢出去。
手段淩厲,毫不留情,連個預兆都沒有,真正的快狠準,打姜淑寧母子一個措手不及。
第一仗,傅西洲完勝!
當傅西洲早早下班,坐在餐桌上吃着阮阮親手煮的濃湯時,姜淑寧正在傅雲深的辦公室裏大發脾氣,桌子上的文件物品都遭了秧,成了她洩憤的對象。
“媽,您歇歇吧!您摔得不累,我看得還累呢!”傅雲深皺眉看着胸口起伏厲害的姜淑寧。
姜淑寧咬牙說:“那雜種!現在仗着阮氏的股份,還有顧家的支持,簡直肆無忌憚了!我們好不容易布的局,他一回來就全毀了!他怎麽不幹脆被撞死算了!”
傅雲深沉默着,眉毛緊蹙,臉色變得有點蒼白,似是隐忍着痛苦。
姜淑寧說:“雲深,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現在很多股東因為顧家的關系,已經轉了風向,再這樣下去,我們會徹底被傅西洲擊垮。你爺爺是不能指望了,他說過了,他退下去後,淩天董事長之位,誰有能力就誰坐。”
傅雲深仿佛沒有聽到她說話,眉頭愈加緊蹙,咬着唇。
姜淑寧終于注意到兒子的異樣,蹲到他身邊,問他:“雲深,你怎麽……”忽然想起什麽,臉色一變:“你舊疾複發了?你是不是又沒有吃藥?”
當年的車禍,傅雲深除了高位截肢,內髒也受到極大損傷,落下了毛病,常年靠吃藥維持。
姜淑寧見他臉色愈加蒼白,疼痛令他額上冒出了冷汗,整張臉都微微扭曲了。
“藥呢?藥在哪裏?”她慌亂地去翻他衣服口袋,卻被傅雲深大力推開,“滾開!”
她不防備,跌坐在地。
“雲深……聽話,藥呢!告訴媽媽,你把藥放哪兒了?”姜淑寧從地上爬起來,又湊了過去,抓住他的手,像是哄小孩一般哄他求他。
“我讓你滾開!你沒聽到嗎!”傅雲深怒吼,聲音裏是極大的痛苦。“滾啊!我不想看到你!”他情緒因胸腔裏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而激烈起來。
藥!藥!藥!
輪椅!輪椅!輪椅!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逃離不了這兩個東西的禁锢。像噩夢,如影随形。
整整十三年!
每個深夜,他摘下假肢,看着空蕩蕩的下半身,他心中便恨意翻滾。
他這樣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而且,只要他一想到,自己身體裏,流着最最痛恨的人的血液,他就恨不得把血全放幹。
他曾經也真的這麽幹過,當傅西洲被接回傅家,他才知道,自己是靠他的血才活下來。
他當着他的面,用水果刀,一刀一刀劃下去,看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忍着手腕上的劇痛對他說,你的東西,我還給你,全還給你!你給我滾出去!
傅西洲站在離他幾步之遙,沒有阻止他,也沒有為他止血,就那樣靜靜地看着他,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語調,帶着嘲諷,怎麽辦呢,就算你把身上的血液全放幹,也永遠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身上,流着同一個人的血。
因為他這句話,他活了下來。既然無法改變,那麽,就拼個你死我活吧。看看到最後,誰笑誰哭。
“雲深!雲深!”姜淑寧驚叫,看着傅雲深忽然彎下腰去,然後翻滾在地。
她抱着他的頭,一邊拍他的臉:“兒子,你醒醒,醒醒啊,別吓唬媽媽……”她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顫抖着掏出手機,撥了120。
醫院裏。
姜淑寧站在病床前,看着漸漸穩定下來陷入沉睡的傅雲深,重重地舒了口氣。
她按着還在劇烈震蕩的胸口,伸手輕撫傅雲深的臉,低聲喃喃:“兒子,你吓死我了啊。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情,我也活不下去了……”
說着,眼淚無聲滑落。
她站起來,前一秒還在落淚的悲傷的臉,此刻已換上了另一種神情,她手指掐進手心裏,眼神銳利如箭,咬牙在心中恨恨地默念着一個名字。
傅!西!洲!
元旦新年過後,阮阮回了農場複工。
齊靖有心,為她辦了個小小的回歸儀式,中午讓農場食堂的大師傅做了一桌菜,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摘了很多農場自種的蔬菜,十足的豐盛。
在農場做事的工人都是齊靖家的親戚,要不就是這周邊的鄉親鄰裏,十分淳樸熱情,吃飯的時候都問候阮阮身體好點了沒有。齊靖對外都說阮阮是去休病假了。又不停給她夾菜,說她實在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
阮阮一一接過,不停說謝謝,把自己吃到撐。
看着他們關切的眼神與笑臉,阮阮覺得,這個地方,才是她喜歡的世界,沒有那麽多爾虞我詐,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的算計,有的是濃濃的世俗人情味,平凡、普通,卻也安心。
她去看她的花棚,她離開這麽久,花棚裏的花花草草長勢喜人,齊靖照料得很好。阮阮打趣說:“哎,老齊,我發現啊,農場裏有我沒我都不一樣呢!”
“那可不行!”齊靖大聲嚷嚷:“你再不回來,我就真的忙到吐血殉職了!”
阮阮忍不住大笑。
齊靖也跟着笑,親昵地拍了拍阮阮的頭,“你笑起來多好看,要多笑笑,知道不!”他就像個親切體貼的鄰家大哥哥一樣。
“謝謝你,齊大哥。”阮阮由衷說。
臨近下班,傅西洲忽然出現在農場。
阮阮訝異地迎上去:“你怎麽來了?事先也沒有打個電話……唔……”
她的話,被一個吻堵住。
他本是極淺的一個琢吻,卻在碰觸到她的溫度時,情不自禁地加深了,她侍弄了一下午的花草,身上沾染了花香,此刻幽幽地傳入他鼻端,令他沉醉。
良久。
阮阮靠在他懷裏輕輕喘氣,臉又不禁微微紅了。她總是這樣,只要是在外面,傅西洲對她做親密的動作,她就容易臉紅。惹得他老取笑她說,你都是做了妻子的人了,怎麽還跟個未經情事的小少女一樣呢!末了他壞笑着附在她耳邊低聲加一句,不過我喜歡。
阮阮嘀咕道:“傅西洲,我真的有點懷疑啊,你在昏睡的時候是不是被什麽東西附體了啊……”
“什麽?”他一時沒明白,過了會才反應過來,笑問:“你說呢,我被什麽附體了?”
阮阮不回答。
他追着問:“是什麽?”
阮阮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色鬼!”
“哈哈!”他大笑,又捧住她的臉要作勢親下去,鼻尖抵着她的,低沉的聲音裏滿是蠱惑:“那就讓我名副其實一下。”
“……”
他開車來接她下班,她的車便留在了農場裏。
她問:“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
他說:“其實有很多事情還沒做完,但是我想跟你約會。”
阮阮好笑地看着他:“約會?”他以前可從不說這樣的話的。
“嗯,約會。”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先去吃飯,你想吃什麽?”
阮阮中午吃撐了,不太餓,就說:“随便都可以。”
傅西洲微微皺眉:“不能随便,你最想吃什麽?”
阮阮覺得他今天似乎格外認真,還有點不對勁,轉頭仔細地打量他,但見他神色自然,也看不出什麽來。
她想了想,說:“那,我們去吃粵菜吧。”
吃完飯,傅西洲說:“我們去看電影。”
“什麽?”阮阮正在喝茶,差點嗆住,不怪她,因為她記得很清楚,傅西洲最讨厭電影院那種公共場合,覺得人多空氣不好,滿場還飄着爆米花的香精味兒,以及吃爆米花時“咔嚓咔嚓”的聲響。
傅西洲看了她一眼,仿佛沒有看到她的震驚,繼續說:“今天有上映一部迪斯尼的新片,3D版,我們去看這個?”
阮阮震驚得長大了嘴,這個……這個……他連今天上映什麽片子都知道?
“十二,你……沒事吧?”阮阮遲疑地問。
“沒事啊。”他非常正經的模樣。
“呃……”
結完賬,他們去了最大的電影院。阮阮對迪斯尼的動畫片一直很感興趣,本來也打算自己去看的,有他陪她一起看,當然最好不過。
這是他們一起第一次來電影院,因為是剛剛上映的新片,又是觀影黃金時間,購票點排起了長龍,還有很多小孩子,在旁邊大聲嬉戲打鬧着,很吵。
阮阮擡眸看了眼傅西洲,提議說:“十二,要不,我們別看了吧,人太多了,又吵。”她知道他很煩吵鬧。
“沒關系。”他笑笑,神色平靜,看起來也沒有不耐煩。
買好票,離開場時間只有十分鐘了,阮阮正準備進去,傅西洲拉住她,指了指零食窗口:“我們也買點可樂跟爆米花。”
阮阮再一次久久審視傅西洲,覺得他今晚真的有點怪啊。
後來那一場電影看得阮阮都覺得有點頭疼,小孩子太多了,父母又都随着他們去,熊孩子們大聲笑鬧,甚至有的還滿場跑。
散場後,阮阮問傅西洲:“是不是很難受?”
哪知他竟然說:“還好。電影還不錯。”
“……”
雖然驚訝,不過,阮阮覺得這樣的他,似乎還蠻……可愛的。
然而當她第二天下午收到他差人送來的大捧白薔薇花束時,徹底震驚了。
她給他打電話,哭笑不得地說:“你幹嗎送花給我?我花棚裏那麽多花啊!”
他不答反問:“不喜歡嗎?”
阮阮嗅了嗅花香,微笑說:“很喜歡。十二,這是你第一次送花給我呢。”
電話那端有片刻的靜默。
“十二?”
“阮阮,對不起。”傅西洲輕輕說。
挂了電話,他轉身,視線投向辦公桌上的那盆茉莉,那是她送給他的禮物,她親自培育的。
他還記得那天在樓下大廳裏,她的花被人撞翻時她快哭的表情,眸中水汽氤氲。後來她把辦公桌上原有的盆栽挪開,用她的茉莉霸占着。她坐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跟他講茉莉的習性,他忙于一份合作書,心不在焉地應着,都沒有多看這盆小白花一眼。
後來也是讓小姚幫忙照顧着,并不上心,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盆美化環境的植物而已。
直至有一次聽小姚随口提起,茉莉的花語哦,是——你是我的生命。
他心中震動。
方才明白她送這盆花給他的含義。
電話裏,她說,這是你第一次送我花呢。
她欣喜的語氣,令他心酸,也心疼。
從相識到結婚一年多,他虧欠她良多。
慶幸的是,她願意給他機會,讓他一一彌補。
自從有過第一次接她下班,傅西洲就成了農場的常客,只要不加班,他都會來接阮阮下班。
雖是寒冬了,但這天天氣好,氣溫略高,吃完晚飯,傅西洲提議去江邊散步。
“聽說今晚有焰火表演。”
每周五晚上,江邊都會有一場焰火表演。
阮阮又一次驚訝了,要知道他從前就一工作狂,極少有閑情逸致關注這個。
“十二,我真的覺得哦,你被什麽人附體了!”阮阮挽着他手臂,側頭認真打量着他,開玩笑道。
傅西洲好笑地敲了下她的額頭,“又瞎說!”見她的鼻頭被風吹得紅紅的,沒戴手套的手也有點微涼,他将她裹進大衣裏,面對着面,擁着她給她取暖。
“你最近,怪怪的。”她仰頭望着他。
他直接以深吻封緘了她的疑慮。
“哧!”
江堤不遠處,焰火表演正開始,姹紫嫣紅,燦若星辰。
晚上,他又有新提議。
“明天周末,我剛好有時間,你也休息,我們去游樂園?”
阮阮也懶得訝異了,随口應着:“好啊。蓮城新建的游樂園據說是中南地區最大的,我都沒有去過。”
她其實對游樂園也沒有多大興趣,但是只要與他在一起,去哪兒都可以。
傅西洲去沐浴,阮阮幫他整理衣服,換下的衣服她習慣性地搜下口袋裏看有沒有物品。她伸手,在大衣內袋裏摸出一張折疊的紙,她微微訝異,他怎麽把紙放這裏了?
打開,上面的文字令她一呆。
一、接送上下班。
二、找一個氛圍很好她喜歡的餐廳共進晚餐。
三、送花。P.S.玫瑰太俗,最好找符合她性情的。
四、陪她看電影。P.S.一定要挑她喜歡的風格哦。
……
一行行列下來,娟秀的字體,看得出是出自女孩子之手。最上面,大大的字體寫着:戀愛進行曲。
這是……
阮阮忽然找到了傅西洲最近如此反常的緣由。
她抱着那張紙,彎腰笑起來。
傅西洲從浴室出來,看到的就是阮阮倒在床上笑得不可自抑的模樣。
“什麽事這麽開心……”當他看到她揚起手中那張紙時,從不臉紅的男人竟然微微紅了臉。
“這是什麽?戀愛進行曲?”阮阮邊笑邊大聲念出來。
“喂!”傅西洲撲過去,試圖把紙條搶過來,阮阮左晃右晃,不讓他搶走。
他索性俯身,将她整個人都壓在身下,伸手輕而易舉地搶過了紙條,然後,低頭,重重吻上她的唇,吻夠了,離開時還懲罰般地輕咬了下她,哼道:“讓你笑話我!”
他見她有點呼吸不過,松開她,正打算起身,她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仰頭,眸中似有霧氣氤氲,他沒來得及細看,就被她吻住。
在情事上,她向來羞澀,難得這樣主動,他只覺胸中似有烈火,無限多的欣喜,卻也不急躁,配合着她溫柔又羞怯的節奏,承接着她所有的情意。
這個寒冷的夜,變得如此溫情,如此溫柔。
她蜷縮在他的懷裏,像一只安靜的柔軟的貓,他一只手臂被她枕着,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間,一下一下摩挲着。
彼此最契合最舒服的睡姿。
阮阮忽然起身,在床兩邊看了看,最後在被子下面找到了那張紙條。
“哎,你!”傅西洲真是敗給她了,竟然還惦記着那張紙呢!
阮阮展開紙條,趴在他身上,開始念:“……五、夜色下江邊散步。P.S.最好周五晚上去,有焰火表演看。六、去游樂園。七、拍拍立得情侶照。八、去旅行……啧啧,這誰寫的啊,戀愛專家呀!”
“……小姚……”
阮阮板着臉,說:“嗯哼,傅西洲先生,你讓秘書寫這個幹什麽用?你還想拿着秘笈去搞婚外情不成!”
傅西洲嘴角抽了抽,舉手投降:“好吧,我坦白。”他将阮阮拉回懷裏,輕聲說:“阮阮,認識你之前,我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放在學習和工作上,極少與女孩子接觸,更別說花時間去談戀愛了,對這些事情也沒什麽興趣。後來我們重逢,你追我,約我時我總是找各種借口推脫。再之後,我們直接步入了婚姻。現在想來,很多必經的過程,我們都沒有。”他嘆口氣,聲音裏有歉疚:“雖然你從不說,但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遺憾,沒有享受過戀愛的過程與感覺。我也不知道,我現在一一補給你,是不是太遲了。”
她在他懷裏拼命搖頭,眸中已有水汽氤氲,“不,不遲。我很喜歡,十二,我很喜歡。”
其實很多事情,現在才來做,早就沒有了當初的心境,而那些花哨的戀愛形式,她也并不是那麽看重,但有什麽關系呢,重要的是,他的心意。
一個戀愛中的女孩子,最想要得到的禮物,不過是被心上人在意。
遲來了很久,但總算,她得到了。
不多久,便是除夕夜。
阮榮升知道阮阮與陶美娟的關系如今是水火不容,也沒勉強阮阮回阮家陪他守歲,只在小年夜那天,讓阮阮與傅西洲陪他在酒店裏吃了團年飯。
至于傅家,阮阮也是堅決不想去的,想必姜淑寧母子也不想見到他們。
這個除夕夜,只屬于她自己的小家。
有他,還有他的母親。
團年飯是在療養院林芝的病房裏吃的,本來傅西洲有想過接母親到公寓裏來,療養院那種地方,房間布置得再舒适,那也是醫院,氛圍總顯得清冷了。但阮阮考慮到天寒地凍的,怕林芝不舒服,所以最後還是決定在病房廚房裏做。
阮阮與傅西洲一起下的廚,五菜一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卻很溫馨。
阮阮用拍立得給傅西洲與林芝拍了合影,又自拍了一張三人合影。
她在照片上寫:我們的第一個除夕夜。
吃完飯,他們陪林芝一起看春晚。九點多,林芝喊困,阮阮便關了電視,讓她休息。
離開醫院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雪花,他将她的手放進他大衣口袋裏,攬緊她肩膀,走向停車場。
車子往家方向駛,快接近公寓的時候,阮阮終于還是開口了:“十二。”
“嗯?”
“今晚……你不去幫喬嘉琪過生日嗎?”
她記得明天是喬嘉琪的生日,也記得他們之間的那個關于零點的約定。
傅西洲說:“我跟嘉樂說好了,明天一早過去。”
其實這是他單方面的決定。下午,喬嘉樂就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過去,他直言說,對不起,嘉樂,今晚我去不了了,但是我一定會去幫嘉琪過生日,明天一早就過去。
喬嘉樂當即就生氣了,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晚上在療養院,她再次打來電話,先後打了好幾個,語氣從最初的強勢,到最後帶了懇求之意。見她那個樣子,傅西洲心裏其實并不好過。
可有什麽辦法?除夕夜的守歲,這麽重要的時刻,他不能再次抛下阮阮,去到另一個女人身邊。
喬嘉樂說得對,他确實自私。
“你有過約定,還是去吧。”沉默了片刻,阮阮忽然說。
傅西洲訝異地看她一眼,他将車停在路邊。
“阮阮,你說的真心話?”他握住她肩膀,讓她直視着他。
阮阮在他的眼神下敗下陣來,嘆口氣:“……假話。”
他笑了,親親她額頭:“我不要你覺得有一點點委屈。好了,我們回家。”
她點點頭。
終究也是自私的啊。
他們回到公寓,阮阮取出一瓶紅酒,點上蠟燭,熄掉燈,兩人就窩在沙發上,細細碎碎說着話,喝酒,靜待零點。
當窗外此起彼伏的焰火聲響起,他俯身親吻她。
“新年快樂,阮阮。”
“新年快樂,十二。”
新年快樂,歲歲有今朝。
在城市的另一端。
蓮城精神病院的病房裏。
當零點的鐘聲敲響,喬嘉樂看着姐姐不安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神色中帶了慌亂與狂躁,口中念念有詞,西洲,西洲。西洲怎麽還不來?西洲去哪裏了……
她開始揪扯自己的頭發,惡狠狠的。
喬母去拉她,她暴躁地揮着手臂,一巴掌就甩到了喬母臉上,很重,她痛呼出聲。
“媽,你走開,別靠近她。”喬嘉樂将母親拉開。
喬母捂着臉,坐在床上,唉聲嘆氣,默默垂淚。
“姐。”喬嘉樂慢慢走近她,輕聲哄她:“我們吃蛋糕好不好?我買了你最喜歡的栗子蛋糕,很好吃的。”
喬嘉琪卻置若罔聞,依舊在扯着自己的頭發,手中已扯下了很多斷發,忽然她蹲下身子,開始用頭撞牆,一遍一遍地呢喃着:“西洲怎麽還不來,他怎麽還不來……”
喬嘉樂忽然沖過去,抓住她傷害自己的雙手。喬母也跑過去幫忙。可失控中的喬嘉琪力氣極大,惡狠狠地把她們兩個人撞倒在地。
喬嘉樂坐在地上,咬着唇,指甲掐痛了手心。
她起身,走到桌邊,将桌上的蛋糕“嘩啦”一下,狠狠地掃在地上。
“嘉樂!你幹什麽!”喬母驚道。
“傅西洲!傅西洲!喬嘉琪,你給我醒醒!醒醒!他就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早就把你忘記了,抛得一幹二淨!”喬嘉琪沖過去,死死抓着姐姐的手臂,怒吼着:“你給我打起精神,你給我死心,他不會來了!不會來了!”
被她這樣一吼,喬嘉琪忽然捧着頭尖聲大叫起來。
“喬嘉樂,你走開!別再刺激她了!”喬母将喬嘉琪拉開,将情緒失控的喬嘉琪死死摟在懷裏,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着:“好了,好了,嘉琪,乖孩子,別怕別怕,她騙你的呢,西洲明天就來看你了,他明天就來了。”她朝喬嘉樂使眼色,讓她去喊護士來。
喬嘉琪在母親的懷裏,終于慢慢安靜了下來,打了鎮定劑,陷入了沉睡。
喬母默默收拾完地上的狼藉,她走到站在窗邊的喬嘉樂身邊,輕輕攬住她肩膀,“別哭了,嘉樂。”
流了滿臉淚痕的喬嘉樂,轉身将母親抱住,張大嘴,無聲哽咽。
“你也別怪你西洲哥,這麽多年了,他對嘉琪,對我們家,也真是盡心盡力了。感情的事,勉強不了。而且,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在除夕夜這麽重要的時刻,他以家為重,是人之常情。只怪我嘉琪,命不好啊……”喬母嘆氣,眸中是濃濃的無奈與悲傷。
喬嘉琪用力搖頭,抽泣着說:“我恨死他了,媽媽,我不原諒他,我不原諒他……”
喬母拍着女兒的背,只當是小女孩的氣話,沒再多說什麽。
她不知道,正是這個除夕夜,女兒的心裏,因為恨意,升起了怎樣可怕的罪惡之念。
春節過後,傅西洲進入了超級忙碌期,他的香氛系列即将推向市場,新品發布會定在二月十四情人節。
他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家,有時候出差,一走就是好幾天。年前那些每天到農場接她下班再一起吃晚餐的時光再也沒有了,起先阮阮有點不适應,人就是這樣,當一種生活成為習慣後,忽然改變,心裏總會有點空。
傅西洲覺得抱歉,對她說,怎麽辦,情人節都不能陪你過了。
阮阮就說,傅西洲先生,我是你妻子,又不是你情人,過什麽情人節呀。
他失笑,心裏動容,她總是這樣善解人意。
情人節那天,阮阮特意請了假,悄悄去了他的新品發布會。之前其實他有邀請過她,但她拒絕了,想到他那天一定很忙,還要分心照顧她。
見到秀場的布置時,阮阮微微一愣,然後心中便湧起絲絲欣喜,整個秀場像是春天的花園,契合了他的香氛系列以純天然花香為基調的主題。
當阮阮看見模特最後展示此次的主打産品“薔薇系列”時,她心中微動,想起他曾問過她,如果你用香水或者身體香氛乳,最喜歡什麽花香味的?她說,薔薇花,白色的薔薇。
薔薇香氛系列,從香氛基調到包裝設計,無一不與白薔薇相關。
他問的用意,原來如此。
阮阮揚起嘴角,心中動容。
發布會很成功,如潮的掌聲裏,阮阮鼓得最起勁。
這是他的事業王國,她不了解,也沒有參與,但這榮耀,她與有榮焉。
她沒有去找他,讓人将她親手做的一只小花籃送到後臺。
晚上,傅西洲回到家時已很晚,喝得微醺,還是林秘書親自送上樓來。
阮阮扶他上床,心疼他胃不好,還喝那麽多酒,但想着這是慶功酒,想必他心裏很開心。
她擰來熱毛巾,給他擦臉。
又将早已準備好的“焦二仙茶”端到床邊,扶着他肩喂他喝下去。暖暖的溫度,令他胃裏好受許多,他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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