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我心向陽

清冷的月光下,龍彥昭咧嘴笑了。

“朕沒有不放過自己。”

他看着顧景願的背影,仿佛只手便可将對方的腰身撈住。

卻又覺得他是那樣遠。

無法跨越的鴻溝阻隔着他們,牽絆着他走近顧景願的腳步。

明明那樣近……

卻觸不可及。

龍彥昭極度沙啞的聲音裏多了一聲輕笑。

他說:“阿願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朕也是單憑意志,只做自己想做的……有什麽問題?”

“可你是九五之尊。”說到這裏,顧景願又驀地轉過身。

他身姿挺拔而淩厲,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強硬。

恍然間似乎已然變成了昔日阿啓的模樣。

顧景願說:“皇上做事前要考慮江山社稷,黎民蒼生。臣教過你的,難道你都忘了麽?”

“朕沒有忘。”

被兇了,但看見這副模樣的顧景願,龍彥昭也忍不住喜上眉梢。

盡管知道阿願是故意的,故意要将他罵醒。

Advertisement

但龍彥昭還是眼前一亮,解釋道:“朕沒有不顧及天下蒼生。你看這金陵府便知一二,朕雖然率軍北伐,但與民生無礙,這裏仍舊是清河海晏歌舞升平……阿願,朕……”

“可皇上若是有礙呢?”顧景願驟然問。

龍彥昭的話被打斷。

不似往日低眉順眼的模樣,顧景願一雙桃花眼布上厲色,他直視着他,緩緩說道:“若是皇上有事,這天下還有太平可言嗎?”

“您将安王送往燕王處,又啓知日後的燕王不會成為第二個顧源進?”

“是人都是有私心的,皇上。”

他重新靠近龍彥昭,步步緊逼,用着全天下最大逆不道的語氣,說着全天下最大逆不道的話。

“幼主上位是何其艱辛,您已經體會過了。難道還要讓安王再來嘗一嘗麽?就算他肯嘗,你們的大宜朝又經得住這樣的折騰麽?”

“清醒一點吧,陛下。”

重新垂眸。顧景願眉眼精致如斯。

他眼睫輕顫,在距離龍彥昭兩步遠的位置站定。

卻又乍然擡眼,逼視着龍彥昭的雙眸,聲音很輕。

顧景願認真道:“不要再做無用之事。”

……

據說東海沿岸有一種海妖。

會在滿月之時出來唱歌。

聲音缥缈曼妙,婉轉千回。

能誘惑過往路人,蠱惑人心,忍不住一直追逐那聲音,哪怕生命歸于天地……

龍彥昭不确定顧景願是不是就是這種海妖。

他正對上他的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用眼神細細勾勒他的每一處輪廓,他又在自己尚未反應過來之時擡起來手。

沒有去摸顧景願的臉,只是用指尖描繪他面部的每一縷曲線……很奇怪。

這一年多來,稍一閑暇,他便會拿出畫紙來,試圖去畫一幅顧景願。

可以前還能描摹出來的輪廓,如今卻怎樣都畫不出來。

明明這個人的音容相貌還都印在他心上,但就是……

畫不出來。

如何都畫不出來。

一種悵然之感憑空而至,龍彥昭回神,嘆了口氣,進而緩緩搖頭道,“朕不會有事。”

“皇上……”

“朕即便有事,也定會守住這萬裏江山。阿願,你信朕嗎?”

顧景願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怔愣,但緊接着,他便搖頭表示:“江山社稷豈能兒戲。”

“那你想讓朕如何做?”

對方開口閉口都是江山,都是社稷,即便是龍彥昭也不由生出一種惱意。

顧景願關心他、關心他江山,還不都是因為……楊晉。

那麽自己呢?

他龍彥昭便天生鐵石心腸,絲毫都沒有追求了麽?

龍彥昭難掩暴躁地說:“朕也很想為喜歡的人做事,朕也很想保護自己喜歡的人,難道朕就錯了麽?你想守護誰的江山都好,朕不管!但是顧景願……”

“但是阿願……”

最叫人心痛、氣得捶胸頓足、錐心刺血的是……

他原本是可以取代楊晉的。

原本……他也可以溫暖阿願的……

血氣翻湧,龍彥昭喉頭湧起一股腥甜。

他幹脆向前跨了一大步,與顧景願錯開半步,這一次改為龍彥昭背對着他。

他努力讓自己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而不是心痛得跪倒在地。

他努力咽下喉間那股腥甜,又用袖口粗暴地抹了抹唇角。

語氣回歸如常。

“朕要做什麽事,朕說了算。朕會如你所願做一個好皇帝,但是再多的,你……即便是阿願,也不能強人所難。”

“陛下……”

龍彥昭忍痛說:“朕天生便注定要做一個暴君昏君。是因為有了阿願所以才變得不一樣,但也僅是如此了。朕也會生氣的,顧景願,你……”

說到這裏,皇上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袖子被人重重扯了一下。

便就只有一下。

緊接着,扯着他的那只手,與他身畔邊重重滑落。

……

“阿願?!”

龍彥昭猛地轉身,只見月白色的青年正在逐步向着遠離他的方向傾倒!

心神劇震,龍彥昭什麽都來不及去想了,只在顧景願臨要栽入河水中之前,一把撈住了他的腰身!

只見顧景願雙目微閉,面色發青,龍彥昭再顧不了許多,直接将人打橫抱起,躍上了岸邊。

“阿願?!阿願怎麽了,你別吓我……”

雙腳着地,他忙将顧景願放在了地上。

四處檢查了一圈兒,很輕易便發現了,顧景願腳踝的地方多了一絲血跡。

一雙白靴都已經濕透,那血跡便挂在上頭,縱然月色并不明朗,但也清晰可見。

龍彥昭瞳孔一縮,立即将顧景願的鞋襪除去,但見對方精致細白、踝骨突出的腳踝上方,多了兩個小血洞。

被河水沖刷過,兩個血洞已經不向外流血了,只是周圍有一圈深色的黑紫痕跡,連帶着整片肌膚都高高腫起!

很明顯,顧景願這是被蛇給咬了,中了毒。

而且看他的反應,這應當還是很厲害的毒蛇……

意識到這一點,龍彥昭想也不想,直接埋首下去,為顧景願去吸血中毒液。

明淨的月光下,顧景願皮膚細嫩,連腳趾都圓潤如玉。

精致的腳踝不盈一握,倒叫龍彥昭想起,很久以前在寝宮中的那段時光。

顧景願偶爾會顧不及穿鞋,直接在他寝宮中行走。

他喜歡對方長發鋪散開來、将腳踝露在外面,為自己仔細系着腰上绺子時的畫面。

可明明是極注意幹淨體面之人,卻又經常不穿鞋襪……如今想來,顧大人哪裏是為了勾.引、取悅自己。

或許他只是将自己活成了行屍走肉罷了。

便是該有的體面,有時都顧不上了。

……

吐了好幾口血水在地上,龍彥昭不放心,還想再埋頭去吸。

但這時候,昏倒的顧景願卻已經轉醒。

他面色看上去好了許多,雖然仍舊憔悴虛弱,但已經不似先前那般鐵青。

“皇上……”

發覺皇上在做什麽,顧景願驚詫得一雙桃花眼都瞪圓了。

他不管不顧,率先從龍彥昭的掌心伸回了腿,掙紮着便要起身。

“阿願你醒了?”龍彥昭露出欣喜之色。

“吓死朕了……是我的錯,阿願你感覺好點沒有?朕這就帶你回去看大夫!”

龍彥昭說着就要将他重新抱起,但顧景願将自己裸露在外的那只腳向回收了收,藏進了長長的衣擺裏。

他抗拒之意很明顯。

不僅不讓皇上碰,還掙紮着,要自己起身。

龍彥昭動作再次頓住,心頭苦澀蔓延,已經不知自己是該更強硬一點,還是随他去吧。

……他是真的不知該如何去做。

猶豫的時候,顧景願已經從地上站起。

他身上沾了不少草屑,形容看上去也狼狽極了,只是幾縷黑發緊貼的面容卻依舊姣好……

或者說,有些太豔麗了?

方才還是鐵青的面色這會兒已經布滿了紅潤之色,顧景願連喘氣都變粗了許多。

“阿願?”龍彥昭怔愣地跟着起身。

他唇角還挂着一絲血色,是方才為顧景願吸取毒血時沾染的。

顧景願看了他一眼,視線又忙轉移開,什麽都沒說,他跌跌撞撞地向遠離龍彥昭的方向逃去。

可他如今氣息極度不穩,腳上又受了傷,哪裏又能移動得了分毫。

還沒走兩步,便又要栽倒。

“阿願!”龍彥昭再顧不上許多,邁步上前便扶住了他的腰身。

剛入手時倒不覺得有什麽,只是再看顧景願的臉,媚眼如絲滿面潮.紅……

阿願這是……

“龍彥昭,離我遠一點。”顧景願緊緊閉着眼。

聽聲音是深深壓抑着的。他緊緊咬着下唇,嫣紅的薄唇在齒貝邊沿處泛起一圈白色,又漫彌漫出絲絲血絲。

——顧景願力氣很大,頃刻間便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

龍彥昭心疼不已,他一邊抱着顧景願,一邊用手去撬對方的齒貝,嘴裏說着:“阿願哪裏難受?別這樣!要咬你就咬朕,阿願?阿願??”

顧景願身體顫抖得更劇烈,似是一個字都再說不出。

龍彥昭也不知他究竟怎麽了,猛地想起明岳樓中正有一位神醫,便幹脆重新環住對方腰身,再次試圖将他打橫抱起。

但就在這時,顧景願緊咬的唇齒間卻洩出了一絲微弱的伸吟聲。

……

這一聲聽得龍彥昭渾身血液都要逆流了!

沒錯……

他太熟悉這樣的聲音了。

好歹曾經也弄過那麽多次。

多刺激多激烈的都嘗試過,他怎麽可能不認得……

這是阿願動情時的聲音!

“阿願……”龍彥昭的嗓子又啞了。

他一動不都不敢再動,只覺得手臂間的這具身體火熱異常,熱到他都要跟着一起被燒着一般。

“難道那蛇毒是……?阿願,我……”

“你把我放在這……再離我遠一點……”顧景願聲音哆嗦着,喘息聲聽上去更愛昧了。

但反正異常感剛剛也被發現了,他豁出去了,顧景願幹脆咬緊牙關說:“我的身體不會中毒,一會……一會便好了。”

“不會中毒?”

龍彥昭顯然不信。

他額上已經隐隐顯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面色紅得可怕,又哪裏像是沒有中毒!

“是真的……”顧景願已經極盡忍耐之能。

可龍彥昭還不放下他,他越來越難受,只能不停扭動着身子,哆嗦地說,“極陰之體加化元湯……還有木竭……我身體特殊,不會輕易中毒……”

“你放我下來,離我遠點……”顧景願重複着這句話,整個身體都發着顫。龍彥昭對于他來說,此時已經自帶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水蛇通常無毒,但此地卻有一種毒性猛烈的蛇,也喜歡藏在水中。

他雖然不會輕易中毒,但那蛇性屬淫,如今又是它們的交沛季……

而偏偏,極陰之體也屬銀。

……

漫無邊際的羞持感萦繞上來,顧景願已經顧不上自己是否還在被人打橫抱着,他直接躬身,将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

因為太羞持,因為他此時真的不能再看見龍彥昭那張臉,所以再度緊緊閉上雙眼。

顧景願試圖從對方手中掙脫,他扭轉着身子,直往地上撲去。

一陣天旋地轉間,他果然落到了地上。

只是身體已經感覺不到疼痛……真的一絲一毫都沒有疼痛。

但這或許正如同他愈發不能思考的頭腦一樣,連痛覺都變得遲鈍了。

此時的顧景願唯能感覺到的就是被他緊貼着的地面帶給他的一絲涼意。

可惜轉瞬間,那涼意也不在了。

他身體再度被人翻轉過來,衣袍散落了一地……

連裏衣被人手法熟練地剝開,最最羞持的地方驟然顯現在人前。

顧景願再也忍不住張開雙眼。

他瞪大了一雙桃花眼。

模糊的視野裏,當今天子那張俊美無俦的臉侵占了他全部的視線。

……

不……

顧景願再度翻轉身體,下意識便是要躲。

這種時候……這一回,真的誰都可以了。

但不要……不能是龍彥昭。

誰都可以。

除了龍彥昭……

“別……放開我,龍彥昭……不行。”

顧景願哭着祈求,可極度壓抑中,他渾身顫得厲害,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連翻身都做不到,便更別提爬走。

“不行,龍四……”

可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龍彥昭還是鉗制住了他。

低沉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草地上萦繞,熟悉的香味淡淡襲來,他附在他耳邊輕輕說着:“阿願,別怕。”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