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晏黎厚着臉皮從洗手間出來時，拍攝的房間已經換了一副景象，道具組和燈光師正在忙碌，肖幻背對着她低頭看劇本。

眼神溜了一圈就是沒發現揭然的身影，晏黎不由得加快腳步。

肖幻聞聲轉過身，看到是她，收起劇本揶揄：“你要再不出來我可要找人去看看你是不是掉廁所裏了。”

晏黎大赧，故意岔開話題，支支吾吾問他：“那個……揭然老師呢？”

“然姐她走了。”

“走了？！”晏黎大驚。

“對啊，剛走。”

晏黎第一反應是想沖出門口查看的，但見肖幻一臉玩味地看着自己，她生生忍住了那份沖動，故作淡定：“剛來就走啊。”

盡管她刻意控制，但言語中的失落和遺憾還是表露無遺。

肖幻神經大條當然不懂她內心什麽想法，哈哈大笑起來：“可能是被你繼續吃豆腐所以提前跑了吧。”

晏黎被他似是而非的态度給整得更加不好意思，低着頭咬着唇，矜持得像個鹌鹑。

“你還臉紅了，哎呦我的天！”肖幻誇張的笑聲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他稍稍收斂，正色道：“騙你的啦，然姐她接了個電話，臨時有事所以不得不離開。”

晏黎掀眼皮瞪了他一下，雖有一絲怨氣，但總歸還是松了一口氣。

倆人正小打小鬧，門口處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說：“好了嗎？都好了就馬上開工。”

晏黎倏地回頭，看到導演郭淮氣定神閑走了進來，她忙讓開道。

郭淮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說：“小姑娘用點心。”

晏黎身體一個激靈，下意識站直了身體，戰戰兢兢說：“知道了，謝謝導演！”

“所有人就位，準備開始。”郭淮大手一揮，緊張的氣氛立即從四面八方湧來。

正式開拍前，肖幻将晏黎拉到一邊偷偷說：“然姐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你就用跟她排戲的那種情緒來演就行了，導演肯定滿意。”

“真的？”晏黎欣喜。

“真的真的，加油啊，你要演不好我也得跟着挨罵。”

這最後一句話雖然不中聽，但晏黎對肖幻簡直是感恩戴德。

“肖幻、晏黎，你們兩個在磨叽什麽呢。”郭淮不耐煩地催促。

晏黎吐了吐舌頭，給了肖幻一個堅定的眼神，醞釀着情緒投入到拍攝之中。

很多東西，嘴上說得輕巧，做起來卻絕非那麽容易。盡管有了之前揭然的點撥，可正式拍攝時，晏黎還是卡住了。

NG常有的是，少不了又要挨導演一頓罵。

當然，這次導演态度溫和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煙起了作用。他盯着監視器裏無措的兩個人，悉心指導：“肖幻動作可以再收斂一些，她快要摔倒你可以稍稍站起來，但身體不要太直，腳也不用跨得這麽開，不然看上去很裝逼。晏黎眼神還是不對，不過有那麽一絲絲微妙的感覺了，就按這個情緒走。來，各就各位，action！”

一場室內戲拍了整整一個上午。

中午就餐時間，留了幾個道具師傅守着現場，其他的人到樓下餐廳用餐。

拍戲是個體力活，尤其上午消耗太大，晏黎點了兩個葷菜一個素菜一個湯，端着餐盤剛轉身就碰到了肖幻。

肖幻瞥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震驚：“吃這麽多？你們女演員不是一個個都怕胖嗎？”

相處了半天晏黎已經習慣他開朗的性格，笑了笑說：“我是個異類啊，我不管怎麽吃都吃不會胖。”

肖幻盯着她得意飛揚的眉眼，壓低聲線：“你說這句話特別容易招人仇恨知道嗎？包括我。”

晏黎愕然。

肖幻見她吃了癟，心情暢快地點餐去了。

晏黎沒放在心上，她和蔣萌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下午還是室內戲，導演組租了客棧一天，所以所有客棧的戲都要在這一天之內拍完，可謂是時間緊任務重。

有了上午的經驗，再跟肖幻拍男女感情戲時晏黎順利了許多。導演郭淮看着粗糙，但拍戲的時候很注重細節，事事要求完美，這就苦了兩個演員。

很多時候，晏黎和肖幻自我認為已經盡了自己最大能力去發揮了，可導演還是覺得有瑕疵。

休息時間，兩個演員在交流劇本，肖幻用手肘輕輕撞她，低聲：“有沒有覺得導演很變态？”

晏黎大駭，左顧右盼，确定沒人注意到他們，才怯生生地說：“還好吧。”

“還好？一個拿筆畫油畫的動作讓你重複了十幾遍你還覺得好？其實我覺得你演得挺好的，同齡的女演員裏，你是我合作過最棒的一個，真的。”

晏黎被他誇得臉發燙，微微思索，說：“可能是因為我是導演拍過最沒名氣的女演員，所以他是在考驗我吧。”

肖幻居然認同了她的觀點：“說的有道理，我也沒想到是跟你合作，我之前都沒見過你。”

這耿直boy簡直是損人于無形，晏黎囧得不行，為了掩飾自身的尴尬，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覺得導演變态，相反我很感激他。”

“感激他罵你？”

晏黎點頭，語氣輕松：“被他這麽一罵我發現自己演技其實挺爛的，不過我不灰心，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肖幻端詳了她一會兒，說：“你倒是挺樂觀。”

“人微言輕，當然要心懷感激。其實我也要感激你，還有揭然老師。”晏黎一臉認真，眼睛分明是注視着面前的人，心思卻飄向別處。

晏黎對肖幻其實有一絲愧疚的，拍戲的時候她還是沒能對肖幻投入感情，簡直中了邪。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她不得不逼迫自己把肖幻想象成揭然……原本覺得這方法挺荒唐，沒想到居然成功入了戲。

眼前的俊臉漸漸模糊，晏黎鬼使神差地想：揭然走了這麽久，是直接回北京了嗎？

……

揭然并沒有走遠。

她看着晏黎跑去了洗手間，對着門口發了一小會兒的呆，驀地手機響了。

她慢條斯理地從包裏拿出手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

德國來電。

走廊之外，工作人員正在布線，有的在挪機器，環境略吵。揭然告別了肖幻，一直走到安靜的地方才接起。

“大哥。”

遠在德國的揭煦其實是被人吵醒的，他上身光.裸，下身只穿了一條睡褲，赤着腳走出卧室。他現在急需一杯咖啡提神，半眯着眼懶懶散散地說：“然然，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揭然想到這個時間德國那邊天還沒亮，揭煦這麽火急火燎地爬起來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是出了大事，她一緊張，脫口而出：“是不是agelika出事了？接不到人？還是……”

難不成是墜機！

揭然不敢往下說，腦子轟的一下，整個人怔住。

揭煦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模糊，不緊不慢：“沒錯，我就是想跟你說agelika。你別着急，她沒有出事，飛機也很好沒聽到新聞說來柏林的發生空難，但我的确沒有接到她，因為她根本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揭然不自覺拔高音量：“大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能說快點？”

揭煦從櫥櫃上拿下杯子，手一抖，抱怨道：“吓我一跳。然然，你好歹是個國際知名女演員，這麽大嗓門說話不好吧？”

揭然扶額：“抱歉，你知道我向來沒什麽耐心，我就是太擔心agelika，她不聽話，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不肯上飛機了你知道嗎？她現在在哪？”

揭煦被她的連番轟炸給炸醒了，手機換了個邊，仍是用他那比烏龜還慢的語速說：“這些我都知道，她已經在視頻裏跟我坦白了。”

“視頻？”揭然皺眉。

“一個小時前，她在北京的機場給我發來視頻邀請，告訴我她的理想是要當一名出色的演員。”

揭然臉一沉。

“我當然是不同意，想勸她回來，然後她就哭了。她整整哭了半個小時你知道嗎？機場的人都過來圍觀了，還有警察。我看她哭得都快斷氣了，做父親的怎麽可能不心疼？我心一軟，只能答應她的請求。”

盡管已經猜到是什麽了，揭然仍是抱着一絲僥幸問：“什麽請求？”

“答應不逼她回國，讓她在中國跟着你好好做演員。”

果然如此。

揭然絕望地閉上眼，幾乎是咬着後槽牙說：“大哥，你太不理智了，你怎麽可以答應她這種無禮的請求？你這是溺愛，是放縱知道嗎？”

揭煦卻笑了：“然然，我可不這麽認為。”

揭然猛地睜開雙眼，面容平靜，眼底卻像是有火在燃燒。

揭煦：“消消氣，我知道你想給我洗腦，但是然然，你先聽我說。”

揭然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盡力穩住聲線：“你說。”

“然然，agelika她其實很崇拜你，她從小看你的表演長大，她希望長大了跟你一樣。我之前也有你一樣的顧慮，你也擔心她被人欺負頂不住壓力對吧？但是然然，我覺得agelika很有勇氣也很堅定，她一向愛玩，可是她跟我說自己的理想時特別認真，我選擇相信她，我願意放手讓她飛。”

揭然沒有立即給他回應，随着內心漸漸平靜，她的理智慢慢恢複。

“你決定了？”

“當然，我一向說一不二。”

揭然長嘆一聲，最終放棄掙紮：“我無話可說。”

揭煦輕笑：“別這麽喪氣，咱們都樂觀點，說不定以後agelika混得比你好。”

揭然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淡淡：“那我祝願她早日超越我。”

“好了，agelika說她馬上要去找你，你給她打個電話，對她溫柔點，然然，我發現你最近脾氣有點暴躁。”

揭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那是因為我來大姨媽。”

揭煦：“我覺得跟大姨媽沒什麽太大關系。”

？？？

如果是視頻，揭煦大概會看到揭然一臉懵逼的樣子。

揭煦：“然然，你空窗太久，你應該找個男朋友了。”

揭然皺眉：“你開什麽玩笑？”

揭煦自知失言，忙改口：“噢，我的錯，應該是女朋友。你覺得呢？”

揭然：“……”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個視覺寫，揭然出鏡率是不是就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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