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追我
小呆花聞言看了她一眼, 燕歸笑笑,拍她頭說乖。到底是修為在身, 昨日痛得死去活來,一覺睡醒也幾乎可以活蹦亂跳。小葫蘆還要喂奶,她奶水還算充足, 每日喂了奶便又閑下來。
去尋風眠, 風眠殿中的小童子說,他閉關去了, 還說給她留了個錦囊。燕歸接過錦囊, 囊中是一些丹藥符咒, 還有一封信。信上沒什麽有用的話,唯一一句大概是讓她有事寫信。
燕歸收信入袖中,出來的時候遇上了幾個星辰仙府的弟子,她們竊竊私語, 估摸着又要說些關于自己的悄悄話。燕歸只覺得無趣, 陸庭如今每日白天還要去泡清泉,而後在寒冰洞待上一天, 晚上會回燕山來。
每回他回來, 燕歸都在夢中。倘若不是房間裏有他的味道,燕歸都要以為這人沒來過。
從她把孩子生出來之後,她對陸庭的氣息感知更甚。
小葫蘆白天睡覺,晚上哭鬧,燕歸不堪其擾,幹脆把小呆花和小葫蘆一起丢進了陸庭的房間。小呆花畢竟是個食人花, 食肉植物不可輕視,燕歸幹脆把她和小葫蘆結了契約。主人與靈物的契約不可違背,她放心許多。
若論起來,其實小呆花比她帶娃帶得更好。她沒帶過娃,每回大咧咧的,毛手毛腳,都被江月一頓念。
江月時常過來找她,得知她與懷安仙君的關系時,江月可謂十分震驚,随後變為欣喜。燕歸不大明白她欣喜什麽,江月說,有種欣喜叫看見自己看好的兩個人在一起的欣喜。
江月對他們如何勾搭在一起十分感興趣,“好師妹,你就告訴我嘛,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燕歸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她,其實她已經六百多歲了,且曾經是個魔修。為何是曾經呢,因為如今大抵會被魔修唾棄。
江月臉色一僵,迅速在腦內腦補出了一出虐戀情深的大戲,且繪聲繪色地講給燕歸。
“正道和魔道,自古勢不兩立,懷安仙君揮淚殺了你,而後你複活,是為向他複仇。結果在過程中又愛上了仙君,最後仙君與你兩情相悅,二人握手摒棄恩恩怨怨。是不是?”江月問。
燕歸看着她滿懷期待的眼神,想了想她和陸庭的過去,實在配不上江月這麽複雜的戲份。于是她搖頭,“倒也沒有。”
她倒有些懷念走火入魔的陸庭了,如今陸庭什麽也不說,那日問他,他點頭。之後什麽也沒有發生,平靜得讓燕歸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她心裏不太舒服,想着陸庭是不是不大願意同她有什麽發展。可是都為她受噬心之苦了,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被江月同化,也開始想太多。
于是,在每日平靜的生活中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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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陸庭從寒冰洞出來,站在院子裏的菩提樹下,一身道袍被風吹動。燕歸在屋頂上坐着,叫他名字。
“陸庭。”她招手,示意陸庭上來。
陸庭飛身至她身邊,他是極喜歡小葫蘆的,看了小葫蘆許多回。他見小葫蘆的時候,臉上表情十分和藹可親。這種神情,燕歸在她阿爹身上看過。
原來真的成為了父親和母親了,燕歸這時候才有種身份轉變的真切感。
她從袋中摸出兩個果子,遞一個給陸庭。“我們談一談吧。”
陸庭嗯了聲,接過她的果子,但是沒動。
燕歸啃一口果子,說:“從哪兒開始談起好呢?不如就從我的死開始。”
“我死得好憋屈,大概是因為我阿爹阿娘都不大聰明,所以我也不大聰明,才能遭人算計。希望小葫蘆随你,你應當挺聰明的。”她說着就跑題。
“然後呢,我死了之後,你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麽心情?”
陸庭看向遠處的天空,他得知消息的時候,她已經死了很久了。不過幾年,就仿佛一切都消失了似的。陸庭站在燕山山頂上,發了很久的呆。
“後來呢?”
“常做夢,夢見你。”
“夢見什麽?”
“夢見……”陸庭一頓,“許多。”
“再然後呢?你去找風眠……”她沒說完。
陸庭微垂眸,吐出一個字:“找。”
從暗川找到丘荒,許多個地方,他要挺足尋找燕歸的氣息,一絲一縷地收集回來。
……
陸庭說話很慢,幾乎是燕歸問一句才說一句,這麽推着問着,也從白日到了黑夜。清幽月光灑在他們身上,燕歸嘆口氣,說:“那接下來談談別的,譬如說,我們的關系?”
燕歸轉頭看着他,詢問:“道侶?”
陸庭眼珠子咕嚕一轉,而後緩緩點頭。燕歸啧了聲,聽起來像她在求道侶似的。她攀上陸庭的脖子,吐息聲很輕,“那做點道侶該做的事?”
燕歸整個人挂在他身上,一揮手從屋頂回到房中,她輕輕地勾過他喉結,而後往上到下巴。陸庭整個人都繃緊了弦,偏生她還沒自覺,仰着頭濕漉漉的眼睛問得很真誠:“有什麽感覺?”
陸庭背脊挺直,接住她的唇舌,由淺入深。呼吸很急,燕歸摸到他背上的汗,記起他的噬心之痛,關懷地問道:“很痛嗎?”
陸庭只有悶聲,被她纏得太緊,為她噬心蝕骨,也為她勾魂奪魄,像是一面臨火山,一面靠深海。
她一面主動勾他魂,一面還要裝作菩薩問疾苦,嬌聲像羽毛,撓過他發痛的心尖。像是穿過記憶長河,抓住他的夢魇,一切都變得真實可感。不過真實可感是瞬間,下一瞬又被抛上雲端,置身雲裏霧裏。
在雲端的前一秒,燕歸堵住他的唇舌,唇與舌難舍難分,後背與胸膛亦難舍難分。燕歸緊緊抱着陸庭,指甲在背脊上留下一道道劃痕,顫抖中迎接他的心燒。
不知道第幾次,燕歸趴在他肩上,心想她不該做這種錯誤的決定。倘若每日要這樣肉償,她骨頭都要散架。
雖然如此,燕歸還是撐着精神問:“你還痛嗎?”
陸庭沒說話,輕吻她的蝴蝶骨,一寸寸往上,到耳垂也淪陷入他手,又是一場春日的序幕。
·
有人在春日,亦有人在冬日。東方雪裹緊了披風,加快腳步趕路。她聽聞燕歸的消息,從前的恨,加上如今的妒忌,簡直要把她燒掉。
憑什麽?憑什麽這種人,也配和懷安仙君在一起?她不允許。
從上次之後,她脾氣大變,越發暴躁。她看了眼天色,從側門混入星辰仙府。燕山沒有守衛,是極好混入的。
東方雪在夜色裏猙獰地笑起來,她握着拳頭,只覺得自己即将成功。
燕歸只能死,她無聲地笑起來,像個魔鬼。
她潛伏在黑暗之中,伺機而動。
·
燕歸一覺睡到中午,她太累了,各種意義上的。陸庭被曲眉叫去商量事情,臨走前替她掩好被子。
小童子來收拾過,便走了。江月今日也不得空,小葫蘆難得沒哭鬧,被小呆花帶着在院子裏玩耍。
東方雪潛入院子的時候,都覺得這是天意,連上天都在幫她。她看向那朵食人花,和那個孩子。孩子咿咿呀呀笑得正歡,賤人的孩子,東方雪眼睛都冒火。
她幾步靠近,一把奪過孩子。小呆花見狀上來,東方雪咬牙切齒道:“不知感恩的東西,你本是我們東方家的東西,你現在還來咬我。”
小葫蘆哭鬧起來,燕歸眯着眼被吵醒,她揉着睡眼起身,便見到驚悚一幕。東方雪正要将孩子摔下去,燕歸幾乎是立刻便一道法術接住孩子,同時又是一道真氣擊向東方雪。
東方雪見狀與她扭打在一塊,燕歸抱着孩子,有所顧忌。她看了眼小呆花,将孩子抛給她。“接着。”
小呆花穩穩接住,燕歸全神貫注投入打架之中。她看着東方雪的臉,無語蔑笑:“你怎麽陰魂不散?”
東方雪笑得跟瘋子似的,“你今日必死。”
燕歸與她交手,發覺她修為增進不少。不過她也不是吃素的,她如今也是大乘期修為,她與東方雪交手,東方雪占不了便宜。燕歸接連幾道真氣甩過去,東方雪被她擊倒在地,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但仍然笑得猙獰非常。燕歸皺眉,“倘若你別這麽陰魂不散……”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東方雪的獰笑聲打斷,“你必須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長串笑聲如魔音入耳,聽得燕歸直皺眉,燕歸猶豫片刻,忽而見她從身體裏鬧出黑煙來,似乎是要與她同歸于盡。燕歸眼疾手快,直接下了狠手,在她還未自爆之前,直接捏爆了她的魂魄。
一團黑煙散在空中,燕歸拍拍手,對上陸庭的目光。
燕歸有一瞬間的慌亂,記起他們上回無疾而終的對話。瞬間江月上身,腦子裏一時無數的畫面閃過,什麽正道邪道,什麽“你為何無辜殺人”,“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看來我們之間還是差了點什麽”之類的話齊齊湧現。她呼吸一滞,小心翼翼想解釋,“我……”
陸庭上前兩步,拉着她的手,“是她多行不義,不關你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別擔心。”
燕歸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陸庭說着還有些委屈,一副生怕她要翻臉的表情。燕歸故意逗他,“但是我還是不開心,怎麽辦?”
陸庭愣了兩秒,而後将劍柄往她跟前一送,“那你打我吧。”
燕歸搖頭,推回他的劍,“都是我巴巴追着你跑,要不這樣,你追我一回吧?”
陸庭微愣,許久點頭,“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鞠躬~
就……你們懂的……(短小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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