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時三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這些天,小布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有些羞澀的,機靈又單純的小男孩,現在他見他眼也不眨的将人殺死在原地,面容淡定的仿佛他剛才宰的是一只鴨。
“你…還好嗎?”時三斟酌着,将這句話問出了口。
小男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回答——你為什麽會問這個的問題?
時三緩緩的,從胸腔裏吐出一口濁氣,他的目光在那小小的個子身上徘徊了許久,餘光瞄到大個子理所當然的樣子,心裏想着——他或許可以改變一下教育小布的方法了。
青年忘了,這本來就是個畸形的地方。
上百年沒有新鮮的血液注入,一成不變的衆人,被抛棄的孩子們如果不狠一點,恐怕早就死了。
能活到現在的,沒有幾個手裏是幹淨的。
小布沒有注意到時三的情緒,他現在忙的很,殺死了村長,他還不忘将對方的匕首、燭臺、窩窩頭、米面等等東西全部拿破衣服抱起來,大有雁過拔毛的趨勢。
時三:“……”
大個子剛剛大仇得報,還滿心茫然,他跑過去恨恨的踢了幾腳那被小布捅了好幾個窟窿的屍體,最後還尤不解恨的拿出自己懷裏的鈍了口的小刀狠狠的劃拉了兩下。
洩完憤後,他就羨慕的盯着跑來跑去的小布裝東西,真想要呀!
那村長挖了一個大的地下室,把好一點的,值錢的東西都放在了下面,現在,全都便宜了小布。
時三精致的面孔抽動幾下,心裏在無聲的吶喊——這些破玩意,留着幹啥?
但是他看着小孩子興奮的跑來跑去的模樣,最終什麽也沒說出口。
離開屋子時,小布背着一個有半個他高的布包健步如飛的走着,絲毫沒有吃力的模樣。時三神情恍惚的跟在後面,都忘記了自己可以把東西放到儲物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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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空的烏雲永遠遮蓋在頭頂,北風呼呼的刮,樹上僅有的幾片黃葉也落了下來,獨留空蕩蕩的枝丫随風搖擺。
轟隆!
白色的閃電夾雜着打雷的聲震耳欲聾,仿佛就出現在他的耳邊。
滴答!
最開始只是小雨,很快,滴答滴答的聲音不絕于耳,豆粒大的雨滴砸在了屋檐上。雨水沿着破了一個洞的屋頂落到地上,撲在地上的幹草被染的濕噠噠的,屋子裏充斥着一股濕氣。
小布對這件事已經很有經驗了,他先是将自己破了半邊的木桶放在了屋檐下面,再又将自己的床鋪——也就是一堆草,搬到了離破洞最遠的地方,牆邊則被他那一塊布給堵住了。
雖然還是有水流進來,卻比最初了好了很多。
自己的弟子竟然過的這麽艱苦,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時三憐惜的抱了抱小男孩,他說:“小布你放心,等出了這個鬼地方,師傅給你住大房子。”青年怕自己說的太複雜了,男孩聽不懂。
小布聞言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對于一出生就生活在這個地方的男孩來說,他見過的最好的房子就是村長的了。
不是他不相信時三,而是住好的房子不但得是最厲害的人,還要會做房子才可以。時三厲害是厲害,但是他不會做房子呀!為了避免青年下不來臺,小男孩非常體貼了将自己的昨天的戰利品,分給了他一半。
有了這些東西,時三就不會再糾結大房子啦!
而時三,他此刻确實在糾結。但是不是為了房子,而是為了眼前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燒了半截的蠟燭,參和着沙土的粗鹽,似乎已經發黴了的大米,半截對半分的灰色布料……還有一些他說不上來的小玩意。
以時三他現在的身份,什麽好東西尋不着,眼前這一些,實在是連劣等物品也算不上,只是……青年瞄了一眼正在認真盤算自己家産的小布,這……這是直接将他所有的東西分了一半給他吧?
于是,時三笑了笑,他特別誠懇的說:“謝謝小布了,這些東西我正好都需要啊!”
小男孩轉過頭,難得的朝他露出一個單純的,腼腆的笑容,似乎一點也沒有被昨日的污黑給染上顏色,黑色的眼睛都開心的迷了起來。
能幫到朋友,真好呀!
小布五官長得很好,深邃的眼窩,挺翹的鼻梁,長而卷翹的睫毛,即使因為年歲較小,臉還沒有長開,也不妨礙時三對他樣貌的欣賞。平日裏他總是一副板着一張小臉,生生的給他增添了幾分威嚴與陰郁。
而如今,他一笑,眉眼間盡是喜悅。
就好像天邊的軟乎乎的雲朵,又好像電視劇裏的鄰家大哥哥,總之,看着就讓人喜歡。
時三都因此有一瞬間的怔愣,修真者裏幾乎沒有長的差的,但是像小布這樣有味道的,還真沒有幾個。
他這邊對別人評價高,卻不知另一邊也有一大群人望着他流口水。
時三的五官單獨拆開來看并不出色,但是組合到一起,卻只能讓人想到完美這兩個詞,尤其是生氣的時候,那眼角的一抹紅暈,平白為他增添了幾分魅惑。
再襯托着那仿佛有流金在其間流轉的琥珀色雙眸,分分鐘讓人跪下來唱征服。
大雨傾盆,但是卻阻擋不了某些人的急迫。
程博昨夜回到自己的破屋子以後,便有些坐不住,他一直都在想着那男子對自己說的話,拿着玉佩到迷霧裏面去,他的小叔叔在等他。
可就是這一點,讓他格外的迷惑,他記得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是獨生子,并沒有兄弟,那麽……這個小叔叔到底是誰?一晚上,他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因此天色剛剛擦亮,他就忍不住遄着玉佩跑到了迷霧裏,左右不管如何,那人沒有必要去騙他。
程博走到一半的時候,天上便下起了大雨。
他一咬牙,快步的跑到了迷霧裏面。說來也奇怪,他這邊一進去,雨就沒了,明明不過是一步之遙,卻仿佛被人那一把斧頭,生生給劈成了兩個世界。
人已經到了,那更沒有必要再糾結了。
程博忍住內心的恐懼,将玉佩死死的攥在手裏,紅色的光芒在迷霧中異常顯眼,就仿佛黑夜裏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在大個子的不遠處,一頭銀發的小男孩突兀的出現在男人的身後。
“喂!”幽幽的,仿佛鬼魂的低語。
男人戰戰兢兢的轉過頭,黑色的瞳孔猛地對準兩個沒有眼珠子的窟窿,大個子……大個子覺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啊啊啊啊!!!鬼啊!”
忍不住內心的恐懼,他大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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