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血染嫁衣

當南意歡睜開眼睛時,發現天已大亮,而自己仍然一身大紅喜服睡在地上,房間裏空無一人,陸陌也不在房裏。

她用力揉揉額頭,只覺得頭疼欲裂,身上骨頭酸疼,她顫巍巍站起來,扶着旁邊的桌椅,慢慢踱到門邊,伸手開門,卻發現門被反鎖

“陸陌。”

“玉階。,風蘭…那羽姑姑”

南意歡越喊越焦急,連續喊了許多聲,也沒有人應她。

秋風吹過,一陣濃重的血腥味随風傳來,飄到她的鼻間。她心裏更加惶恐,瘋狂地撲打着門,喊叫着陸陌和玉階的名字。

可是,一直沒有人應她,所有的窗戶也都釘的死死的,門外一個人影也沒,也沒人給她送來吃喝。

她自己也不知道哭喊了許久,原本纖白的雙手掌心已經血紅一片,嗓子也已嘶啞。天光亮了又黑,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陰暗的房內,夜幕下滿目喜慶的紅色在黑暗中顯得愈發似鬼似魅,陰森恐怖。

她無意識地伸出紅豔的指甲在地上一筆筆劃着,尖銳的刺痛由十指指尖傳來,淚眼滢然,寒涼徹骨。

“陸陌,羽姑姑,你們在哪”

……

許久過後,趁着一個銀甲士兵過來送飯,南意歡看着敞開的大門和外頭亮晃晃的日光,爬起來一把大力推開那個銀甲士兵,猛的朝院外狂撲出去,那銀甲士兵一個不防,被推得趔趄在地。

南意歡拼勁全力,越往外跑,厮殺聲越大,血腥味越濃,南意歡忍住滿心想要嘔吐的欲望,看着地上許多縱橫交錯,彙聚而成的血水,還有樹根葉梢上來不及沖洗的血滴。

驀然,轉角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側卧在地上,瞪大雙眼,胸口一刀極深,嘴角鮮血尚未凝固,那面容無比熟悉,正是那從小陪她到大的那羽姑姑。而旁邊站着個一襲紅色喜袍的男人,手持長劍,目光淩厲冷絕,正是陸陌。

南意歡渾身一顫,如遭雷擊,也顧不上一旁的陸陌,雙腿一軟,連連跪爬幾步,雙手激烈地抖動着将那羽姑姑抱起,撕心裂肺般哭喊道“姑姑…姑姑。你怎麽了”。只見那羽姑姑圓睜着雙眼,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南意歡看着陸陌手中仍在滴血的長劍,顫聲道“你。,你殺了她,你殺了羽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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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陌身軀僵硬,如雕塑般站在那裏,“我……”他也沒想到南意歡突然出現了,還看見了眼前這一幕,一時竟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時,那個銀甲士兵追了過來,看見眼前的場景也吓得呆住了,一旁的莫離看着陸陌陰寒的臉色,趕緊讓人把銀甲士兵給捆了下去。

南意歡突然反應過來還有昭帝、元後和南青炎,她慌的将那羽姑姑放在地上,雙手抖得一個不穩,那羽姑姑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砰的一聲響,驚的南意歡重又撲上去,一邊将那羽姑姑的身子抱起摟緊,一邊痛哭出聲“姑姑,對不起…,姑姑,對不起…”

她就這樣抱着那羽姑姑的屍體僵跪在那裏,臉色煞白,渾身冰涼,身體緊繃欲斷。

南意歡擡起頭,用哀求期盼的眼光看着陸陌“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或者你是被逼的,好不好,陸陌,你說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

可惜,回答她的仍然只有沉默。

于是,她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厮殺聲已漸漸遠去,眼前到處是一片迷蒙血色。包括陸陌連那鮮紅刺眼的錦袍都遮掩不住的暗黑色斑斑血跡,一切的一切都似在宣告剛剛結束的那場殺戮到底有多瘋狂。

頃刻後,她扶着旁邊的一顆寒梅緩緩站起,諷刺的是,她發現這裏正好是陸陌原先的院子,而這棵寒梅,正是陸陌口中自從在上楓苑見過她以後,從別處移栽過來,見梅如見她的那棵。

纖弱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着,長長的指甲嵌入梅樹枝上折斷流血而不自知,鳳冠霞帔,百年好合,一身大紅紟絲喜袍此時顯得無比蒼白和諷刺。

她忍着如火燒般疼痛的嗓子,嘶啞地問道“你把皇上和易炎他們怎麽樣了”

“殺了”看着南意歡的模樣,這次,陸陌沒有再猶豫,答得幹脆利落。

南意歡仿若一瞬間被抽取了靈魂,往後退了幾步,面如死灰般喃喃道“殺了。殺了。你殺了他們,你殺了他們…”

那一刻,絕望無邊無際。

突然她瘋狂向前,朝陸陌撲過去,目光瘋狂嗜血,大聲喊道“為什麽,陸陌,你告訴我為什麽,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這就是你說好要送我的驚喜嗎”

旁邊的銀甲衛沖上前來,用長劍隔開兩人。

陸陌似下定了決心般,順手撕扯下自己身上染血的喜服,重重扔在南意歡的腳邊,冷冷道“既然你都看見了,那麽,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南意歡,大喜的日子國破家亡,這至喜至悲的滋味如何。”

“還有,你喊錯人了,我不姓陸,我姓秦,百年前被你們南家謀朝篡位,滅我全族的秦,被你們百年前追殺的東躲西藏,永遠活在黑暗中,不見天日的秦”男人一字一句從齒間蹦出,滿滿都是冷意,哪有一點以前那個白衣青衫少年,溫潤明朗的模樣。

地上被淩虐的喜袍深深刺痛了南意歡的眼睛,且陸陌扯下自己喜服後露出了裏面的內衫,那內衫純白,袍角繡着一從翠竹,根本不是南意歡花了兩日,雙手紅腫所繡的紅梅。

他根本就沒有穿她送去的喜服,他根本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自己。

他也根本不姓陸,不叫陸陌,折騰了半天,愛了半天,她居然連這個男人的真實姓名叫什麽都不知道。

一切不過又是一場虛無的夢而已。

這個男人,只為攜恨而來,所有寵愛,只為利用。

想到此,南意歡環顧四周,眼光像冰冷的錐,滿目都是那刺目的猩紅。昨日還拜舞謝恩,山呼“萬歲”的地方,一派燈紅酒綠,喜氣肆意的地方,眨眼間,換了另一種山河破碎、金瓯殘缺的模樣。

旁邊一個人給秦陌遞過來一身紫黑長袍,給他套上。那男子正是一直跟在秦陌身邊的随從莫離,看裝束現在也是這隊銀甲衛的首領。

穿上紫黑長袍的秦陌渾身冷冽,氣質涼薄,想必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吧,這麽多年,他也裝的夠辛苦了。

南意歡茫然地看着他,心裏疼痛異常,內心比死還絕望,她凄然一笑“秦陌,恭喜你,終于大仇得報了”

------題外話------

不好意思~一直在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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