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鐘意寧,你願意……嗎?
齊燦在小包間裏酒喝了不少,很有些熏熏然的意思,一出酒店被襲來的冷風吹得一個激靈。再聽到鐘意寧說不回去,更是接受不能,開什麽玩笑呢,這種冷飕飕的天氣,還加什麽班,幹什麽活兒,當然是回家抱着腦婆鑽被窩裏睡大覺才是正經事啊。
電話那頭傳來齊燦帶着點不滿的聲音:“不幹了,請假回來,我養你。”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鐘意寧從老男人跟年齡不符的任性話語中,聽出了那麽一點孩子氣的占有欲。鐘意寧有片刻恍惚,他搖搖頭,又不知想了些什麽,齊燦剛剛的話使得他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我根本不能說不幹就不幹,一大幫人等着我養活呢!”
齊燦被兜頭沖了一句,隔着電波傳來的話語夾雜着讓他陌生的情緒,混合着蒸騰的酒氣讓他有點暈乎。老男人嗫嚅着摩挲了一下手機:“寧寧兇我了。”
齊燦被挂了電話卻不想自己回去,酒店門外的風刮得他有點冷。外邊的樹上纏繞着好看的裝飾燈泡,在幽暗的夜色裏散發着朦胧又多彩的光。齊燦在花壇邊上坐了好一會兒,酒氣漸漸散了,他明明自己沒有開車來,卻站起身信步往地下停車場走去,好像懷揣着什麽篤定的預感。
最後果然在停車場找到了坐在車裏發呆的鐘意寧。他根本連車子都沒有發動,哪裏像是着急回去加班工作的樣子?
這醉鬼來拉他車門,把鐘意寧唬了一跳,一臉怔楞看着齊燦爬上副駕駛的位置來,鐘意寧連一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了。醉鬼不老實地想要上車也就罷了,還意圖對他動手動腳,鐘意寧瞪他,可是他的黑眼睛總是水汪汪的,些微的光芒倒映在他眼睛裏像被剪碎的星河,使得瞪人的時候也顯得柔軟多情,齊燦壓根沒被吓住,只管靠近他,朝他伸出手。鐘意寧想躲是能躲得開的,可他只是瞪着齊燦也沒動,齊燦像只八爪魚一樣纏上來,念念叨叨地抒發自己的委屈之情:“寧寧今天兇我,我難受。”
鐘意寧還能怎麽辦,他年紀尚輕,沒有修煉出老男人這樣随時豁得出去的臉皮,齊燦身上裹挾着冬天凜冽的氣息和酒氣散了之後的暖香,讓他渾身發軟動憚不得,那兩句呓語一樣的抱怨,像小刷子刮搔着他的心髒,讓他無端有了一點期待,可這期待是折磨人的,鐘意寧不敢要。
“你放開。”鐘意寧說。
齊燦仗着酒醉,假裝聽不懂,粘人勁兒上來根本管不住,在鐘意寧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高興得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含混不清地說:“喜歡,喜歡寧寧。”鐘意寧整個人僵住,倒是比之前還要無措,可是他沒有追問也沒有再敢去消化這一句。就像是冬天裏飄落下來的小雪花,它可真好看啊,但伸手去接雪花就會化在手裏,倏然消失不見;倒不如眼看着它飄落下去,就算握不住,還能欣賞得長久一些。但心底不是沒有奢望的啊,就希望在它融化之前,時間能就此停住就好了,就能永久地留住這片雪花。
齊燦抱住了表情變得傻乎乎的鐘意寧,絮絮叨叨不肯放過他:“喜歡寧寧,好早好早就喜歡寧寧了。”鐘意寧漂亮的黑眼睛裏慢慢蓄起了水汽,任由齊燦緊緊摟着他,滾燙的嘴唇貼着他的耳朵。
“你才不知道好早能有多早呢,”鐘意寧輕聲說,他嘆了一口氣看着這個八成是醉了的老男人,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好笑,“醉鬼。”
醉鬼說話是不能作數的,成熟的社會人都懂這個道理,聽兩句高興高興就算了,酒醒了誰還知道算不算話呢。鐘意寧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從齊燦懷裏掙脫出來,給他系上安全帶。準備發動車子,先送齊燦回家。
下一刻卻被按住了手,車裏沒有開燈,環境幽暗但是能看得清眼前人的神情,齊燦注視着他,看起來神智無比清醒。“我說的都是真話,寧寧,”齊燦這樣說道,“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鐘意寧被逼到無路可退,緊貼着椅背強撐出了一個挺直腰板的樣子,但好像仍然無法抵禦胸腔裏一下下劇烈跳動的心。
齊燦大多時候都不太懂鐘意寧的心思,但好在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老男人是很羞澀的,卻也很堅定:“寧寧……我,我是說,雖然現在說可能有點晚,我們結婚已經有段時間了。”
鐘意寧緊張起來,手心微微發着汗。看向他的目光是微微恐懼又帶着倔強,像叼住了小魚幹的貓,面對主人伸來讨回食物的手,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齊燦心中酸軟,輕輕拍拍他的手讓他安心:“我知道我們結婚是家裏一手包辦的,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有沒有像我一樣,曾經對我們之間有過很多的期待。我……”老男人原本是要羞澀得說不下去,可看到鐘意寧慢慢明白過來之後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好像做對了一件事。
“我知道結了婚再來說這個可能有點好笑,不過我是認真的,也已經想過很多次了……”齊燦的喉嚨動了動,“鐘意寧,你願意接受我的追求,正式跟我談一場戀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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