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美玉
第二天,正式開學的日子。
那天是安成自己去的學校。
一直到走進班級,安成都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她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旁邊有幾個學生好奇地打量着她,卻是不敢上前搭讪。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安成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人群喧嚣起來。
安成擡了擡眼。
是老師來了。
老師在說些什麽。
安成沒怎麽聽。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有些待不住了,起身就走出了教室。
學生們見狀便“狼嚎”起來。
而那位老師只看了眼安成揚長而去的背影,竟是默不作聲。
人工湖旁,安成坐在了專門擺置的白色長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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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輕拂,湖上漣漪輕起。
安成望着這漣漪,發了許久的呆。
下午,一輪斜陽醉卧西山之時,安成回到了家中。
殷九正坐在沙發上,她的膝上放着一臺白色的筆記本電腦。
瑩藍色的光打在她臉上,襯出了幾分柔和。
見她來了,殷九合上電腦,身子向後微微靠去,開口道:“回來了。”
安成點點頭。
“這一天,還适應?”
安成點點頭,來到殷九身邊坐下。
沉默了一會兒後,低頭看着茶幾上擺放着的咖啡開口道:“三姐,有什麽話。直說吧。”
殷九竟是一愣,随後莫名的勾唇一笑。
她坐起身,抿了一口咖啡。
“你也不比從前了,什麽身份你比我清楚。”
咖啡杯被放在茶幾上的時候,發出清脆的聲音。
“昨晚的事情,你……”
安成聞言擡起了頭:
“三姐放心好了。我不愛向外人說這些事的。”
殷九仍是噙着笑看她。
安成不自覺的低下了頭,聲音有些悶:
“二哥呢?”
“李董事前幾日被查出得了肝癌。二哥代表集團去慰問了。”
殷九說着,看向了自己膝上的電腦,嗤了一聲:“多事之秋。估計這幾天又有人該不安分了。”
安成看了她一眼,卻是不作聲。
持久的沉默後。
殷九突然開口:
“明日我要去河口鎮一趟。”
安成聞言擡起了頭:
“河口鎮?”
片刻後又抿抿唇道:
“三姐,我也去。”
“你去幹嘛?不上課?”
殷九瞥了她一眼。
安成低聲道:
“可以請假。”
“上學第二天就請假?”
安成不說話了。
殷九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随你。”
安成的臉色終于柔和了些。
第二日清晨,兩人便驅車前往河口鎮。
只有這兩人。
殷九坐在主駕駛座上開着車,安成則坐在她旁邊。
兩人皆未開口,沉默的因子在四周發酵。
安成開了車窗。窗外清新的空氣便一下子灌了進來。
卻也醒神。
這時候殷九打開了車裏的音樂。
悠揚悅耳的輕音樂便充斥車內,靈動的音符仿佛具象化,在安成眼前跳動。
安成偏過頭,看向了一旁的殷九:
“三姐,去河口鎮有什麽事嗎?”
殷九看着眼前,面色如常:
“去取東西。”
“什麽東西?”
殷九沒說話,只是低聲道:
“傘帶了嗎?”
安成一愣。
殷九接着說:
“天色陰沉,怕是要下雨。”
安成聞言看了眼窗外。
正中間的天空依舊晴朗,只是偏西方向的天色陰沉的厲害,宛如一碗清水,霎時間被黑墨染的污濁不堪。
安成擰眉回道:
“沒有。不過我們動作快點,應該沒事。”
殷九點點頭。
原本緩行在盤山公路的車子瞬間加速,疾駛而過。
這河口鎮,委實偏僻。
車行了将近一個半小時,安成才看到右手邊路旁挂着一個歪歪扭扭的指示牌。
上面寫道:河口鎮。
拐了彎,又直行了幾分鐘,這才漸漸有些人家三三兩兩的分別坐落在一條大河旁。
此時已有小雨淅瀝。不遠處的河水人家就像被籠在薄霧裏一樣,朦胧,恍若仙境。
殷九将車停在了一座青瓦黑檐的老房子前。
她一邊把安全帶拆下,一邊開口說道:
“你在車上等着。我去去就來。”
說着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安成卻拉住了她。
殷九回頭。
安成将自己身上那件薄薄的外套脫下,遞給了殷九。
“三姐,外頭在下雨。披上,別濕了身。”
殷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将衣服披在頭上,走進了那間老屋子。
殷九走後,安成便望着車窗外發呆。
窗外,天色愈發陰沉。
小雨已變成了中雨,下得略微急促。
安成看向了駕駛座。
片刻後,她伸出手,換了首歌。
仍舊是輕音樂。
較之前那首更為哀傷婉轉。幽咽的好像哭泣聲。
安成卻舒心似的閉上了眼,任憑窗外雨點噼啪。
小憩可以養神。
但安成不知道自己這樣累,才閉了一會兒眼,就睡着了。
不過不深,淺眠而已。
等她再睜開眼時,殷九就坐在她身邊系着安全帶。
安成一愣。
殷九與剛剛離去之時相比,并無什麽變化。只是她的頸間俨然多了一塊白玉。
白玉無暇,橢圓狀。上面單刻着一叢展開的蘭花。
它挂在殷九頸上,發出柔和細膩的光澤。
安成用手輕輕的摩挲了下那塊玉,低聲道:
“和田玉?”
殷九點點頭,樣子卻有些詫異:
“你怎麽知道?”
安成不回答。
從前伺候的客人中有一人偏愛玉。心情好時便會和她說說關于玉的事情。
安成抿着嘴,用食指輕滑了一下白玉的邊緣。
邊緣圓潤整齊,不像是新刻出來的玉。
“這玉,有些年份了吧?”
殷九再次點點頭,說道:
“這是我小姨贈予我的。不久前被我不慎摔碎,所以送來修複。”
安成有些驚訝了:
“送來這兒修複?”
殷九輕笑,宛如三月桃花綻放:
“安成,你沒聽說過,高手大多隐于山野麽?”
說着,她發動了車子。
雨越下越大。
方才還是噼啪中雨,轉眼就是傾盆大雨。
饒是車內音樂悠揚,也止不住那份彌漫心頭的擔心。
“倒不是擔心一會兒回去會弄濕了身。”
殷九皺眉道:
“只是來時經過的那段盤山公路,怕是會被泥石流沖垮。”
“泥石流?”
“那裏地勢特殊,一至大雨,必會發生泥石流。”
安成聞言也皺了皺眉,坐直了身子:
“三姐,現在大雨剛下不久。應該不會有泥石流吧?”
殷九沒開口了,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車速。
不多一會兒,終于到了那段盤山公路。
才開了一會兒,殷九就猛地剎住了車。
安成猝不及防的向前傾去,而後立刻直起身來,問道:“三姐,怎麽了?”
殷九指指前方,只見原本就不寬敞的盤山公路上堆滿了泥土石頭,上面還夾雜着幾棵粗壯的大樹,已被沖的折斷了腰。
狼藉一片。
安成倒吸一口涼氣。
殷九連忙倒車,往後一直退到了安全地帶才停下。
安成問道:
“三姐,還有路嗎?”
殷九握着方向盤,點點頭:
“路還是有的。我有導航儀。”
安成松了一口氣,唇邊逸出了一抹笑:
“那就好。”
殷九的手伸了過來,安成微愣,還未開口,就見她輕按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黑色按鈕。
頓時,一個小盒子彈了出來。
殷九從裏面拿出了一顆糖遞給了安成。
安成接過,卻是呆在原地。
“三姐,這……”
“麥芽糖。”
殷九邊說着邊去拿導航儀。白皙修長的手指在上面迅速來回滑動。
安成将糖塞進嘴裏,用舌頭輕壓住。
甜膩的味道充斥口腔。
安成的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浸了蜜一般。
縱然外面陰雨靡靡,安成也覺得天晴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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