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擺平
次日下午,安成又去了西餐廳。
她叫來經理,同他說了些什麽。
經理明了,離開了。
不一會兒,那個在餐廳裏彈鋼琴的男子便走了過來。
男子叫徐遇。
安成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着桌面:
“你就是徐遇吧?”
徐遇點點頭,面色淡淡:
“你叫我來有什麽事?”
安成沒回答,只是揚揚下巴示意他坐。
徐遇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安成的對面。
安成這才開口道:
“我叫你來确實有事。”
徐遇擡眼看她。
酷似殷席的那雙狹長而微挑的眼睛就這樣看着她。
安成忽然覺得有點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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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A大的學生,我也是。說起來你還算是我的學長。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做些什麽不好的事。”
徐遇眼裏流露出一絲詫異。
安成自顧自地往下說:
“我直說了吧。聽說你是因為你父親欠了債,所以才來這兒彈琴賺錢的。”
徐遇抿了抿唇,卻未反駁。
“你看這樣好不好。”
安成從包裏拿出一張卡,放到他面前,緩聲道:“這卡裏的錢足夠你還債了。你拿着。以後請不要再出現在這個餐廳裏,哦,不,是這條街裏。”
徐遇皺起了眉,眸光有些冷:
“請給我個理由。”
安成揚唇笑笑。
許是跟着殷九跟久了的緣故,她這麽一笑,竟有了幾分殷九的味道。
“理由?”
她緩緩咀嚼那兩個字。
“理由就是你長的很像我一個故友,我一看見你就很難過。而我又很喜歡來這兒,所以我不想再見到你。”
安成的語氣淡淡,末了,頓了頓,看向徐遇道:“這個理由,行嗎?”
徐遇沉默了一會兒,站了起來:
“我可以離開。但錢我不要。”
安成聞言頓時笑了:
“給你錢不是打發你,而是于我自己心安。你也不要覺得是侮辱。”
她想了想,歪着頭看他,頗有幾分打趣的意味:“拿了錢還了債,你不是更輕松些麽?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住,那你就當我拿這錢買你一曲了。”
徐遇愣了愣。
安成揚了揚下巴:
“就貝多芬的月光曲,怎樣?”
徐遇呆在原地,片刻後,竟是一笑。
“好,我彈。”
而後再不猶豫的拿起桌上的卡起身大步離去。
安成兀自輕笑,輕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心情輕松了不少。
不一會兒,餐廳裏便響起了那悠揚動聽的鋼琴聲。
嘀嗒之間。
恍若一輪圓月高挂星空。
而圓月下,少女漫步在林間小路。
回眸間,佳人一笑,月光清幽。
安成輕阖眸子,仔細聆聽。
安成又回了學校一趟,一直到傍晚,她才回家。
傍晚的紅霞醉了一方,豔麗如歌。
安成剛進主屋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殷九。
仍是一襲長款旗袍,只是頭發散着,未像從前那樣挽起,墨發長至腰間。
安成不由得一滞,随後淺笑:
“三姐。”
殷九不知在想什麽,琥珀色的眸子略微空洞,整個人都不在狀态。
安成來到她身邊坐下,她才有了反應。
“回來了?”
安成點點頭,見殷九臉色有些發白後皺了皺眉:“三姐,今天是不是去醫院了?”
殷九的睫毛顫了顫,“嗯”了一聲。
“那醫生怎麽說?”
殷九笑了:
“還能怎麽說,同陳醫師說的一樣,舊疾留下的後遺症呗,給我開了些藥,吃了效果也還好。”
安成松了口氣:
“那就好。”
殷席今天回來的依舊很遲。
晚飯後,殷九并未像從前那樣離去,而是坐在沙發上,眸子輕垂,不知在想些什麽。
殷九不上樓,安成自然也不想上樓。
片刻後,劉管家來了。
他走到殷九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殷九臉色頓時一冷,勾唇笑了笑。
“明白了。”
她突然說。
而後微微側過頭,對安成說道:
“你先上樓吧,我在樓下坐坐。”
安成的嘴唇挪了挪,卻是什麽都沒問,乖乖地上樓去了。
卻是沒回房間,而是停留在二樓樓梯口處,默默地看着殷九。
殷九在沙發上坐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仆人們收拾好後都紛紛離去了,徒留殷九一人在那坐着。
将近十點半殷席才回來。
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累了,他眼底寫着濃濃的疲倦。
見到殷九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好像有點被吓到了。
“小九?怎麽還不上樓睡覺?”
殷九沒有回答,只是笑笑:
“二哥吃過飯了麽?”
殷席點點頭:
“我早就吃過了。”
殷九唇邊笑意越甚:
“去肖大伯家吃的?”
殷席竟是一怔,随後坐到了殷九的身邊,問:“劉管家告訴你的?”
殷九“嗯”了一聲。
殷席拉了拉領結,看着殷九正色道:
“我有事同你說。”
殷九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随後纖長的睫毛顫了顫。
她對殷席笑得豔麗異常,緩聲道:
“你別說。讓我猜猜。”
夜色如水,靜谧的環境中,只聽得到殷九那輕到如同喃喃的聲音:“肖大伯的大女兒肖華今年剛剛二十五,年齡正好,差你不多,差你不少。肖大伯這幾日又天天請你去他家做客,期間肖大伯免不了要和你談談肖華的事情……”
“肖華模樣生的端正,性格也溫潤,商務上的事也算精通。”
“肖家與殷家是世交,生意場上又多有合作。二哥若是娶了這肖華,必定是如虎添翼,錦上添花,對麽?”
殷九面上冷靜,聲音卻有些抖:
“二哥,我說的對不對?你要娶肖華,對麽?”
殷席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與肖家聯姻,我覺得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殷九突兀一笑,卻似繁花凋零:
“沒有壞處……沒有壞處……”
她一點一點地重複着這四個字,面上露出了些許悲戚來。
片刻後。
殷九累極似的阖上眸子,聲音像寒冰下難以流動的水一樣脆弱:“二哥,那日你同我說,絕不會為了殷氏作賤自己,你忘了麽?”
殷席皺皺眉道:
“我沒有作賤自己。”
殷九聞言驀地睜開眼睛,看着殷席,語氣平平淡淡,無喜無怒:“沒有就好。二哥要娶誰就娶誰,不必來問我。”
說着便起身往樓梯處款步走來。
安成見狀連忙輕手輕腳地往樓上自己的房間小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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