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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清明一聽到騙子這個詞就很難過了,為什麽他走哪,哪兒都認為他是騙子呢……
大黑和小狐咳嗽一聲,這些日子這倆人也經常被認為是騙子,不過倆人到最後總會完美打臉。
“爸。”聶水先是歉意地看了一下寧清明,才對屋裏的人說,“什麽騙子不騙子的,這幾位是真的大師。”
“哦?真的大師?”聶誠往門口瞥了一眼,“這麽年輕的大師?水水你就算要找騙子,也找個像的成嗎?”
聶水對他擺了擺手,不跟他多說,她爸雖然愛念叨她,但最大也只是念叨幾句而已,她自己不接這話,她爸也不會繼續再往下說。
“寧大師,你們先進來看看。”聶水對寧清明幾人說,“你們別跟我爸一般見識,他不信這些東西……”
寧清明對聶誠的态度倒是沒放在心上,一是因為他見的好多人都這态度,已經習慣了,二是聶誠也是愛女心切,他能理解。
寧清明都不在意了,大黑和小狐也沒多說什麽,不過倆人的視線一直打量着屋子,也沒發現啥不對勁的地方。
聶水把幾人迎進家門,說:“前幾天我小侄女來這住了幾天,晚上一直哭,我把她抱到我那屋去睡就沒這情況了,寧大師你們看看是不是側卧有什麽問題。”
說着,聶水把寧清明幾人帶往側卧的方向。
她家是28樓,是頂樓,買這套房子的時候,開發商還送了一層,也就是等于複合式的兩層房子。
她說的側卧在二樓,寧清明幾人走到二樓側卧,卧室不算太大,但勝在幹淨整潔,但布局的确有點不太好。
床頭靠着窗邊,衣櫃的位置正對着窗戶,這要是平常的衣櫃也就算了,偏偏這衣櫃上還鑲着一塊落地鏡,鏡子正對着窗戶,再看向窗戶,發現床頭位置,也就是窗臺上還挂着的風鈴。
寧清明之前惡補了一段時間入門玄學書籍,直接問道:“你是不是才移過家具?”
聶水點頭,“前一陣時間大掃除的時候把卧室的床給衣櫃位置挪了下……是有哪裏不好的地方嗎?”
寧清明指了下床和衣櫃,說:“床頭不要靠窗戶,衣櫃的鏡子不要對着床和窗。”頓了下,寧清明又說,“也不要對着門。”
“還有,把風鈴去了,這東西招陰的。”寧清明三兩下說完,眼角餘光看到聶誠鬼鬼祟祟的在樓梯口偷聽不由有些好笑,“其實的就沒什麽了。”
床一般都靠着牆壁,而鏡子是絕對不能對着床或者門,至于窗戶就更不行了,誰知道半夜會不會從鏡子裏看到窗外的什麽哦。
聶水連忙記下,而除了這件側卧之外,其他房間的風水雖然不說多好,但也中規中矩沒什麽需要改動的。
大黑和小狐也沒感覺到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大黑提醒道:“不是說要找個安靜的地方觀落陰嗎?家裏可以嗎?”
他這話意有所指,畢竟有一個悄咪咪偷看他們的聶誠,在這施法怎麽看都不保險。
“觀落陰?”聶誠這時候從樓梯口露出個頭,詢問道,“那是什麽東西?”
聶誠年紀不算大,只是五十歲左右,他本來也不住在這兒,最近在這兒是因為女婿才走,他怕聶水想不開所以就住在這看着聶水,反正家裏不是他在就是聶水她媽,晚上時候是不會讓聶水一個人獨處的。
他掏出手機查了下,看到百度對觀落陰的形容睜大了眼睛,再看寧清明等人的神色更像是在看一個神棍。
“水水!”聶誠三兩步走上樓,警惕地看着寧清明一眼,“這種騙人的法術你可別信。”
“爸,我已經詢問過了,觀落陰不是騙人的。”聶誠解釋道,“這次能找到寧大師給我施法是我好不容易争取的,爸你別搗亂。”
聶誠還是一副不信的模樣,不過他見聶水表情堅定的模樣,知道勸也沒用,就算今天勸下了,明天還是會找個他看不到的地方試那什麽觀落陰。
“我看網上說觀落陰可以一群人一起,我也試試!”聶誠呵呵,心想等會老子就拆穿你們這些騙子的陰謀詭計!
寧清明無所謂,反正這種法術,一個人去和兩個人并沒有太大的差別,他一口應下,這幹脆的态度反倒讓聶誠有些不确定女兒是不是真遇到騙子了。
“外面有個大陽臺,我們在那?”聶水先是喊了一聲爸,看到聶誠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只能無奈放棄。
她看向寧清明,說:“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陽臺是封閉式的嗎?作法的時候需要赤腳,陽臺是封閉式的話先開空調吧,要不然等會地面太涼了。”寧清明說,“至于其他的我都準備好了。”
聶水去把空調打開,聶誠則緊盯着寧清明,好像怕他偷家裏的東西似的。
寧清明在他的打量下面不改色,将自己準備好的木魚給大黑和小狐一人一個,叮囑道:“等會兒……敲得規律點。”
大黑和小狐捧着木魚,好奇地點頭。
然後寧清明又将準備的靈符拿出來,還好他打算給大黑以後用,一次性準備了很多個,要不然還沒有聶誠的份兒。
他将靈符放進布裏,等會要用這布蒙住眼睛,做好這一切準備後,屋裏因為開了空調也暖和了不少。寧清明在做法之前問道:“先說下你們要去地府做什麽。”
“我要去見我老公……”聶水的态度很執着,可以說,為了能見亡人一面,她最近不知道廢了多少心思。
寧清明點頭,然後看向聶誠,“你呢?”
聶誠回:“我就随便逛逛。”
他也沒啥想要見的人,在意的人現在目前都在世,他還真就打算只随便逛逛。
寧清明明白了。
讓倆人脫下鞋子赤腳站在地面,然後把包着靈符的布蒙住倆人的眼睛,與此同時,大黑和小狐也敲響了木魚,不知道是不是聶水和聶誠的錯覺,倆人總覺得有一股檀香的味道。
但是屋子裏分明沒有點檀香啊……
寧清明讓倆人放松,聶水很聽他的話,但聶誠卻偏不這麽做,他集中注意力,心想一會騙子一會肯定要催眠,他得提高警惕。
倆人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慢慢的,随着不緊不慢的木魚聲,有白霧出現在倆人的意識中。
聶水沒有猶豫,直奔着這白霧而去。
而聶誠只認為這是全套,努力集中自己注意,他就對那白霧不放在心上,想象着自己置身在海洋中,身邊都是冰涼的海水。
但他這種想法顯然是沒用的,就算他不看那白霧,在腦中勾勒出另外的場景,但白霧後的畫面還是越來越清晰。
巍峨的城牆出現他眼前,隐隐約約的人聲傳到他的耳中,一切清晰地都好像在親身經歷。
這種感覺很玄妙,聶誠不由自主地走進城牆中,走進去後,他才發現這兒的人和他平常見到的有些不一樣,街道上有小販在叫賣,但奇怪的是,他根本看不清這些人的臉,一切都是模糊的。
最為奇怪的一點就是,這兒有風聲,有鳥鳴聲也有人聲,隔壁攤上倆人讨價還價的聲音順着風飄到聶誠耳中,明明是一派祥和的場景卻讓他頭皮發麻,因為他在這兒感受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有的只是無邊的死氣。
聶誠繼續往前走着,他想要看清周圍人都長得啥樣,但偏偏卻啥都看不清楚,走了一會兒,聶誠也就平靜下來了,雖然看不到人,但街道上的其他還是能看清楚的,前面賣馄饨的,賣包子的,還有賣布,熙熙攘攘的人群都讓他感到無比新奇。
沒過一會兒,聶誠竟然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只覺得自己也是這裏的一員,逐漸也能看清周圍人的長相了,這時候他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哎!老聶!”
聶誠轉頭一看,發現這人有點熟悉,但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我是你謝哥啊!”謝哥走上前摟着他,“你來這幹嘛呢?”
聶誠聽到謝哥這個詞才想起來這人是他大學時候一個關系不錯的同學,他回:“來逛逛。”
說着,聶誠又說道:“你這些年在做什麽呢?”
“做了點皮包小生意,不過前幾年皮包廠生意也不太好做,賠了不少。”謝哥嘆了口氣,問,“你這些年在做啥呢?”
“我在單位上班,再過幾年也就退休了……”說到這兒,聶誠腦中轟了一聲,一道電光閃過,他還沒退休!他不是死人!
記憶一回籠的聶誠再看謝哥只覺得身後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謝哥看出他的害怕,嗨了一下,說:“咱們大學時候那關系,我能害你嗎?”
一想到謝哥大學時候大大咧咧的性子,聶誠也恢複了些情緒,他說:“我這不是第一次來有點害怕嗎,說起來,你怎麽年紀輕輕的就……?”
“別提了,我以前喜歡抽煙喝酒,這不,抽多喝過提前來這了!”謝哥嘆了口氣,繼續說,“咱們今天遇到也算有緣,你回去後幫我給我家裏人捎份口信,讓他們多給我燒點紙,多燒點金銀珠寶房子過來。”
聶誠呆呆地點頭,說:“我記下了。”
謝哥繼續說:“這年頭下面的日子也不好過啊,□□太多了,你回去讓他們少燒點錢,多燒點金子之類的,再給我燒個大房子吧,我在這下面也沒固定住所,冬天挺冷的。”
聶誠繼續呆呆點頭。
“對了,再給我燒幾幅撲克牌和麻将來。”謝哥想了下,繼續說,“再給我燒個蘋果手機來,這下面的蘋果手機貴到讓鬼哭泣,這些你都記住哈,等哪天你下來了,咱哥兩再好好聚聚……”
随着他說話的聲音,聶誠只覺得周圍的場景在旋轉,謝哥的聲音也越來越遠,最後他猛地回到了現實中。
眼前一片黑暗,聶誠扯下眼前的布,大口喘着氣,只這一會兒的功夫,他渾身虛脫,腿腳發軟,連一點兒的力氣都沒了。
在自己家也不要形象啥的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寧清明幾人的眼神有着說不出的古怪。
他也沒急着說話,只是手有些抖的拿出手機翻到自己的微信群裏,群裏大多都是一群老朋友,其中也有不少是大學時候就認識的。
他在群裏問道。
誠信做人:有人知道老謝現在在哪嗎?
幸福女人:大學畢業後他就回他老家廣西了。
誠信做人:回老家後你們還和他有聯系嗎?
聶誠手腳冒汗的等着回答。
黃昏下的帝都:前幾年我和老謝還有些聯系,據說他當年開了個皮包廠,不過在五年前,他因為肺癌去世了,皮包廠也跟着倒了!
“!!!”
聶誠肝膽俱裂,他手腳發軟的從地上爬起來,對寧清明抱拳,“寧大師,剛剛真是失禮失禮了。”
“沒事。”寧清明對聶誠遇到了誰還是知道的,他對聶誠說,“既然那位讓你托話,你就別忘了。”
聶誠連連點頭,又在群裏問了老謝家裏人的手機號碼,走出陽臺來到樓下客廳撥打起這個號碼。
號碼沒過一會兒就接通了,那邊傳來廣西口語,“喂?”
聶誠清了清嗓子,說:“小夥子,我是你父親老謝生前的朋友聶誠。”
那邊一聽到跟自己父親有關,又是個外地人,把廣西話換成了普通話,問道:“聶叔叔有事嗎?”
“是這樣的……”
聶誠把剛剛在陰間遇到老謝的事跟他兒子說了下,最後說:“你爸讓你們多給他燒點金子,還有麻将和撲克牌,還有蘋果水機。”
“……”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聶誠撓了下臉,該不會被認為是騙子了吧?
在聶誠想要解釋一下的時候,那邊傳來道謝說,說自己馬上就準備。
聶誠松了口氣,又寒暄了兩句才挂斷了電話。
他不知道的是,一開始那邊的老謝兒子沒把他當成騙子,但他一開口說自己在陰間見到老謝的時候,老謝兒子已經把他當敲詐人的騙子了,老謝兒子以為他肯定要金錢之類通融一下陰間,但出乎老謝兒子意料的是,聶誠什麽都沒要,只讓他們多給老謝燒點東西。
只讓他們燒點東西,這明顯不是騙子啊!誰家騙子還從別人墳頭要燒的紙錢嗎?
老謝兒子在挂斷電話後,就把這事跟家裏人都說了一遍,家裏手忙腳亂的準備了起來……
在聶誠打電話的時候,聶水才在陰間找到她的丈夫呂詠,倆人一見面神色截然相反,聶水滿臉驚喜,但呂詠卻大驚失色,問道:“你怎麽來了?難道你也死了?”
聶水又哭又笑的搖頭:“你別瞎想,我好好的呢。”
呂詠聽到這話才松了口氣,他抱住聶水:“傻丫頭,你這是找什麽大師把你送到陰間了吧?你身體一向不好,不要做這種事情。”
聶水哭着說:“我當時沒能見你最後一面,你知道我有多後悔嗎?早知道那天就該讓你請假不去上班。”
呂詠輕輕拍着背安慰道:“人的緣到頭了,就自然會來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在陽間要好好的知道嗎?”
聶水聽到這話哭得更大聲了:“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你就這麽丢下我一個人了!我也要來找你!”
呂詠連忙說:“你別沖動,你還有岳父岳母需要贍養,不能因為我就把一切都抛下,而且……”呂詠的表情溫柔,“你有我們的寶寶了知道嗎?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要堅強一點。”
“寶寶……?”聶水一下子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伸手撫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懷孕了?”
“傻丫頭。”呂詠語氣寵溺,把她耳邊的發絲捋到耳後,“我在閻王殿的時候看到了你的生死簿,你以後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帶着我們的孩子好好地在陽間活着。”
聶水心情又是驚喜,又想要大哭,兩種激烈的情緒在她腦中相互碰撞讓她說不出話。
“就算有了孩子,你也不在了啊!”聶水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後身邊都再沒有呂詠就不争氣地鼻子一酸,落下眼淚。
呂詠摸了摸她的頭發,說:“我已經應聘了地府的政務處,如果被應聘上,我會在這好好工作等你來的。”
聶水的眼睛猛地一亮。
“不過你不能做傻事,你的陽壽還有很多,要好好帶着我們的孩子,就算……”呂詠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就算你以後和別人結婚,也要幸福。”
“說什麽傻話呢!”聶水一巴掌拍在他後背上,“我除了你誰都不嫁!”
“我已經死了!”呂詠抿唇,“我不會怪你的,你幸福我就很開心了。”
聶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的意思是你要在陰間再找個老婆嗎?”
呂詠急了:“我怎麽會再找,我只愛你啊。”
聶水:“那我也不會找的!”
呂詠:“但是……”
“你們煩不煩啊?”掃着垃圾的游女在倆人身後已經将一大片垃圾都掃完了,這倆人還在唧唧歪歪的沒說完。
倆人被她吓了一跳。
“要我說也就寧大人修為高能把你送來這半天還沒事,這要換個普通的大師,你現在已經成陰間的一份子了。”游女慢悠悠地掃着地面上的落葉,“有什麽好哭唧唧的?”
她看了眼呂詠,說:“你不是都應聘政務處了嗎?這個部分福利還是很好的,好好幹,到時候年假的時候你還是能回陽間和家裏人聚聚的。”
聶水和呂詠對視一眼,眼中劃過不可置信。
“我還能回陽間?”呂詠震驚地問道。
“年假而已。”游女不在意地說道,“當然了,要是你業務能力很強又沒有做過壞事,也可以向上面申請把辦公地點換成陽間,到時候就能天天和家人在一起了,不過外人都看不見你就是了。”
聶水緊緊握着呂詠的手,本來對一切都絕望的她仿佛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游女慢悠悠說完這些話,心裏喜滋滋的,裝過逼就跑好刺激!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我說游女,你不在辦事大廳拖地,跑這來幹嘛?”
一身白的男人語氣幽幽地:“雲判又在找你呢,他以為你又逃到人間了呢。”
游女氣極:“TM的勞改犯還有放風時間呢,我就不能出來轉轉?”
白無常呵呵,視線看向聶水和呂詠,咦了一聲。
雖然聶水不知道他是誰,但呂詠明顯是知道的,他有些緊張地對白無常打了聲招呼:“白無常大人……”
聶水一聽,也跟着喊了一聲,倆人都有些緊張。
聶水更是緊張得連擡頭看白無常都不敢,連掃地打掃衛生的都能看出來自己是陽間來的,白無常更是能看出來吧……看出來後會把她送到地獄嗎?
“你們身上……有那位大人的味道。”白無常看了一眼呂詠,問道,“你叫什麽?”
“我叫呂詠。”呂詠恭敬回道。
“呂詠?”白無常若有所思地說道,“前幾天招聘的人好像有你?”
呂詠剛想說是,就聽白無常說:“明天就來上班吧。”
呂詠呆住。
白無常看向聶水,說道:“至于你,還是盡快回陽間吧。”頓了下,白無常繼續說,“不過想多待會兒也沒事,回去後代我向那位大人問好。”
“游女,走了!又要等着雲判親自來把你拎回去嗎?”
“……他好煩啊啊啊。”游女不情願地跟在白無常身後,臨走的時候也對聶水說道,“記得也替我向那位大人問好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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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