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如切如磋

護法金剛的消失對靈咒的打擊是絕對的，他們的潰敗之勢如洪流般不可挽回。

常曉臉色一白，但他什麽也不能做。

後面的千手忍者對他緊追不放，幾次與生死擦肩而過，常曉感覺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慢慢扼緊他的脖頸。

快要無法呼吸了！

常曉拽着脖上的鋼線，手掌上溢出血絲，然而他卻不能松手，一松手便是腦袋分家。

“救……”

求救的聲音戛然而止，這位風光不過7日的靈咒掌權者轉眼死亡。

殺人者人亘殺之，而這個世界是如此殘酷。

“宇智波有消息了嗎？”日向秋彥站在城牆上，靜默地看着遠方。

“尚無。”鈴輕聲答道。

一陣風從後方吹來，平原上的金黃泛起陣陣漣漪，一波一波向極遠處暈開。

“是嗎。”

大人這麽說道，然而鈴知道這并非詢問。

日向秋彥不喜歡将主動權交給別人，而且還是宇智波，只是如今局勢所迫，不得以而為之。但宇智波的态度太過暧昧，這場戰鬥的真正盟友是西陲靈咒。

“走吧，鈴。”

那雙冰冷無鑄的眼睛掃來，鈴心中一暖，而日向秋彥已跳下城牆。

是，大人。

面容姣好的女子心中念道，離開城牆的身姿猶如輕巧的剪影。

四扇羅生門從地下立起，将金色的光芒阻在方寸外。

大廳的門被推開，長發男子筆直走了進來。

“千手柱間！”

“以多欺少可不是好習慣。”葉子沐笑道，“初次見面，無上宗主及各位禪師。”

沒有什麽比看見敵人舉止從容更令人糟心的事了，靈咒宗主垂下的白眉抖了抖：“千手族長名不虛傳。”

“宗……”

圓行扯了下圓珍，朝他猛使眼色：這是反話！

“不敢當。”葉子沐回道，“靈咒合擊之術名震天下，晚輩自愧不如。些許小計，還望宗主海涵。”

葉子沐笑容溫和，聲音平靜。

于此同時，立起的羅生門緩緩落下，秋野走了出來。她對着靈咒的禪師們比了一個口型後消失在大廳。

靈咒衆人面色驟變，但卻無一人敢動。

千手族長不呈口舌之利，然而他單單站在那裏，就能讓人感覺到巨大的威脅。從他進來到現在，無上宗沒有找到對方哪怕一絲的破綻，他發現自己竟無從下手！

“你待如何？”靈咒宗主道，聲音微沉。

“上人快人快語。”葉子沐笑答，“我希望你把傳承給我。”

“你說什麽？”

“不可能！”

“癡心妄想！”

聽到葉子沐的話後，靈咒的禪師們接連道，顯然是被千手柱間的要求震撼。

廣隆的傳承，這是常曉和慧雲都沒有得到的東西。

把它交給一個敵人？

不可能！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絕不可能！

靈咒的禪師無一不這麽想。

而千手柱間說出要求後便一語不發，任憑靈咒的禪師如何言說。

蓮臺上的燭光忽明忽暗，搖動的影子仿佛衆人慌亂的內心，而千手柱間一直站在大廳的中央，身姿挺拔，圭如淇澳。

無上宗主閉上眼睛，木魚的輕響在室內響起。

禪師們停止了言語，大廳裏一時靜默之極。

“願天下不殺生。”無上宗主睜開眼道，“何解？”

“無解。”

“……”

聽到葉子沐如此直白的回答，無上宗主的嘴角抽了抽。

“諸惡莫作，衆善奉行。”

燭光下的千手族長道：“無上宗主，我向您坦言：我無法确保自己能止天下紛端；但我也願向您承諾：無序的殺戮終有一天會被人所棄。”

“妄語。”

“本是荒唐言。”葉子沐笑道，“苦集滅道，皆為雲中虛影。坐而化佛，不過舍念之間，上人何必問禪于我。”

“因為德高望重的上人不能細問你要如何處置戰敗者。”

無上宗主正要開口，但此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極具穿透力。

“誰！”

“……”

葉子沐擡起頭，視線所至是無上宗背後的金色菩薩上。

靈咒衆人紛紛仰頭。

這是一座尊勝佛。

尊勝佛有九種化身，而他最常見的形象是三面八臂，靈咒宗主背後的這尊坐佛便是這種形象。

左面含怒右面微笑，正面威嚴慈悲，金佛項戴珍寶璎珞，身着秀麗天衣，每一只手上都執着不同用途的法器，雙足跏趺在蓮花寶座的中央。

尊勝佛被意為‘能去除一切煩惱業障，破壞一切穢惡之道’的無上量佛，他是靈咒典義中的最高佛祗。

那人正倚在尊勝佛的肩膀上。

“什麽時候！”

人影化為黑色的火焰從空中落下，于轉瞬間凝聚成人形。

靈咒的衆人只覺眼前一花，便看見那人出現在千手柱間的身邊。

張揚的黑發無風而起，紅色的眼睛宛如惡魔，出現在千手柱間身旁的男人周身萦繞着不詳的氣息，無數業障從他身上顯現。

“你說是嗎？”這名男子眼神戲谑，聲音輕挑，對着中央的白眉高僧道：“無上宗。”

最後的尾音拉下，無上宗主的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