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魚不見了

二皇子以前哪會在乎一條魚,可是眼前這條魚,他卻不得不謹慎待之,他以前就吃過這條魚的虧,幾乎可以确定,這條看上去死了的魚,極有可能又在玩把戲。

仇氏被皇帝禁足後,曾在他面前聲嘶力竭地控訴,這條魚就是景王的陰謀,二皇子也懷疑過。但是他若想挽救在皇帝心中的形象,想他的太子位萬無一失,就繞不開景王,明面上不能再對景王做出失禮之舉。

景王地位特殊,可以說是皇帝留給下一任儲君的考驗,他必得令皇帝覺得他仁慈,會善待所有的兄弟,尤其是出身比他高貴的景王,所以哪怕眼下叫仇氏、叫他自己受點委屈,他也認了。

仇氏的前車之鑒告訴他,不管這魚如何,他都不可擅動,以不變應萬變。想他既是随王喜過來的,只要當做不知情,景王就不能賴到他身上。

他也确實如此做了,可是仍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悄悄去看這邪性的魚,這魚過了相當長的時間,仍沒有動靜。

二皇子眼皮一跳,這次這魚怕是真死了。

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

二皇子對王喜道:“本殿下府裏還有事,先行告退,夜明珠若是找到了,着人送去即可。”

王喜笑着搖頭:“瞧您說的,您親自向我家殿下索要,當然也是要您親自過目才可……”

王喜跟在景王身邊多年,和穆天昭也碰過不少次面了,穆天昭還是頭一次覺得這老貨如此難纏,他越想走,結果越走不成,負責照顧魚的內侍這會兒過來巡查,忽然覺出點不對來,指着魚缸裏的魚,急道:“王公公,您看殿下的魚怎麽這麽久沒動?”

二皇子:“……”

穆天昭心裏罵了一聲娘。

王喜趕緊奔過去看了好幾眼,他知道小鯉魚有個“毛病”就是經常“睡過去”,最近小鯉魚不太愛動,王喜見魚整整齊齊地躺着,起初也沒多想,經內侍提醒,是覺得安靜得過分了,莫非這魚出了岔子?

王喜小心看了魚一會兒,不大确定道:“好好守着,馬上去請殿下。”

王喜神色凝重,轉頭對穆天昭道:“二殿下,我家殿下馬上就過來,請您稍候。”

穆天昭被這魚擺過一道,心有餘悸,王喜不讓他走,便有些愠怒:“你這是何意,景王的魚與本殿下有何關系,本殿下根本就沒碰過這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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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二殿下,老奴可什麽都沒說,您急什麽呀。”王喜似笑非笑道,“您大約還不知道,這魚就是我家殿下的心肝寶貝,皇上都知道這魚,也不只是您,所有來過這屋子的人,都要等殿下前來定奪。”

真是狗仗人勢,連皇帝都搬出來了!

穆天昭目光一寒,景王府一個奴才都敢如此待他,景王對他又會是什麽态度?

不過想想他的太子位……且讓這個啞巴得意一陣,等他即位,保管叫這啞巴哭都哭不出來。

穆天昭強行緩和了臉色,道:“那就等五皇弟過來再說吧。”

凝輝堂。

二皇子一走,穆天明便提議舞姬繼續,三皇子怎樣都不甘心,精心做的準備卻被二皇子攪亂。

景王可有可無,再繼續本也是無妨,但絲竹聲才響了個開頭,有個眼熟的小內侍跑了過來,遠遠對着景王,抓耳撓腮急得不行。

景王對這內侍有些印象,記得是總跟着王喜的,朝這內侍招了招手。

內侍得了令立刻近前,向景王低語。

這內侍也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急急忙忙被王喜差過來,按王公公交代的意思,魚主子出了點岔子,需要請示景王,具體如何內侍說不清,景王想起二皇子去取夜明珠了,怕是與二皇子有關,王喜不好明說。

二皇子莫不是傷了他的魚?

景王的神情當即冷了下來,拂袖屏退歌舞,三皇子還要相勸,景王直接揮開了三皇子,徑自前往後堂。

很快便到了住處,王喜與相幹內侍都在,還有一個臉色不怎麽好的二皇子。

景王也不管二皇子如何,不待王喜多言,便去看水晶魚缸。

只見白石床上,靜悄悄卧着他的魚。

景王端詳了片刻,自己将手伸入水裏摸了摸魚的脊背,摸過之後臉色倏變,立即便将小鯉魚撈了出來。

王喜湊過去,眼角餘光瞥見景王竟……一下子将魚身捏扁了???

“殿下,這……這不是真的魚!”王喜迅速反應過來。

景王将假魚丢給王喜,王喜捧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這假魚若是遠看,和真的魚沒什麽兩樣,只是、只是摸上去軟綿綿,沒有骨頭,不知是何制成的!

小鯉魚不在魚缸裏,魚缸裏竟擺了一條假魚,這問題可就大發了!

“殿下,會是何人所為?”

魚缸裏放了一條假魚,明擺着是要瞞過他們,是誰這麽大的膽子?

關鍵是,真的魚在何處?

穆天昭原本是要澄清這回死魚與他沒關系,可是沒想到,死魚竟是一條假魚,穆天昭簡直天雷滾滾,可倒黴催的是,景王這間屋子滿打滿算也就他一個外人來過。

景王沉沉目光投射過來,二皇子感覺自己又被坑了,這次竟被一條假魚坑!

他敢說自己不論和真魚假魚都沒有一絲一縷的關系,可關鍵是,景王相信他嗎?

二皇子正欲争辯,眼前一花,景王随身的劍已架在了脖子上。

“五皇弟,你、你要幹什麽?此事與我并無關系……”

二皇子只覺景王的劍馬上就要割破他的喉嚨,膽子都快吓破了,沒想到景王竟為了一條魚威脅他!

景王銳利的目光瞥向王喜,王喜替他朗朗道:“二殿下,請您說實話。”

“我真的說了實話,我只是過來取夜明珠,我……雖不喜這魚,若真是我所為,為何要故意放條假魚進去,直接将魚丢了不就好了。”

二皇子為了活命,也顧不得太多了。

景王眯起雙眼看了二皇子一會兒,思忖他的話是真是假。二皇子冒了好一陣冷汗。

景王終将佩劍放下,令人将二皇子送出屋去。都這時候了,穆天昭說得應當是實情,此人沒必要繞這麽大的彎子,且真有什麽,景王找的也是二皇子,穆天昭實在沒必要做這種蠢事。

故此,應不是穆天昭所為。

但是假魚實打實是為了轉移他的視線,不讓他很快就發現魚不見了,誰出于怎樣的目的會如此安排?

景王方才情急,竟以武力迫使穆天昭說真話,這會兒冷靜些了,開始命人查看這間屋子有何變化。

內侍檢查過後道,南邊有一扇窗是開着的,這窗戶臨着景王府花園,可是景王平常并沒有開這窗的習慣。

地上原本擺了不少茶盞,是方便小鯉魚溜達的。景王記性不錯,記得每只茶盞的位置,數了一下,竟少了一只。

這很容易令人想到有誰用拿茶盞裝走了魚,然後從窗戶逃走。

景王沉吟片刻,再令人搜找屋子裏,看是否還缺了或者動了別的物件。

王喜不一會兒便回來報:“殿下,別的都沒缺,也沒動,唯獨衣櫃被翻找過,少了您的一套……一套裏衣和、亵褲。”

景王:“……”

王喜納悶了,難道有賊,不止偷了殿下的魚,還偷了殿下的裏衣和亵褲?

這賊的眼光,也太奇怪了吧。

景王命王喜吩咐下去,往花園方向排查所有可疑之人,手拿茶盞的尤其要注意,掘地三尺,也要把小鯉魚找出來。

景王處忙着尋魚,與此同時,一名少年從假山的山石上往下翻。

半個時辰以前,李魚喝下了變形藥便失去了知覺,醒來發現自己恢複了人形,李魚很是高興,照了照銅鏡發現變成了自己的臉更高興,可是緊接着他便遇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危機——特麽的變回人之後,他身上竟沒有任何衣裳!

因為之前都是魚身,鱗片是魚的一部分,李魚就沒想到衣裳的問題,結果變成人,衣裳就沒了!且這麽重要的事情,坑魚系統也根本就沒說!

李魚:……好吧,要不然怎麽叫坑魚系統。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衣服來穿。

李魚就在景王房裏變的身,還是魚身時,他與景王朝夕相處,自是知道景王的衣裳放在何處,此地也只有景王一人的衣服,李魚便去衣櫃裏随便找了找。

景王的衣櫃裏各式衣裳都有,但是景王身形比李魚高大,古代又是廣袖長袍偏多,李魚穿上景王的外袍,基本沒法看,且裏面空空蕩蕩,走路還得留神,容易走光什麽的……

這都是其次,主子的衣裳許多伺候的下人會認出來,李魚怕被人發現,惹人懷疑,可他又不能不穿,斟酌了一會兒,挑了景王的一身裏衣、亵褲出來。

貼身的衣裳總比外袍要小許多,裏衣沒有繡紋,沒有印記,應當看不出什麽來,且他取衣的櫃子,景王幾乎沒用過,應是新制或者備用,借來穿一穿也不會太膈應。

退一萬步講,就算景王穿過,他也得咬牙忍着,清清白白的男孩子總不能果奔吧!

鞋子沒有辦法,景王的腳也比他大,穿大鞋還不如不穿,他行動起來也方便。

而頭發,他在原來的世界是短發,系統在這個細節上難得有良心了些,替他調成半長不短,剛好到肩的,在古代世界,應當不至于太過突兀。

李魚将頭發随意攏到腦後,利索地換衣,然後将茶盞盛滿清水,再放些魚食進去,有效地将三樣東西合成了一樣,存進了空間。

再看了一眼等身魚抱枕,正完美地代替他躺在魚缸裏,只要不去摸是發現不了的,所有準備都齊全了。

李魚故意打開臨近花園的窗戶——他當然不是要從這扇窗戶出去,花園肯定會有不少客人,他只是為了轉移視線。

然後他打開另一面因靠假山、無人防守的窗子,爬上窗臺後,李魚細心擦拭掉自己的腳印,躲進了假山洞裏。

作者有話要說:

魚言魚語:清清白白的男孩子不能果奔!只能男友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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