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榜眼
意思是,他既不是這蒼月京中的同朝官僚,又非這京中的世家子弟之後,如何說都與不晚生後輩二字沾邊。
意指他的商賈出生。
國公爺的意思怕是不會飲他這杯酒了。
這上來便是下馬威。
蘇晉元怔了怔,微微瞥目看向錢譽。
錢譽笑了笑,應道:“國公爺是德高望重的長輩,晚輩初次見長輩,都應如此。”
蘇晉元心底唏噓。
說得好說得好,錢譽還是有幾分見識談吐的。旁的王孫公子被國公爺這麽一殺威風,估計都要尴尬得有些下不來臺面,錢譽倒是穩得住。
至少沒倏然吓得變了臉色,說話也未支支吾吾,應當也是見過世面的。
蘇晉元心中一口氣未松下,卻聽國公爺也笑:“照此說來,這京中都是我的晚生後輩,若是人人都來敬我這一杯,我杯杯都要飲,豈不成了笑話?”
蘇晉元方才松下去的這口氣,又忽得提到嗓子眼兒。
國公爺平日哪裏是這樣的人,分明是特意針對錢譽的。
在國公爺常年在軍中,見多年輕人的血氣方剛,也知曉如何戳到旁人痛處,引得旁人一時沖動失分寸。
蘇晉元有些擔心看向錢譽。
怕他同國公爺頂撞!
錢譽卻笑:“國公爺說的是,錢譽先幹為敬。”
言罷,一飲而盡,并未說旁的話。
面色既無惱意,也無懼怕,仍是恭敬禮貌了,卻又不失分度。
沒觸國公爺眉頭便好。
蘇晉元趕緊說些圓場話。
蘇晉元叽叽喳喳的說話聲中,國公爺多看了錢譽一眼,但是沉得住氣,不是冒冒失失,沒有腦子之人。也算不卑不吭,又能屈能伸,讓人挑不出錯處。
呵!還有些意思。
今日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便是披了一層皮也得給他剝下來。
恰好蘇晉元說完,又給錢譽滿上,這才又舉杯,笑呵呵道:“方才錢兄先幹為敬,國公爺,這一輩晉元一道敬你。”
國公爺這才端起酒杯,和蘇晉元一同飲盡。
換作旁人已經着急給國公爺滿酒了,錢譽并未動彈,目光瞥向蘇晉元。
蒼月國中斟酒的禮數不一定等同燕韓,國公爺又是軍中之人,這酒應當斟滿還顯豪氣,還是留有幾分餘地顯得尊敬,他都拿捏不準。
不急于一時。
果真,只見蘇晉元拎起酒壺給國公爺斟上七八分,給他斟滿,又給自己斟滿,錢譽心中這才有數。
卻未留旁的多餘眼色。
國公爺看在眼裏,心底稍稍笑了笑。
倒是不算冒失,是個聰明人。
國公爺适才飲了一杯,再敬不合适,可這暖場的酒若是不喝起來,怕是後續還需繼續不愠不火,蘇晉元自是個中好手,便舉杯朝錢譽道:“早前見錢兄,便覺一見如故,今日借國公爺的酒,不醉不歸。”
蘇晉元向來豪爽,一杯下肚酣暢淋漓。
這也是國公爺喜歡同他一道飲酒的緣故。
錢譽竟也面不改色,一樣的仰首飲盡。
國公爺瞥他。
今日的酒是尋的軍中的烈酒,蘇晉元的酒量國公爺心中清楚,也清楚蘇晉元敢這麽一口飲酒,是心中有數。
錢譽竟也這般……
國公爺心中好笑,是年輕氣盛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這份顏面,還是也是個豁達之人,便要再看看了。
兩人紛紛放下酒杯,蘇晉元借給錢譽斟酒的機會,言道:“說來也是巧,錢兄是燕韓國中之人,我祖母的母親也是燕韓國中之人,當年從燕韓嫁到蒼月,本以為這兩國之間風俗不同,應當會有諸多不習慣與沖突,可曾祖父同曾祖母一生琴瑟和鳴,舉案齊眉,竟成了一樁美談。”
這翻話便是聾子都能聽出撮合之意。
蘇晉元心中念叨,白蘇墨,這番話你弟弟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坐在國公爺身邊說的,要是這事兒最後沒成,我給你沒完……
錢譽手中微頓。
果真,聽國公爺道:“錢譽,我這酒如何?”
蘇晉元一襲話仿若一顆石子投入深深的湖泊中,一個泡沒冒起來,便消失了。
蘇晉元瞥了眼錢譽,心中念道,錢譽,我怕是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錢譽言簡意赅:“烈。”
“呵!”國公爺都忍不住笑意。
他倒是聰明,應得也絕。
沒那麽多有的沒的,國公爺便笑:“這是我蒼月軍中的酒,自然是烈酒,老夫馳騁沙場大半輩子,便也只能喝這種習慣,你覺得如何?”
蘇晉元心中嘆了嘆,又拿軍中一套壓錢譽的商人身份。
處處含沙射影。
也虧得白蘇墨不在,否則怕是看不過錢譽受氣。
錢譽便笑:“是好酒。”
伸手不打笑臉人,國公爺也朗聲笑了笑:“好!既是好酒,今日又專程飲酒,便應好好飲飲這酒。”言罷,扯了嗓子喊道:“齊潤!”
齊潤趕緊入內。
白蘇墨心中本就緊張,一直在苑中來回踱着步,眼下忽得聽到爺爺喚齊潤,她也跟着駐足,也不知其中如何了。
齊潤入了盡忠閣:“國公爺。”
國公爺似是來了興致一般:“在軍中,好酒都要配大碗飲,去換碗來。”
齊潤頓了頓,立即反應過來,退了出去。
蘇晉元心中咯噔。
國公爺真是想将錢譽灌趴下不成?
蘇晉元眼中錯愕,錢譽卻似并無多大意外一般。
國公爺卻笑:“錢譽,若是不習慣,我同晉元一道換碗,你繼續用杯便是。”
蘇晉元惱火,這便是赤裸裸的挑釁了。
錢譽接或不接都是出醜。
但他若是錢譽,便不接。
不接總好過稍後難堪。
卻不想錢譽依舊淡然,低眉笑了笑,清淺道:“國公爺面前怎好托大?卻之不恭。”
蘇晉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國公爺卻大笑:“好!年輕人有傲氣最好!稍後先同老夫先飲三大碗。”
錢譽也應好。
借着這氣氛,國公爺竟舉杯邀他。
兩人碰杯,各自一飲而盡。
這兩杯相碰裏,蘇晉元分明看到火花。
蘇晉元心中都替錢譽捏了把汗!
國公爺自是不說了,這三大碗烈酒下去,錢譽能不立即趴下就算好了,這個時候逞什麽能!
國公爺分明是出言激他,他還正中下懷?
看得蘇晉元心中幹着急。
苑中,白蘇墨見齊潤出來,便上前:“怎麽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齊潤窘迫笑笑:“國公爺讓換大碗。”
換大碗,白蘇墨心底重重一頓,隐在袖間的指尖都死死攥緊:“是都換嗎?”
齊潤尴尬點頭。
白蘇墨心中一嘆,爺爺就是特意的,錢譽也跟着瘋了不是?
晉元竟也不攔!
總歸,白蘇墨心中好似揪起。
齊潤趁機想溜走,白蘇墨喚住:“回來。”
“小姐?”齊潤等她吩咐。
白蘇墨道:“去換碗可以,但只能換不大不小的碗,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齊潤心底惱火,一頭是國公爺,一頭是小姐,他左右都不想得罪,也左右都得罪不起。
這翻下去,少時便端了三個碗來。
好在白蘇墨看過,也沒說旁的了。
齊潤舒了一口氣,便往盡忠閣內去。
小姐這關過了,稍後還得有國公爺那關。
齊潤忽得覺得自己命苦。
這種差事回回都輪到他頭上,可這種時候,國公爺又不會喚旁人。
果真,見齊潤端了碗如今。
國公爺臉色微變,朝他道:“怎麽,你今日是連碗都不會拿了?”
意思是,這碗小。
錢譽瞥目,齊潤手中的碗已有盛湯圓的碗一般大小。
饒是如此,眼中異色也并不顯露。
就聽齊潤趕緊躬身:“回國公爺的話,是方才小姐說,上回太醫院院首王大人來給國公爺問診時說過,飲多傷身,這酒不可用大碗,便讓小的換了這碗來。”
白蘇墨……
蘇晉元心裏是松了口氣。
錢譽是眉間笑意。
國公爺是酸溜溜的。
哪是擔心他飲多,分明是擔心旁人飲多,女大不中留了,還沒把那錢譽怎麽着,她倒先把關起來了。
國公爺睨了齊潤一眼。
齊潤會意,趕緊放下碗來,退了出去。
眼見齊潤退出,白蘇墨心底算是微舒。
如此,總要飲慢些,少飲些。
先前齊潤同她都在苑中,齊潤就進去片刻,她也從齊潤這裏問不出個究竟來,所幸上前,朝元伯道:“元伯,我怕爺爺他們在屋中飲多,您進去照應吧,我在苑中等便是。”
爺爺讓元伯出來,便是攔着她。
眼下她說不進去了,元伯便可不留在苑中,有元伯照看着,爺爺又聽元伯勸,總歸要少飲些。
元伯笑了笑,正準備轉身。
白蘇墨又喚道:“元伯……”
元伯笑容可掬轉身:“小姐。”
白蘇墨手中在身前勾了勾,讨好笑道:“幫我照看些。”
元伯會意颔首。
等元伯回了屋內,白蘇墨才咬了咬下唇。
饒是如此,心中還是沒底,便繼續在苑中踱步來去,目光不時瞥向屋內,也不知屋中如何了。
屋中自是喝得熱火朝天。
這碗雖是未能如國公爺意,換成軍中慣用的土瓷大碗,可這碗卻深,也很有分量。
就如國公爺先前所說,上來他同錢譽二人便連飲了三大碗。
蘇晉元都做好攙錢譽下場的準備了,卻見錢譽狀态似是比國公爺還要大好上幾分。
國公爺眼底都挂了幾分猩紅在,錢譽依舊正襟危坐。
不僅正襟危坐,三碗過後還替國公爺斟酒。
這酒斟得只有六七分滿。
既而給他自己斟酒,斟得便是十分。
我去!
蘇晉元簡直刮目相看。
國公爺都瞥目看他。
不管如何,國公爺出自軍中,都是生性豁達之人,天生便喜歡這般豪爽豁達之舉。如同喜歡蘇晉元,便是同他喝酒過瘾,這京中總是顧這顧那的,要不就是存了旁的心思,都不敢同他飲酒,都怕在他面前飲醉,出洋相,被除名。
今日錢譽雖是個商人,但能這般大氣,國公爺是打心眼兒了生出了些許好感。
再加上早前見錢譽沉穩聰穎,卻不聲張,這等飲酒三碗下去,現在還能穩坐,而先前竟是連他都未看出來。
國公爺也忽得對他有了幾分改觀。
還好,不算個唯唯諾諾,瞻前顧後,喝酒便演戲裝醉避事的!
勉強能入眼。
幾碗下肚,酒意便湧了上來。
錢譽斟完就,國公爺又趁興端碗。就連蘇晉元都看得出國公爺心情好轉了,只是不知曉是錢譽的緣故,還是酒意上來的緣故。
蘇晉元趕緊端碗,三人又一飲而盡。
“錢兄,你可還好?”蘇晉元問。
錢譽笑:“國公爺都好,我自然也還好。”這話便很有了幾分回敬的意味在其中,卻讓人不知他的酒量究竟有多少深淺在裏頭。
蘇晉元看了看國公爺,又看了看錢譽。
蘇晉元心中感慨,這錢譽,似是先前一直在察言觀色,斟酌國公爺的性子,喜好,所以國公爺說什麽便是什麽,他一概不回絕。
眼下……
好似是摸清了國公爺的套路,也知曉了國公爺的性子,更是知曉了國公爺的喜好,便主動拿捏。
果然,國公爺先是意外,而後眼底便浮上一抹笑意。
蘇晉元自然知曉國公爺喜歡沉穩中帶些傲氣的年輕人,尤其是錢譽先前不怎麽與他沖突,是穩重有餘,但若是一味沉穩便失了朝氣。
錢譽拿捏得很好。
他再給國公爺斟酒。
國公爺都能捋胡子,露笑顏。
這一日,便真如同早前所說一般,就是飲酒。
過了先頭拼酒的一波,兩人連連飲了幾大碗,就似找到了契合點。
真如同蘇晉元所說,氣順了。
而後再飲,就不如先前那般激烈,也能在一處說話。
蘇晉元朝元伯使了使顏色。
元伯會意,撩起簾栊出了盡忠閣。
眼下晌午都将至,白蘇墨一顆懸着的心就沒放下來過。
忽然見到元伯撩起簾栊出來,白蘇墨趕緊上前:“元伯,怎麽樣了?”
元伯卻笑:“小姐寬心,國公爺當是喝不倒錢公子了。”
嗯?白蘇墨詫異。
在白蘇墨印象中,真沒幾人是能從元伯口中聽到這句爺爺喝不倒的,尤其是,眼下就将近晌午了。
元伯悄聲道:“就是先前喝得猛,也都是試探,穩住了,也都知曉對方沒個底了,便也能好好喝酒,不想着旁的了。”
元伯一襲話,白蘇墨心中才明了。
這便是爺爺在心平氣和同錢譽說話了,白蘇墨心中歡喜:“多謝元伯。”
元伯搖頭笑道:“小姐哪裏的話,今日若是錢公子想,怕是連國公爺都能灌倒的,國公爺眼下也心知肚明,也沒有再賭氣了去想着灌錢公子的酒了。”
白蘇墨也低眉笑笑。
而後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晌午。
白蘇墨便朝齊潤道:“讓廚房做好飯菜送進去。”
總不能讓他們三人一直這麽幹喝到晚上。
齊潤應聲。
廚房的飯菜是一早便吩咐做好了的,就等國公爺的意思。眼下若不是白蘇墨發話,他是不敢進去的,既得了白蘇墨的話,便得了免死牌。
齊潤這就吩咐人傳菜去。
元伯朝白蘇墨道:“小姐先回清然苑吧,若是有什麽動靜,老奴讓人來喚小姐一聲。”
她已在此處站而來個多時辰,一直坐立不安。
白蘇墨哪裏安得下心回去,便道:“元伯不擔心我,實在不行,我讓寶澶喚人置張桌椅來便是。”
元伯笑道:“恰好是晌午,這屋中怕是還要些時候,小姐吃了晌午飯,小寐一會兒再來也是一樣的。”
元伯如此說,白蘇墨想想也是,就也不推辭。
臨行前,看了看肖唐,又朝一側候着的小厮道:“照顧好肖唐。”
小厮應好。
肖唐趕緊拱手躬身。
這一路往清然苑去,白蘇墨心中七上八下。雖說聽元伯的意思,應是沒什麽大礙了,可她不在盡忠閣內,始終不曉真相。
爺爺雖好酒,可心中卻有原則。
若真是酒量好便可将爺爺糊弄過去,京中便不會都覺爺爺眼光毒辣了。
不過元伯說得是,只要爺爺不一門心思灌錢譽酒了,以錢譽的談吐,應當不會叫爺爺生厭的。
只是,還有一條。
元伯既然讓她吃了午飯再小寐一覺才來,這時間定然不會短。
爺爺最信酒品看人品,也慣來喜歡在人飲酒後,小留一段時間,便是看旁人酒後行為舉止。從元伯方才的意思來看,這回只怕不是小留一段時間的問題了。
也是,她都說喜歡錢譽了,爺爺定是要将人盤個清清楚楚的。
白蘇墨心底一嘆。
她未見過錢譽多飲後的模樣,心中還是難免擔心。
倒是寶澶寬慰:“小姐,肖唐是清楚錢公子的人,奴婢方才看肖唐都未擔心,也未私下裏向小姐求助什麽的,應當也是心中有數的。小姐就先放下心來,先回苑中吃過飯,再好好睡上一覺,稍後再去月華苑幫襯。”
肖唐?
靜下心來,白蘇墨也覺得寶澶說得是。
回頭望望,月華苑都已走遠,也無旁的法子了。
******
盡忠閣內,國公爺正好道:“錢譽,喝了這麽久,你還未自報家門。”
“對對對!”蘇晉元趕緊幫襯。
國公爺肯張口問,便是這第一關眼緣過了。
蘇晉元恨不得都一口氣替他講了才是,可見國公爺正瞪自己,蘇晉元只得噤聲。
錢譽拱了拱手,言道:“錢譽家中祖籍燕韓京城,父母雙親健在,錢家世代經商,是燕韓國中排名第二的商賈。家父少時曾在白芷書院念過書,家母是由長風國中嫁到錢家的。我是家中長子,下面還有一個十四歲的弟弟和十一歲的妹妹。”
蘇晉元詫異:“錢兄,令堂大人在白芷書院念書,此事我是知曉,可令慈是自長風嫁到燕韓一事,我倒也是今日才聽說,可是其中有何緣故?”
國公爺也看他。
錢譽笑了笑:“家母姓靳,也曾到白芷書院念書,遇到的家父。”
白芷書院念書……
蘇晉元眼睛都瞪圓了,這白芷書院從未聽過收過女學生,莫非是……女扮男裝去了,蘇晉元好似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尤其是!
先不說這女子之事,白芷書院有多難考,臨近諸國皆知!
一個女子都能考入白芷書院,應當……
應當不是普通之人。
而普通人家的女兒,更是不可能任由着獨自來白芷書院念書的。
蘇晉元愣愣看向國公爺。
國公爺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長風靳家?”
“是。”錢譽颔首。
蘇晉元自是不知曉長風靳家如何了,卻又不好當着國公爺的面直接問起,但似是自錢譽應了這聲後,國公爺便笑了笑看,遂不再問錢譽家中之事了。
反倒是同錢譽碰碗,兩人相繼幹了個痛快。
趁錢譽給他斟酒,國公爺才問:“那你呢?先前都說的家中,一句未提你自己。”
錢譽這才道:“錢譽前年及冠,家中尚未說親,房中也無通房侍妾。三年前接手家中生意,自今年起,先後到臨近諸國看商貿之事,六月來了蒼月京中。”
“還有呢?”國公爺自飲,“你父母既是都在白芷書院念過書,你為何不來?”
也是,國公爺這麽一問,蘇晉元也有幾分好奇。能考入白芷書院的已是鳳毛麟角,但都能考入白芷書院了,為何還要回去經商?
錢譽應道:“錢譽是燕诏元年榜眼。”
蘇晉元眼珠子都險些瞪出來。
榜……榜……榜眼……
那便是殿試第二!
天哪,蘇晉元只覺早前對他的印象全然颠覆,燕诏元年,應是五年前,榜眼……
難怪沒有再來白芷書院!
可,蘇晉元還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他,雖說錢譽的舉止談吐确實不輸京中的世家子弟,可無論如何他是沒想到。
蘇晉元心中未平,又聽國公爺問:“既中榜眼,又為何還要經商?”
錢譽道:“讀書是為知事明理,入仕也好,經商也好,家中父母随和,并無強求,便做喜歡之事。”
蘇晉元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我姐可知曉?”
錢譽應道:“未同她說起過。”
國公爺也看他。
錢譽道:“同蘇墨一處時,她從未主動提及她是國公爺孫女,錢譽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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