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生分

在祝妤君的祖父母那一輩,祝家分為東西兩院。

祝妤君的父親祝祥淵為西院嫡長子。

祝祥淵八歲時父母船難去世,其親伯父祝時昌将祝祥淵和祝祥淵的妹妹祝秋顏接到身下撫養,同時接管西院的田産、炮制坊、生意。

兄妹二人倒也平安無憂的長大,祝秋顏及笄後長輩替她謀了一門頗好的親事,嫁與江南織造府一位六品官員,江南離北地很遠,祝秋顏出嫁後再未回過北地。

祝祥淵則娶了張家嫡女為妻,這張家老太爺是太醫院醫官,張家人借由張老太爺關系,在京城和屏州開了不少醫館,醫館平日用的藥草、丹丸皆來自祝家的炮制坊。

張氏生得花容月貌,又性子開朗。

祝祥淵且是個癡的,二人成親後舉案齊眉夫妻生活和順。

只可惜張氏紅顏薄命,生祝妤君時難産,産後氣血兩虧難補,一病不起,小半載沒了。

張氏過世的同一年,張氏的哥哥張宗簡由翰林院修纂升為詹事府左谕德。

到詹事府任官專司太子,太子是儲君,詹事府裏官當好了,待太子繼位,哪個不飛黃騰達。

于是祝家不顧祝祥淵反對,厚臉皮趕往京城求娶張家女續弦。

照理家中出了五品官,女兒怎麽也不該再嫁商戶,還是嫁去當續弦,偏偏張家人厚道,且張氏的妹妹小張氏自幼與家姐親近,小張氏心疼尚在襁褓中的外甥女祝妤君喪母可憐,主動說服父親和大哥讓她下嫁。

祝祥淵初有別扭,可小張氏亦是水一般的人物,對他和亡妻的女兒又非常用心。

磐石都捂熱了,祝祥淵也開始疼小張氏。

小張氏嫁來兩月有了身孕,接連替祝祥淵生下一女一子,女兒是祝妤君的妹妹、祝家八小姐祝妤桐,今年十歲,兒子是祝家七少爺祝明軒,年僅八歲。

祝妤君幼時與小張氏相處很好,祝家長輩和妯娌亦看重小張氏。

誰知世事難料,小張氏嫁到祝家的第四年,太子一次微服出宮游玩被人下毒,命雖保下,但毒入經脈難以排出,身子極孱弱。

後查出下毒之人為後宮一妃嫔族人,此妃嫔及其族人滿門抄斬,同時詹事府許多官員因未照顧好太子遭貶黜,其中就有小張氏的哥哥張宗簡。

張老太爺因不能替太子解毒,心懷愧疚主動請辭離開太醫院,張家幾乎在一夕間敗落。

沒了娘家依靠,利益為重的祝家東府人自然不會再把小張氏放眼裏,尤其是三老爺一房,三太太郭氏數次當衆人面指責小張氏照顧祝妤君不盡心,沒有打理好內院。

娘家落敗那年,祝明軒在襁褓之中,祝妤桐年紀小,替娘家擔憂的小張氏力不從心在所難免。

祝妤君被旁人撺掇,小張氏又是逆來順受不知與人辯解的性子。

母女二人真真兒地生分了,後來祝妤君、祝妤桐雙雙長大,性子又都急,姐妹沒少起争執,常吵着吵着上手對打,有一次若非院子裏嬷嬷及時阻止,祝妤君就要在妹妹臉上撓幾道血痕。

争吵的事情傳開來,東府長輩一味偏幫祝妤君,小張氏倒也不忍心再責備女兒。

結果此舉‘坐實’小張氏偏疼親生女兒苛待前夫人所出孩子一說……

靠在圓枕上的祝妤君揉了揉因睡太久而酸痛的額角,過去的事不想也罷。

“麥冬、茜草。”祝妤君喚一聲,不等丫鬟進來,自己掀開棉被下炕。

“小姐,午食還未送來呢,您怎起身了。”麥冬撩起簾子,看見祝妤君在穿一件秋香色素面襖子。

“躺太久,腿腳沒力氣。”祝妤君平靜地說道:“将前兒伯祖母送我的狐皮披風拿來。”

披上披風,祝妤君走到明間的門檻處,兩名丫鬟交換一下眼色,亦步亦趨地跟着。

“小姐,您要出去?三太太說您身子未好完全,外頭風又涼……”

祝妤君斜睨茜草一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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