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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芸匆匆從山上上來, 才走到大相國寺的門口,就聽到了兩道熟悉的聲音, 她扭頭一看,竟然是趙維桢與姜嘉北, 只覺得上天如此眷顧她, 忙上前去笑道, “三殿下, 三公子, 你們是來接令儀的嗎?”

趙維桢不認識她,姜嘉北停下腳步,他也駐足并不言語。姜嘉北其實也不認識她, 但既然人家開口喚住了自己,便表示是熟人, 一向溫潤如玉的姜三公子和顏悅色地道,“是的, 你是?”

“我與令儀情同姐妹,才瞧見她也正要去找她,聽說她在看梅花, 殿下和公子這邊走。”

老遠,看到這邊聚集了人, 趙維桢眼力極好,鼻子比狗還尖,淡淡的血腥味飄浮在空中,他頓時發足往這邊力奔。姜嘉北反應得稍微慢些, 卻也看清楚,那邊被轄制在人懷裏的人是梅梅。

他什麽都沒顧,大喊一聲,“梅梅!”

趙維桢已經出手了,他雙眼猩紅,掄起拳頭朝着趙哲成猛地揍過去,趙哲成本就松開了手,只姜嘉卉一直咬着他不放,他竟也跟着了魔一樣,就那麽靜靜地承受着,只覺得若這般死了也是不錯的。

心底裏的欲望,前世的心痛,今生的求而不得,種種,都如一個沉重的枷鎖戴在他的身上。

若能死在她的牙齒下,她會不會愧疚一些?

姜嘉北的一聲“梅梅”,喚醒了姜嘉卉的靈魂,趙維桢一拳揍向趙哲成的時候,她也松了牙齒。趙維桢的另一只手攬住了她的腰,他的掌心才貼上她的腰際,她便認出來了。轉而朝趙維桢撲去,哭着叫道,“維桢哥哥!”

姜嘉卉如同一個孩子一樣伏在他的肩上,嗚嗚嗚地哭着,雙手抱着他的脖子。趙維桢緊緊地摟着她,寶貝一般,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地喊,“梅梅,別怕!”

趙哲成倒在地上,他的脖子上兩排牙洞,血汩汩地流出來,與匝地琉璃般的白雪形成了強大的視覺沖擊,趙維桢不能看不見。

此時,趙維桢才看清楚趙哲成的模樣,心頭不由得跳了一下,又怒火中燒,趙哲成到底做了什麽才逼得梅梅如此?想到此,趙維桢擡起一腳便踩在了趙哲成的胸口,腳尖重重一碾,趙哲成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身邊的侍衛均圍了過來,又不敢靠前,怕刺激得趙維桢沒了輕重。

若九皇子死,他們這些近衛們是都不可能會有活路的。

“三殿下,你在做什麽?”上官芸沖了過來,要護住趙哲成,擡頭聲嚴厲色地道,“不管表哥做了什麽,他都是皇子,自有陛下和皇後娘娘教導責罰,還輪不到三殿下出手!”

趙維桢從來就不是一個講道理的,他厲目掃過上官芸,眉眼間已是格外不耐煩,若換了他身邊服侍的人了解他,這會兒必定是有多遠滾多遠,可惜上官芸太過自信,依舊是企圖與趙維桢對峙,想用皇帝和皇後逼退他。

趙維桢冷笑一聲,一腳朝上官芸踢去,就在這時,另一只腳伸過來,擋在了趙維桢的前面,姜嘉北生生受住了這一腳,也幸而趙維桢沒把女人放在眼裏,只出了一兩分的力道,姜嘉北的小腿保住了也疼得他眼淚都出來了,不由得責備道,“你是不是個男人啊,朝女人出什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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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沒看出她是個女人!”趙維桢鄙夷地道。

上官芸氣得全身發抖,什麽最尊貴的皇子,什麽兩朝帝王的血脈,趙維桢分明是個武夫,連半點風度都沒有。

而眼下,最叫她氣憤的是,趙哲成脖子上的傷痕,血流如注足以可見姜嘉卉用了多大的力度。可姜嘉卉分明只是一個女子,若趙哲成不是心甘情願,以他的身手,姜嘉卉豈能傷得了他?上官芸不由得氣笑了,“表哥還真是會憐香惜玉,可人家也不領情呢,這是要表哥的命啊!”

姜嘉卉被趙維桢哄得不哭了,上官芸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打着哭嗝,扭頭朝上官芸道,“你以為人人都像你想要人對你憐香惜玉啊?”

上官芸愈發怒了,她跳了起來,嗤笑着道,“不知三殿下有沒有想到,郡主已是有婚約的人了,卻和表哥孤男寡女的在這裏賞梅。既是賞梅,有了矛盾,也犯不着下這樣的死手。我原瞧着郡主不是這樣的人,誰知,心地竟這樣狠毒。”

姜嘉卉也怒了,才心裏的那些戾氣并沒有全部都發洩出來,她掙紮着從趙維桢的懷裏出來,一步跳到了上官芸的面前,“誰和他一起賞梅了?是我先來的,他後來的。與你什麽相幹?你是皇後娘娘嗎?什麽事兒都有你,你再敢污蔑我,我打死你!”

連姜嘉北都呆住了,這怕是自己妹妹長這麽大第一次生氣。這般兇巴巴的樣子,瞧着也并不難看,甚至還有些養眼呢,他抱臂而立,氣定神閑地,決定先瞧瞧,妹妹幹不贏了,他再出馬。

趙維桢只覺得姜嘉卉就像是一只被另一只不安分的貓撓了一爪子的奶貓,奶兇奶兇的,既可愛又惹人憐惜。他冷幽幽的眸子瞥過上官芸,總算是記起來了,很多年前在巨鹿書院,差點将梅梅撞下馬的那女子就是她,頓時,滿眼都彌漫着一股子殺意。

“打死我?你……”

上官芸話未說完,姜嘉卉已經一巴掌扇了過去了。她今天情緒完全不對,趙哲成将她拉進懷裏的時候,她聞到了趙哲成身上的氣味,一股子令她作嘔,足以激起她所有厭煩情緒的味道,讓她煩躁不堪,理智全無,情緒也很難恢複。

以至于,她想都沒想,就朝上官芸拍了過去。事後,她在想,如今日站在她面前的是皇後娘娘,也許她也不會遲疑。

這一巴掌力道之大,幾乎将上官芸的耳膜都震破了,她的臉轉了一百八十度圈,身體朝旁邊側傾過去,若不是她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一定要一頭栽進這雪地裏。

趙哲成被人扶起來了,脖子上已經用布捂住了,血流得緩了一些。他原本該走的,去就醫,只是這裏的事還未了,他也不甘心就這麽走。

他看到姜嘉卉的眼圈兒通紅,明顯理智全無的樣子,心裏一抽一抽地痛。他不由得想到了前世,姜嘉卉在他的身下那悲憤、無奈、痛恨、絕望的樣子,而今天,姜嘉卉的負面情緒全面爆發,帶給他的沖擊絲毫不亞于前世。

他還那麽有自信,一旦他做了什麽,他真的能夠讓姜嘉卉随了他嗎?前世,他都沒有做到的事,今生,憑什麽他就以為自己能做到?

只是,便是讓姜嘉卉恨他,他也是心甘情願的,唯獨,他做不到毀了姜嘉卉。

“走!”想到這裏,趙哲成捂着脖子,二話不說就朝外走。上官芸在他身後道,“姜嘉卉,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你以為你今天做的事,過了今天就沒人記得了嗎?”

這意思已是很明顯了,上官芸在威脅她。趙哲成頓住腳步轉身,一雙殺人的眼睛盯着上官芸。他剛才無暇想上官芸怎地就過來了,姜嘉北和趙維桢來,絲毫不稀奇。可上官芸又是怎麽找來的?畢竟上官芸曾想要對姜嘉卉和他下手,此時他絲毫不懷疑上官芸一直在跟蹤他和姜嘉卉。

今日的事,趙哲成不擔心他的人和姜嘉卉的人說出去,更不會擔心趙維桢和姜嘉北說出去,可若是上官芸敢說,敢讓京城的人說姜嘉卉一句閑話,他絕不叫上官芸好活。

“你在威脅我?”姜嘉卉冷笑一聲,“你覺得今日,京城裏有人敢非議我?你覺得就憑你這副爛舌,別人會相信你,會非議我嗎?上官芸,你還是這麽蠢!”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就沒人敢非議你?再說了,這是非議嗎?今日事,天知,地知,你知,我們都知!”

“哪又如何?就憑我爹是齊國公,就憑我未來的夫君是大将軍王,就憑我哥哥他們為大雍立下了赫赫戰功,天底下就沒人敢非議我!”

封趙維桢為大将軍王的聖旨已經拟定,工部已經在出圖要對現在的長沙郡王府進行改造了,朝中無人不知,上官芸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姜嘉卉這話裏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來,齊國公府憑的是歷代軍功立業,而韓國公府憑的是什麽?祖上的戰功已經無人記得了,從她爹爹起,靠的是陰謀,如今只剩了外戚的身份。

若她姐妹這一輩不能再向姑姑那樣的話,保寧侯府的今日便是韓國公府的明日。

京中頭一份的勳貴沒有幾家,排的上號的也就那麽幾家,毫無疑問,齊國公府的地位十年之內都無人撼動。更何況,齊國公府從來不出孬種,連姜嘉北的身上也有戰功,憑的是自己的本事封了骁騎将軍的爵位。

盧氏聽到了消息,匆匆趕來,一眼看到上官芸臉上的紅腫,看到趙哲成脖子上的傷痕,吓得都要暈了,拉着她的女兒上下打量,“梅梅如何了?”見她衣衫雖淩亂,好歹還是完整的,不由得松了口氣,“這才離了我多大一會兒啊,是哪個短命的敢欺負我女兒?”

她本是鎮遠侯府的嫡女,鎮遠侯府和齊國公府一樣,靠的是軍功出身。從她爹到兄弟到如今盧舜華這一輩的侄子,哪個不是雄赳赳的武夫?盧氏的脾氣直,火氣大,和溫柔不太搭邊兒,明知道女兒怕是和趙哲成等人起了沖突,不指桑罵槐幾句不服氣。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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