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墓主人 按個肩膀叫什麽叫

第26章 墓主人 按個肩膀叫什麽叫

兩日之後, 陸追安排朝暮崖的人扮成村夫, 對外只稱是聞訊前來的姚家遠親,将那一家三口人都接出城, 前往滇南姚小桃的夫家小鎮上暫避。

城中百姓并未覺得有何異常, 畢竟豆腐坊遭了此等變故, 搬出去也是理所應當,否則那喪心病狂之徒還不知要做出什麽事, 只是可惜了好好一個姑娘。

将一切都安排妥當後, 陸追方才回了一趟青蒼山。

“可算是舍得回來了。”陶玉兒拉着他的手坐到桌邊,“說是去陪着瀾兒, 就算脫不開身, 可老李天天在山下, 就不知道派人給他帶個口信?好讓我這山上的人也安個心。”

“沒什麽大事,便沒有打擾夫人清靜。”陸追抱着熱茶暖手,将豆腐坊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已經瘋魔成了這樣?”陶玉兒啧啧,“比起邪教妖女, 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追道:“不過他倒是越來越信任蕭兄。”

陶玉兒一聽便頭疼:“你莫要告訴我, 瀾兒當真連他都下得去手。”

陸追:“……”

陸追道:“自然沒有。”

還好還好, 陶玉兒欣慰撫胸,又道:“瀾兒可曾說過,他下一步有何計劃?”

“裘鵬往李府的暗室內布置了許多機關,應當是要引誰進去刺殺。”陸追道,“聽他話語中的意思,等不了多久便會動手。”

“與紅蓮盞有關嗎?”陶玉兒問。

陸追搖頭:“不知。”

“不知啊……”陶玉兒啧啧, “我猜八成是有,畢竟這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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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追道:“嗯。”

陶玉兒看着他:“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陸追道:“能問嗎?”

陶玉兒爽快點頭:“紅蓮盞的确在我手中。”

陸追對此并不意外,畢竟當初阿六曾親眼見過翡靈捧着紅蓮盞,後來她既是被陶夫人所殺,那紅蓮盞的去向也不猜自明。

“不過山下那些人想要的,可不是我手中的紅蓮盞。”陶玉兒道。

陸追試探:“夫人的意思,這世間當真有兩個紅蓮盞?”

“否則呢?”陶玉兒笑道,“倘若一個紅蓮盞便能打開冥月墓,鬼姑姑又豈會甘心這麽多年都待在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她可不怕,也不信那什麽萬箭穿心的祖訓。”

“怪不得。”陸追道,“那冥月墓中的紅蓮盞,夫人可知是去了何處?”

陶玉兒拍拍他:“你才是身在其中之人,現在卻問我?”

陸追搖頭:“可它的确非我所取。”

“說說看,”陶玉兒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瀾兒也曾與我講過,可他腦子打小就記不住事,又被鬼姑姑操控多年,只怕說的也未必就是真的。”

“那日我接到陸家的線報,說有人想要打開冥月墓。”陸追道,“便匆匆帶人趕了過去,誰知墓道暗室中一片寂靜,只有濃烈的血腥味。地上躺着的都是冥月墓的弟子,身子是軟的,像是剛剛才咽氣,可又不見兇手的影子,紅蓮盞也已消失無蹤。”

“那處暗室,可不像是外人能擅闖的樣子。”陶玉兒搖頭。

“所以蕭兄在帶人趕到時,才會認定是我殺了那些弟子,一直誤會這麽多年。”陸追并未詳說當日情形,而是粗粗一述,将其餘事情隐了大半。

“說來也可笑。”陶玉兒道,“那冥月墓弟子的使命,原本就是替你陸家守着祖墳,現在倒好,你這陸家唯一的子嗣被拒之門外,世人不知真相,卻都當那老妖精才是墓穴的主人。”

“這麽多年,鬼姑姑為了能打開墓穴,無所不用其極。”陸追道,“再放任下去,只怕終究會入魔瘋癫,為禍武林。”

“哪裏還用等将來,她早就已經瘋了。”陶玉兒搖頭。

陸追道:“我還有一事想請教夫人。”

陶玉兒道:“說。”

“世間其實有兩盞紅蓮燈,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陸追問。

陶玉兒答:“除了我與你,八成就只剩下了你的爹娘。”

陸追微微皺眉:“可我爹當初并未說過此事。”

“那他都說了些什麽?”陶玉兒問。

陸追道:“只命我毀了紅蓮盞,毀了冥月墓。”

“那就對了。”陶玉兒道,“你離家時年歲尚小心智未熟,只怕是你爹擔心你會誤入歧途,也腦子發熱想打開冥月墓,故而索性将真正的秘密隐而不言,那樣即便你拿到了紅蓮盞想忤逆父命,也入不了主墓穴。”

陸追苦笑:“這還當真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那現在我将秘密說出來了,你可曾想過,将來要入冥月墓看看?”陶玉兒道,“旁人倒也算了,可伏魂嶺是你陸家的祖墳,你想進去,理所當然。”

陸追搖頭:“當初既是答應了父親,我自會做到克己律心,依照誓言毀了紅蓮盞與冥月墓。”

“陸家人的牛脾氣啊……”陶玉兒笑道,“與你爹可是一模一樣。”

阿六恰巧扛着柴從外頭進來,見到陸追之後松了口氣,道:“我方才還在想,若二當家再不回來,這個月的藥浴又要錯過了。”

“藥浴?”陶玉兒握過他的手腕試了試脈。

陸追道:“夫人不必擔憂,這毒暫無大礙。”

“無礙就好。”陶玉兒道,“那快去屋裏歇一陣吧,這兩天也累了。”

陸追答應一聲,進屋後和衣靠在床上,過了陣子,又拖過身旁空着的軟枕捂住自己的臉,繼續出神,一轉眼外頭已是天黑。

吃過晚飯後,阿六很快便燒好了沐浴用水,屋子裏充斥着藥物的苦澀香氣,微微發燙的水汽将皮膚也染上一層緋紅。

陸追長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想煩心之事,只求能有片刻輕松。

院門吱呀作響,院中有人說話,卻是蕭瀾的聲音。

回來了?陸追意外,聽他像是進了陶玉兒的房間,便也沒出去。繼續懶洋洋在熱水中泡着,直到氤氲水汽逐漸散去,方才扯過一邊的布巾站起來。

蕭瀾恰好推門而入。

陸追回身看他,身上只披了一件單薄外袍,眼底又濕又朦。

蕭瀾反手關上門,已對“為何自己每次都能撞到他洗澡”這件事極為适應,只道:“也不怕着涼。”

“我這就上床了。”陸追裹着被子,用手巾将頭發擦幹,“你怎麽回來了?”

蕭瀾道:“那裘鵬今夜不知從何處弄來了個壯漢,我便索性回來了。”

陸追想了想,道:“你這是在演吃醋?”

蕭瀾:“……”

蕭瀾道:“我讓你說話了嗎?”

陸追眼底狹促帶笑。

蕭瀾無奈道:“正好借機出來透透氣,他今晚忙着風流快活,應當也不會做什麽正事。”

陸追道:“嗯。”

“又是這一桶黑漆漆的水。”蕭瀾想打開窗戶透透藥味,卻又覺得陸追或許會着涼,于是只好又坐了回去,道:“手給我。”

陸追依言照做。

蕭瀾搭了兩根手指上去,脈搏跳動有些虛,不過倒也算是平穩。

“如何?”陸追問。

“老樣子。”蕭瀾道,“要我替你療傷嗎?”

陸追點頭:“自然。”又道,“你今晚就留在這裏吧,還要下山嗎?”

“不去。”蕭瀾道。

“也對。”陸追道,“若是裘鵬知道他已能左右你的情緒,八成會欣喜若狂,你這回來的可不虧。”

蕭瀾起身去外頭洗了個冷水澡,帶着一絲寒氣進了被窩。

陸追打了個哆嗦,不自覺便縮到了牆角,好離這冰疙瘩遠些——好不容易才暖熱的床鋪。

蕭瀾道:“過來。”

陸追道:“我冷。”

蕭瀾問:“那還要不要療傷了?”

陸追緊緊裹着被子,只覺得掀開一點點縫隙便會漏熱乎氣,不知為何,在對方出門再折返的這段時間裏,他雖裹着厚厚的棉被,卻覺得越來越冷。

蕭瀾見他臉色不對,皺眉道:“怎麽了?”

陸追牙齒打顫:“就是冷。”

蕭瀾又試了試他的脈相,只覺正跳得越來越快,不由分說便拉着人坐起來,擡掌按在後背。

陸追皺眉,像是有些痛苦。蕭瀾不敢大意,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方才緩緩撤去內力。

陸追長呼了一口氣,向後軟綿綿靠在他胸前。

“為何會這樣?”蕭瀾問。

陸追道:“中毒了,總該有些異常。”

“先前有過嗎?”蕭瀾又問。

陸追想了想:“沒有。”

那就是情況正在越來越壞?蕭瀾低頭看了眼懷中人,眼底有些擔憂。

陸追問:“你做什麽?”

“你看起來像是絲毫也未将自己的毒放在心上。”蕭瀾哭笑不得。

“放在心上也沒用,徒增傷感罷了。”陸追攏了攏衣襟,“不如忘了,還能将日子過得自在些。”

蕭瀾沒有再說話。

陸追又道:“肩膀酸。”

蕭瀾想也不想,便将手放了上去,待到反應過來自己為何要如此聽話之際,對方已是一臉舒坦,就差癱在床上。

蕭瀾:“……”

陸追稱贊:“力道還挺足。”

蕭瀾好笑,手下使壞多加了幾分力。

陸追慘叫出聲。

蕭瀾被驚了一跳,本能一把捂住他的嘴,為何這麽大的聲音。

陸追無辜與他對視。

“胡鬧什麽,也不怕被娘聽見。”蕭瀾在他臉上拍了一下,低聲抱怨,“好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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