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十七顆小星星

給林瑾虞的生日祝福是什麽呢？溫雲澄牽着林瑾虞去對戰室的時候一直在想, 要送出怎樣的祝福才好。至于為什麽是對戰室？因為那裏早上是沒有人的。

讓林瑾虞背過身子，看着小冰山面無表情卻格外聽話, 也沒有偷看的樣子，溫雲澄只覺得心頭軟乎乎的。她将定制的生日蛋糕取出，上面用星空大陸的文字寫着“林瑾虞生日快樂”幾個字。而在字的周圍則是滿滿的各式水果，草莓、菠蘿、櫻桃、黃桃、火龍果等等, 幾乎是水果蛋糕裏會出現的水果，它都放進去了。

溫雲澄小心翼翼地将蠟燭插上去，然後用系統贈送的火柴将“17”的蠟燭點燃。她将蛋糕舉起，雙手擡着蛋糕站在林瑾虞身後：“可以了，回頭吧。”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叫作蛋糕。你可以閉着眼睛許三個願望, 然後一口氣吹熄蠟燭, 願望就會實現。”溫雲澄看着林瑾虞的臉，輕聲說。

林瑾虞定定地看着蛋糕, 她應該是沒見過這個東西的。但她什麽關于蛋糕的問題都沒有問, 她看向溫雲澄, 問了一個溫雲澄沒想到的，她問：“什麽願望都可以嗎？”

溫雲澄遲疑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不過她還是說：“你這麽可愛, 盡管去許願吧, 一定會實現的。”

林瑾虞忽然笑了一下, 她說：“我希望我能早日達到星師級。”

溫雲澄剛要開口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就聽到林瑾虞繼續說：“我希望明年也能見到你。”溫雲澄的話便沒能再說出口了。

“我希望, 你能早日達到星師級。”

然後林瑾虞吹熄了蠟燭。

溫雲澄看着林瑾虞，胸腔悶悶的叫她有些喘不過氣。林瑾虞怎麽這樣犯規啊，明明是生日願望，居然許願這樣三個願望。——不就是一百五的積分嗎？別說明年，後年、後後年她也給！不就是星師嗎！她會升級的！只要是她能實現的，她絕對會去實現。

溫雲澄将蛋糕小心翼翼放下，然後将蠟燭拿下來裝進袋子，待會這個是要回收丢掉的。她從儲物戒指裏拿出那個小小的儲物袋，林瑾虞曾經用來裝丹藥的儲物袋，遞過去。“祝你生日快樂，送給你。我希望……我希望你能開心。”我希望你天天都開心。

不想讓你哭，不想讓你難受，不想讓你再露出那樣叫人心疼的表情。不想讓你在沉默中一點點消失掉眼底的色彩。

你是很優秀很優秀的人，你值得大陸上最珍貴的寶物，只是我暫時買不起。你值得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

溫雲澄看着林瑾虞，心裏有一大堆的話，一大堆的感慨不要錢地冒出來，明明她都沒有寫信，明明她在寫信的時候一句話都想不出來，但是現在、但是現在……她想說很多很多很多話，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謝謝你。”林瑾虞接過儲物袋，并沒有去看裏面是什麽禮物。這令溫雲澄松了口氣又有些忐忑。

不過溫雲澄沒有想太多，她取出購買贈送的紙盤與刀叉，開始切蛋糕了。“現在，我們吃蛋糕吧。”溫雲澄本來想把生日快樂都切給林瑾虞，但這一塊太大了，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将“快樂”這一塊分出來，裝進盤裏遞給林瑾虞。然後她自己切下快樂旁邊的“生日”。

系統出品的蛋糕與現實世界的也是截然不同的。無論是水果的甘甜還是奶油的口感與回味，又或是蛋糕塊的軟綿入口即化……這都刷新了溫雲澄對“蛋糕”的認知。仿佛前世吃過的蛋糕都是假的一樣。一百五積分很值，吃系統商城裏的美食本身就是一種極度的享受。

只是，只是溫雲澄的心思不在這上面。哪怕蛋糕再驚豔，她也只是感慨了一瞬。溫雲澄看着林瑾虞叉起一小塊放進嘴裏，從林瑾虞的表情裏看不出任何反饋，這讓溫雲澄有一點點的挫敗。

“很好吃，很甜，謝謝。”林瑾虞說，“我很喜歡。”

溫雲澄便笑起來，這才有心思去認認真真品嘗自己手裏的那份。

這就是，尋常的清晨。

……

林瑾虞在上完課堂的教學課後離開了學院。她回了流雲派，在母親的墓碑旁跪着祭拜，然後去了林氏祠堂。

這次，是不一樣的。

林瑾虞安安靜靜跪着，腰背挺得筆直，在昏暗的祠堂裏像一尊雕像。

一直到夜半，祠堂外有人敲了一下門，林瑾虞才緩慢地活動起身體，沉默地離開祠堂。前往自己在流雲派中休息的住所。

簡單的洗漱過後，林瑾虞看着完全暗下去的天色，現在已經是淩晨了。按理說，她是應該修煉的。

但她忽然不想了。

林瑾虞走進屋子，坐在自己的床上。屋子很幹淨，應該是每天都有人過來打掃的，床單被褥也都是嶄新的。——她有多久沒有在床上睡過覺了？林瑾虞記不清了。她從儲物戒取出溫雲澄給她的小袋子，她想，溫雲澄一定不知道，拍賣場贈送的儲物袋是有編碼的，每個都是獨一無二的。

是個……金屬的圓球？林瑾虞摸着這個球體，記起這似乎是溫雲澄曾經使用過的守衛者，材質是……星辰鋼啊。

她摸到一個按鈕，按下去，這顆圓球便立刻發起光來。光滑的表面顯出五顏六色的字體，很容易就能看出上面寫的：

“林瑾虞，無敵”

有點好笑。林瑾虞摸了摸字跡，擦不掉。不知道是用什麽方法寫上去發光的，不過顯然和星力有關。小機器人轉動起來，兩只小手上凝聚出星力劍來，林瑾虞遲疑地将它放在地上，這小機器人便立刻揮舞起了星力劍，極有節奏的，在黑暗裏一下一下舞動着。

“林瑾虞，加油！林瑾虞！最棒！”是機械音，從守衛者的嘴裏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顯得有些滑稽。随後，就聽到“嘀”的一聲，響起了溫雲澄的聲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林瑾虞，生日快樂。”

守衛者閃爍兩下，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林瑾虞坐在床邊，看着那搖搖晃晃的兩根星力劍，原本清晰的星力劍逐漸被兩團模糊的光給替代。

她捂住臉，哽咽着将更多的聲音忍住了。在黑暗裏，只有守衛者發着光。

或許，它已經不能算是守衛者了。因為它沒有任何的戰鬥能力。從溫雲澄有這個想法到實施，在1947的幫助下一點點改變守衛者內部結構，将攻擊性的功能替換成現在的形式，花積分買系統所說的特殊藥水寫下字句，讓1947幫着錄入聲音……

然後，變成了這樣的“守衛者”，會發光、會唱歌，會說“生日快樂”。

是這個大陸上，獨一無二的禮物。

……

“林瑾虞回去了？”林掌門坐在屋頂，吸納着星辰之力強化自身。他像才想到什麽似的，出聲問。

“沒有，小姐回房休息了。”林掌門身旁的長老回答。

“休息？她沒去修煉？——”

“掌門，今天是不同的。小姐已經很努力了。”

林掌門眉頭深皺着并未舒展，但他也沒再說什麽。

不知過了多久，長老聽到林掌門這樣回答：

“她可以更優秀。”

……

“1947，我真的沒跑調嗎？”溫雲澄在床上滾着，忍不住發出第一百零一次疑問。她哼哼唧唧地抱着枕頭又翻了個身，“林瑾虞有沒有打開禮物啊，好想知道她有沒有喜歡……”

[沒有跑調。]1947回答，[你這麽想知道，為什麽不在禮物裏放一個X-6監視者？]

“我不能那樣做。”溫雲澄哼了一聲，“我才不會那樣做。”

但是，真的好想知道林瑾虞怎麽樣了呀。

會開心嗎？會喜歡嗎？會不會嫌棄自己的字醜，會不會覺得唱歌不好聽——畢竟那不是這個世界的歌曲啊。溫雲澄胡思亂想着，也不知道改裝後的守衛者林瑾虞會不會喜歡，如果林瑾虞有笑一笑就好了，就算她看不見也是很好的。

[崽，冷靜點，不要想那麽多好麽？你該睡覺了。]

“可是我睡不着。”

1947從沒帶過閨女，完全不知道溫雲澄到底是怎麽了。以前帶龍傲天，也沒見有龍傲天想好兄弟想得睡不着覺的，就算是想老婆的龍傲天都沒這樣！

它看着自家崽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不閉上眼睛，看着崽子慢慢還是累了，安靜地縮在床的一邊，睡了過去。

1947其實，還是有點生氣的。雖然林瑾虞是個挺好的人，但是自家崽子明明連一個積分的饅頭都舍不得吃，現在這一口氣花這麽多積分去買蛋糕給人過生日？簡直是——

在這之前，溫雲澄購買過最花積分的物品是鹵骨頭，而且還是為了逃命。

但是，看着崽子那麽認真那麽耐心地去準備，看着溫雲澄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看着看着……1947也只能小小的在溫雲澄睡着的時候生氣一秒鐘。

不能生氣太久。因為1947覺得溫雲澄說得很對，林瑾虞确實是個很優秀的人。打臉的劇本，其實……也挺沒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