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搬家

窦美林很快就去找房子了，但是要找個合适的還不大容易，她要做豆皮，就必須要個大房子，最好是有個院子，再不濟也要有個像現在這樣的底層房子。

窦美林跑了兩天，回來和邬藍說：“藍藍，媽媽去找了房子，看了兩個。有個房子離這裏不遠，但是房子很窄，不能做豆皮，還有一個比較寬的平房，離你學校比較遠，以後要坐車上學。你坐車上學要不要緊？”

邬藍說：“我沒關系。就是我們搬到那裏去的話，媽媽你賣麻辣肉去哪裏賣？”

窦美林猶豫了一下，女兒說的确實是需要考慮的，那地方是很寬敞，也很便宜，但是離市中心比較遠，做生意就不大方便了：“那我再去找找。”

邬藍說：“媽媽，我今天下午放假，不用上學，跟你一起去找房子吧。”

窦美林點點頭：“好，你跟媽媽一起去吧。”

這天下午，邬藍跟着母親出去找房子，這年頭大家的市場經濟意識比較薄弱，不像後來那樣到處都張貼着出租廣告，空房子信息非常少。窦美林的方法就是到了一個小區，就去跟年紀大的人打聽，哪裏有房子出租。

母女倆沿着街巷一路找過去，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

邬藍說：“媽媽，是不是專門有人幫人租房子賣房子的？”

邬藍一句話提醒了窦美林：“好像是有，但是要給錢的。”

“那樣比我們這樣沒有目的地找要好啊。”邬藍說，房屋中介的話，資源就比較集中了，可以挑選比較合适的房子。

窦美林點點頭：“好，媽媽帶你去找人去。”

這年頭還沒有正規的房屋中介，只有一些專門從事這個行業的人，類似于包打聽之類的。窦美林平時雖然交友不廣，但作為女人，愛聽八卦這是天性，所以也知道有這麽幾個人。因為對方是需要收錢的，窦美林不太想花這個錢的，就一直自己找，但是找了這麽久，還沒有着落，不如聽女兒的，去找人問一下好了。

窦美林帶着邬藍找到了一個人，那人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姓張，退了休，沒事幹，平時喜歡到處閑逛，他知道不少租房信息。果然，對方拍着胸脯說：“想租房子，找我就對了，我知道很多房子要賣和租的。你們想要什麽樣的？”

窦美林說：“我想在我們這個區找個房子，一樓的，或者是平房也可以，不要太窄了。”

“有，你跟我來。看中房子給我點辛苦費就好了。”張大爺說。

Advertisement

張大爺帶邬藍母女去看的房子果然就靠譜多了，第一家去的就是個一層樓房，房子倒是很寬敞，不過房子附近有個很大的垃圾箱，這種天已經隐隐約約聞到惡臭味了，環境不是很好。

窦美林沒注意到垃圾箱，看房子挺寬的，房租也不算貴，三十五塊錢一個月，就有點想租下來。

邬藍拉着母親的衣角，說：“媽媽，我們再看看別的吧。”

窦美林看着女兒：“你不喜歡這兒嗎？”

邬藍說：“這裏好臭。”

窦美林愣了一下，仔細聞了一下，果真是的：“那好，我們換個地方吧。”

張大爺說：“這兒離垃圾場近了點，不過房子也便宜。”

“我們再看看別的吧。”窦美林想着自己做食品生意的，這環境這麽不衛生，也影響自己做的東西。

張大爺說：“你要地上的房子，就只有建設路那邊還有一個房子，不過房租也比較貴一點。”

窦美林看着女兒：“藍藍，建設路那邊離你學校有點遠，你要坐車去上學，怕不怕？”

邬藍聽說是建設路，便點頭答應了：“沒關系，我不怕，我可以坐車的。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建設路那邊位于東西城交彙處，屬于東城區，他們現在住在西城區，不過幾年後那邊就會重建，到時候步行街也會設在這邊，母親要是趁着這個機會在這邊買了房子和鋪子，以後就坐等房子升值了。

張大爺帶着他們去了建設路，建設路這邊是老城區，這裏很多房子都是房主自己建的，兩三層都是屬于一戶的，房子臨街巷而建，挨得非常密，樓下的光線不太好，一般住戶都是在住樓上，樓下頂多用來做廚房。

不過張大爺帶他們看的房子還算好，這房子後面是一個小公園，光線倒是比別處好了不少，底層的房子，前面是個大客廳，樓梯間就在客廳裏，後面則是兩間住房，房子跟她家原來的面積差不多大，看樣子廚房和飯廳要設在客廳裏了。

邬藍母女對這房子都很滿意，窦美林問張大爺：“這房子多少錢？”

張大爺說：“這個房子比較貴，要五十五一個月。”

他們這兒很多人月工資也就是一百五六十一個月，拿出三分之一來租房子，這開支确實非常大了。窦美林聽說這個價錢，遲疑了一下：“這麽貴，比剛才那個多了二十塊一個月了。”

房東正好就在家，他們一家住在樓上，聽說他們要租房子，四十多歲的女主人看着她們：“你母女兩個租房子？”

窦美林說：“是的，我帶着女兒。房子能不能便宜點？”

女主人沒有說話，不知道在考慮什麽，過了一會兒說：“五十五一個月，不能再少，願意租就租，水電你們自己交。”

窦美林看着女兒：“藍藍，這裏好不好？”

邬藍點點頭：“好。”

于是她們就把房子租下來了，簽合同租房子，還給了張大爺十五塊錢中介費。窦美林嘆了口氣：“這房子真不便宜，媽媽以後要努力賺錢了。而且那個房東看起來不好說話的樣子。”

邬藍說：“媽媽，不要緊，這都是暫時的，我們以後會買自己的房子。”

窦美林聽着女兒這麽一說，也高興起來：“好，先忍一下吧。”

當天下午，母女倆就回去收拾東西，準備第二天搬家。因為跟娘家鬧翻了，連個親戚都指望不上，搬家還是鄰居們幫的忙，尤其是石鋒爸爸石秋生幫了很大的忙，他借了一輛板車，來來回回幫忙拉了三次，終于将母女倆的東西都搬了過去。窦美林搬了兩張床、一個衣櫃、一張寫字臺、一個箱子，剩下的就是石磨、水缸、大鐵鍋、大爐子、小推車等等這些謀生家當，雖然是邬家家傳的，留着給邬華元也不會去做豆腐，估計也都扔了。

石鋒這天破天荒沒有出去玩，幫着邬藍搬家，一路上追着他爸的板車跑了三個來回，曬得臉色發紅，熱得滿頭大汗，一句抱怨都沒有。邬藍買來牛奶冰棒，給石鋒父子一人一支：“謝謝叔叔和石鋒。”

石鋒看着她自己手裏的白冰棒：“我的牛奶冰棒給你吃吧。”

邬藍舔了一口白冰棒，笑着說：“不用，我吃這個就好了。今天辛苦你了。”

石鋒嘆了口氣：“以後你家就在這裏了？”

“暫時是的。”

“你不能走路去學校了。”石鋒說。

邬藍說：“我先坐公交車，等我再大點兒，叫我媽媽幫我買單車，我騎車去上學。”

“我也要騎車。”石鋒說，“我都會騎了。我爸現在不讓我騎。”

邬藍笑着說：“那個車太高了，等你再大點，就可以騎了。”

“是的，我爸說我上四年級就可以騎了。”

邬藍說：“你得加把勁，不然四年級都升不上。你乘法表會背了沒有？”

“應該會了吧。”石鋒抓抓腦袋。

邬藍說：“老師要求背古詩《山行》，你背了沒有？”

“會了，那個才幾句話，太簡單了。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作者呢？”

“忘了。”

“唐代的杜牧，記好了，默寫的時候要寫作者名的。”邬藍說。

石秋生聽着兩個孩子的對話，不由得笑了起來，拍着兒子的腦袋說：“以後要聽話點，多向小藍學習。”

石鋒沖着邬藍做了個鬼臉，邬藍笑了起來：“叔叔，我幫你監督石鋒學習。”

“好，謝謝小藍。”石秋生拍拍邬藍的腦袋。

石秋生幫忙将家具搬進房子裏，剩下的就得靠窦美林母女倆自己去收拾了。石秋生說：“那我先回去了啊。”

窦美林從屋裏出來說：“秋生，你和小鋒在我家吃飯吧。”

“不要客氣，你們忙都忙不過來，趕緊去收拾。我們走了。”石秋生的大手拉着板車，古銅色的肌膚上滾動着汗水，有一種有力可靠的感覺，邬藍覺得，那應該是父親的感覺，可惜這個父親，是石鋒的，不是自己的。

石鋒沖邬藍擺擺手：“我走了。”

“明天學校見！”

窦美林在屋裏對邬藍說：“藍藍，你自己睡還是跟媽媽一起睡。”

“我自己睡。”作為一個成年人，已經不習慣和人同睡一張床了。

“那好。媽媽把箱子放到你屋裏，你的衣服就放在箱子裏啊。”

“好。”

母女倆在一起整理東西，房東也沒下來看一下，不知道在忙什麽。

終于收拾好一切，窦美林拍拍手：“好了，以後這裏就是咱們的家了。”

邬藍扭頭對母親說：“媽媽，我喜歡這裏。”這是他們新生活的開端，接下來，一切都要朝着她理想中的方向前進了，加油！

“喜歡就好。媽媽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