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梁依童從書房走出來後,才小心翼翼将手裏的宣紙展開,還好除了最後一個字和那點墨痕暈染開了,旁的二十來個字都沒事,她小心吹了一下,等墨痕徹底幹了,才美滋滋揣到懷裏。
她才剛将宣紙塞到懷裏,就見趙姝倩從堂屋走了出來,梁依童小臉上瞬間染上了笑意,她笑道:“我才剛幫王爺研好墨,正打算去尋表姑娘。”
趙姝倩被她娘罵了一通,心情正糟糕着,見她笑得這麽燦爛,更加郁悶了,她根本就不喜歡梁依童,前兩日當着祖母的面,還能對她笑出來,如今再次被母親教訓後,她笑都笑不出來。
她堂堂長興侯府的嫡小姐,憑什麽還得對一個沒爹沒娘的小可憐笑臉相迎?她不就一張臉漂亮些,得了王爺的青睐?還有什麽令人高看的?
如果不是她娘瞧到了梁依童催她出來,她才不會上趕着跟她處好關系,趙姝倩沒什麽情緒道:“不是要帶我去院中轉轉?走吧,就去後花園瞧瞧。”
梁依童眨了眨眼,跟了上去,邊走邊笑道:“我來王府也沒多久,也只來過花園一次,還是陪雲苑的主子們一起來的。”
趙姝倩臉上這才有了神情,“雲苑?”
她對豫王有那麽幾分心思,自然清楚雲苑住着皇上和太後賞賜的美人,據說這幾人都姿色非凡,皎若秋月,雖說豫王并未碰過她們,她們的存在卻始終是趙姝倩心中的疙瘩,一想到她們,就有種如鲠在喉的感覺。
雖然母親一直提醒要她留意梁依童,不必在意雲苑的美人,她卻覺得雲苑的美人才該注意,畢竟那些美人,雖未侍寝,卻是通房般的存在,又個個生得極為漂亮,豫王若起了興致,還不是想去就去了?
梁依童美雖美,卻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豫王若真喜歡她,又豈會将她安置到旁處,早收入後院了。
聽梁依童提起了雲苑的美人,趙姝倩就上了心,梁依童笑道:“是呀,當時是跟雲苑的蕭姑娘和鄭姑娘一起來的。”
“聽說她們倆都極為漂亮,真的假的?你瞧着誰更漂亮些?”
梁依童笑眯眯道:“确實都很漂亮,蕭姑娘清麗脫俗,鄭姑娘嬌俏可人,各有千秋,真二選一還真是有點難以分辨。表姑娘天生麗質,又生得花容月貌,我還以為像您這樣的大美人,不會好奇旁人的相貌。”
見她将自己捧得如此高,趙姝倩唇邊不由露出一抹笑,“我也就中等偏上吧,哪有你說的這麽漂亮?”
梁依童笑道:“您太謙虛了,京城這麽多美人,能跟您媲美的,只怕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随着兩人的交流逐漸變多,趙姝倩瞧她倒是順眼了許多,她哪裏知道,梁依童不過是有意投其所好罷了,畢竟誰也不知道魏氏要待多久才離開,她可不希望,逛花園這段時間,趙姝倩一直拉着一張臉,自個瞧了也影響心情不是?
趙姝倩又問了一下她雲苑的美人性格如何,見梁依童說她見的那兩個都是極好相處的,人都特別好。
趙姝倩對梁依童的印象就從一個不足為懼的黃毛小丫頭變成了一個傻白甜,還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她真搞不懂她母親為何忌憚她。
趙姝倩随魏氏離開後,梁依童才閑下來,回到清幽堂,她就把懷裏的宣紙掏了出來,展開放在了書桌上,越打量,她越喜歡豫王這手好字。
之前瞧到父親的字,她就特別喜歡,那會兒就想過模仿他的字,然而她年齡太小,筆力不足,只學會了父親的清隽整潔,卻失了那分風骨,比起父親的字跡,豫王的則更大氣磅礴些,一筆一劃都矯若驚龍,有種筆掃千軍的氣勢,只是瞧着就讓人心中震撼。
梁依童也想寫出這樣一手好字,真學成了就算去臨摹字帖,拿到書肆換錢,肯定也可以賺到不少銀子。她美滋滋拿出了紙墨筆硯,認真臨摹了起來。
接下來幾日轉瞬即逝,這幾日,除了練練字,她也就作作畫,倒也清閑,蕭岺那邊的調查還沒有大的突破,畢竟京城有不少藥鋪,甚至得從一個月前查起。
早上從竹悠堂出來後,梁依童又去了雲苑,距離上次去雲苑已經過了四日,這幾日,鄭曉雅一顆心始終懸着。她其實還挺喜歡梁依童的,想到将計就計的事,說不得已經被她發現了,她心中就有些發虛。
見梁依童竟然又來了,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副呆愣的模樣,倒跟她平日裏的靈動相差甚遠。
梁依童笑了笑,“姐姐這麽驚訝做什麽?難不成以為我不會過來了?”
鄭曉雅有些羞赧地揉了揉鼻尖,道:“妹妹不怪我?”
她的坦然直接,讓梁依童臉上的笑又真誠了些,她笑着握住了鄭曉雅的手,“姐姐何出此言?你又不曾害我,換成我,處在那樣的立場,說不準也會跟你一樣,何況我們那時也不太熟。說起來,我還很感謝姐姐沒利用我的身世做點什麽。”
鄭曉雅心腸不算壞,也難得沒有害人的心思,對比蕭夢欣,梁依童其實還是很願意跟她交朋友的。
見她如此豁達,鄭曉雅臉上總算有了笑,只覺得經此一事,兩人竟莫名親近了些,她眨了眨眼,笑道:“謝就不必了,我在雲苑待了兩年,甚少出門,連個朋友都沒有,你若不嫌姐姐這兒清貧,閑下來時,過來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
梁依童很爽快地應了下來,她走前鄭曉雅提醒道:“對了,妹妹入府時間尚短,可能不知豫王的生辰快到了,你若有心,倒不妨表示一番。”
梁依童眨了眨眼,還真不知道豫王的生辰竟快到了,她又問了一下,發現只剩幾日後,梁依童就有些苦惱。
一直到回了清幽堂,她都沒想好給他備什麽生辰禮,太貴重的她肯定是買不起的,衣物一類又已經送過了,送什麽好,還真沒有頭緒。
這幾日,她倒是又畫了兩幅畫,梁依童打算出府一趟,将這三幅畫一起賣掉,換的銀子給他買個生辰禮,好歹表示一下。
她想好後,就打算出府一趟,下午便又跟蕭岺說了此事,蕭岺也不曾料到她會出事,只是讓她帶了兩個護衛。
梁依童便這麽出了府,因為玉琴要當值,她一個人出去的,這次她戴的是自己的帷帽。
梁依童自然不知道,魏氏一直讓人盯着她,得知她要出府後,她買通的人就尾随了上去。
為了解決掉梁依童,魏氏這次下了不少血本。
她是女人,對男人最是了解,自然清楚,男人對女人動情的第一步,往往就是從憐惜開始的,這些年,她還是頭一次見豫王對什麽人如此與衆不同,不管他如今是否動情,都讓她心生不妙,只覺得任其發展下去,趙姝倩若想嫁入王府,不嗤于異想天開。
馬車緩慢向街上行駛着,梁依童正在馬車上坐着,卻感到馬車猛地晃了一下,車夫突然勒住了缰繩,梁依童整個人都朝前甩了去,她及時抓住了窗簾,才沒摔下去。
她才剛坐穩,就聽到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似是車夫落到了地上,梁依童本能地察覺到了不對,一顆心怦怦跳了起來,接下來果然聽到了侍衛拔劍的聲音,刀劍的碰撞聲,行人的驚呼聲,一一傳入了耳中。
梁依童掀開窗簾的一角,朝外看了一下,只見七八個蒙面大漢正在跟侍衛打鬥,侍衛一對三,剛開始應對得還算自如,随着又有三人加入,侍衛明顯處了下風。
梁依童掀開簾子跳了下來,正想偷偷溜回去搬救兵時,其中一個大漢卻直接提着彎刀朝她沖了過來。
梁依童瞧着這一幕,一顆心跑到了嗓子眼上,她飛快朝反方向跑了去,她那點速度自然沒法跟習武之人相提并論,大漢轉瞬就沖到了她身後,一個手刀劈在了她頸部,直接将人扛了起來,他喊了一聲,“不必苦戰。”
就率先扛着梁依童撤退了。
侍衛瞧到這一幕,都有些心急,身邊的大漢卻苦苦纏着他們,其中一個一時不察,還被砍了一刀,肩膀上瞬間湧出了血,躲在木板下的小商販瞧到這一幕,又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梁依童卻已經被大漢扛走了。怕侍衛萬一突破重圍跟上來,他跑得飛快,将人搶到後,也不敢逗留,直接跑到了約定地點。
約定之處是古銅巷子深處,一個小院中,他剛進來,就見一個婦人從房內走了出來,“人帶來了?”
“嗯,搶來了。”大漢将梁依童放了下來。
随着他的動作,少女頭上的帷帽落在了地上,她那張極其妍麗的小臉露了出來,見她生得這般美,大漢心中湧出一絲異樣,竟有些後悔直接将人扛了過來,這麽漂亮的小美人,若能睡上一覺,只是想想,就渾身燥熱得慌。
婦人察覺到他的目光,連忙抱住了梁依童,遮住了她的臉。
她如約付了他三百兩尾款,道:“您快離開吧,這段時間都別呆在京城。”
這大漢又深深看了梁依童一眼,因挂念兄弟們,倒是收起銀票,轉身離開了。
他走後,這婦人就喊了丫鬟過來,連忙将梁依童轉移到了另一個地方,青樓的人也已經到了,老鸨驗完貨,見這小姑娘确實如對方所說的那樣,冰肌玉骨,是天生的尤物,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成為頭牌,便付了銀子,将人帶了回去。
梁依童再醒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睜開眼睛後,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梁依童不知這是哪裏,掙紮着想下床,然而手腳卻酸軟無力,顯然是被下了藥。
她沒能站穩,整個人跌在了地上,外面的婦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将她扶了起來,“哎喲,這是醒來了?體質還不錯嘛,中了迷藥也就昏迷這一會兒。”
梁依童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低聲道:“這是哪裏?”
婦人咯咯笑了起來,她一身绫羅綢緞,年齡雖大了些,身姿卻婀娜動人,這麽一笑,腰肢快扭成了麻花,“還能是哪裏?你生得這般美,合該入了我醉生樓,以後呀,這裏就是你的家,你放心,媽媽必然将你捧成咱樓裏的頭牌。”
梁依童抿了抿唇,她自然聽說過醉生樓,醉生樓是京城最大一家青樓,梁依童根本沒料到,竟有人不惜花費這麽多心思,将她賣入青樓,究竟是誰?她腦海中閃過蕭夢欣,褚雪,柳之蔓,最後定格在了魏氏身上。
梁依童心中動了動,轉瞬間,她眸中已經含了淚,恨恨道:“魏氏就這般容不下我嗎?是她将我賣來的是不是?可憐我一個無父無母的丫鬟,又無争寵之心,她憑什麽如此作踐我?”
媽媽聽着不順耳了,“哎呦,你這話可不對,來這兒就是作踐啊?多少姑娘想成為頭牌都沒這個天份呢,你來了這兒最好安份點,若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梁依童怯生生看了她一眼,一副被唬住的模樣,半晌才讷讷道:“我、我不是嫌這兒不好,你真能将我捧成頭牌?當了頭牌是不是就能填飽肚子了,每日能吃燕窩嗎?有、有月銀嗎?”
她說着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作者有話要說: 戲精小童上線,為了讓他們盡快動情,我也是煞費苦心,哎,明天中午十二點見吧,等我閑下來多更補償,繼續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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