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他是蟲經病

琦瑞這一覺睡得很沉也很久。

期間舒尉彥送來晚飯都沒将他喚醒。

李精說,是藥裏的安眠成分起了作用,他的神經緊繃了多日,一放下就有點受不住了,睡死過去也是正常。

衛兵端着小碗跟在他們後面,吃着米飯,想,早上打的藥,晚上才起效,這只蟲的反射弧有夠長的了。

琦瑞睡着的時候夢見了些小時候的事,醒來時,眼睫毛上還挂着淡淡的淚珠。

他擡爪揉眼,被誰按住了。

“別動,上藥呢。”

琦瑞睜開眼,倏地翻身坐起來,将李精的腦袋按在被子上,面無表情的使勁捏。

李精張牙舞爪,“啊放開我啊,喂,你這個恩将仇報的蟲子!”

門外的人聽到動靜推門疾步走了進來,舒尉彥一身墨色西裝,勾勒出他肩寬體闊的俊美身材,他正在處理一份文件,還沒看完,就不得不又走了進來。

李精趴在被單上撅着屁股,揮舞着手求救,“他又打我!”

琦瑞的薄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他摸我。”

“我不摸你我怎麽上藥啊!”李精大喊,扭動着屁股晃來晃去。

舒尉彥身後的衛兵端着早餐走進來,一眼就看見那個圓潤的屁股,下意識側過去頭,防止自己忍不住踹上去的沖動。

當有一個屁股在你面前撅着的時候,是人都會忍不住的。

這只蟲子睡着的時候怎麽看怎麽乖巧,一醒來就跟個熊孩子,到處惹事,舒尉彥俯下身按住他的爪子,“不摸你怎麽給你上藥,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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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爽睡爽的琦瑞自然不會認同他這個觀點,摸和上藥擺明了是兩件事,他是蟲子可他不傻。

他一臉冷漠,松開按着的爪子,在李精擡起頭的時候,飛出手肘,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一棟肉壁上。

李精下意識閉上眼,從手指縫裏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身軀,他在心裏感慨這是多麽的偉岸,然後腳下一抹油就打算跑。

琦瑞迅速拽着他的衣角将他壓在床上,擡腳揣向舒尉彥,舒尉彥側身躲過将他按在床上,“還打?”

琦瑞用腦袋砸他,咬緊後槽牙,一個鯉魚打挺翻出他的控制,“打!”

嘴上說的是打,但琦瑞心裏明白打他是打不過的,先前得天優勢的力氣大在這尊大狗熊面前似乎也有點不管用。

可不打,他又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于是冷眼瞪了瞪李精,将後者瞪的一個哆嗦。

琦瑞和舒尉彥過招之際,李精就站在一蟲一人之間,“別打了,哎喲,我剛上好的藥。”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琦瑞就更怒,爪腳都朝李精眼前飛。

舒尉彥先前還有些毛了,這小蟲子怎的這麽不知好歹,但打到現在瞥見琦瑞雙爪上十根手指纏的好好的紗布,絲毫不像剛上藥的樣子,他腦中剎那一閃,與琦瑞打鬥中低頭喊道,“你藥抹哪兒了?!”

李精在拳腳中驚險的躲來躲去,聽舒尉彥問道,眼珠子就虛心的瞥到一邊了,幹咳一聲,“臀。”

舒尉彥戛然收了招式,琦瑞一拳捶在李精的眼上。

舒尉彥背着手,瞥着他立刻青黑的眼眶,嗯,下手輕了,是真的下手輕了,就憑那只小蟲子掰斷槍械的力氣,不打他個眉骨斷裂是肯定不會罷休的。

琦瑞打了一拳算是解氣了,拎着褲子,撓了撓挺翹的小屁股,自以為走的霸氣,實在風騷扭擺極了的走了。

他走到房間的角落坐着,将自己抵着兩面牆,警惕的遠遠盯着他們。

舒尉彥将早飯放下來,把李精拎出了屋外。

現在是上午八點半,舒尉彥九點的時候還有個會議,他靠着牆打量李精烏青的眼眶,“他臀上有傷?”

李精抱着自己的藥箱,委委屈屈。

衛兵拿了根油條蹲在牆沿邊,夾着舒尉彥的公文包,看戲看上了瘾,滋滋有味的嚼着,望着他們。

李精‘啊’的一聲,“有,有擦傷,不、不太嚴重。”

“你真的只是給他塗藥?”舒尉彥口氣沉了下來。

李精抱住腦袋,烏着眼眶點點頭,看着舒舒尉彥越來越猙獰的冷笑,趕緊說,“還有一些些些其他的心思,真的,就一些些。”見那冷笑有加深的跡象,他立刻伸出手按住心口發誓,“我這點心思純粹是想為科研做貢獻!”

舒尉彥心裏很不痛快,但李精是他的學弟,這人有什麽尿性他一清二楚,除了喜好研究點人體十大未解之謎,動物十大未解之謎外,到真沒有幾分壞心思。

蟲族對于一輩子生活在城市裏的人類而言的确充滿了神秘色彩,更何況還是這個對未解之謎有狂熱愛好的醫科人員。

舒尉彥沉聲道,“不準再有第二次了。”

李精連忙小雞啄米。

“他是只雌蟲。”

雖然長得是男孩子的樣子,也有小叽叽,但總歸和真正的男人有些區別,人類雖然沒有特別區分,但對于蟲族內部來說,雌雄的分類在他們眼中就不一樣了。

作為一只擁有小翹臀且還能生的雌蟲來說,不小心被摸了屁股,換誰也要怒的。

舒尉彥想到這裏,又覺得他那小蟲子真是可愛極了。

李精說,“嘿嘿嘿,剛剛知道了。”

人類與蟲族交戰的近百年來,能量罩下的城市裏也出了不少關于蟲族研究的書籍,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管是過去還是末世,人類的好學從沒有減少過。

李精看過的一本蟲身解剖大全裏曾有過一段關于雌蟲和雄蟲的介紹,說的是蟲族之中的雌蟲,在沒有選擇性別之初屬于人類意識中的雙兒體質,擁有兩套生殖系統,在七歲時選擇性別,殺死未被選擇的那套生殖系統後,另一套生殖系統則會在蟲體內釋放出大量激素,從而刺激雌蟲子宮發育,又或者是雄蟲的體能發育。

選擇成為雌蟲的那些蟲子,會伴随着性激素的釋放,在後背自臀瓣到肩胛骨的地方生出一些斑斓奇異的花紋,而雄蟲則沒有。

人類會覺得女人屁股大好生養,而蟲族則是花紋顏色深紋路漂亮的,則代表這只蟲子體格健康,非常能生。

蟲族和人類口中花紋顏色極深、非常能生的琦瑞正坐在牆角啃爪指,想到童年的一些不幸的事。

那時候他還小,雌父坐在家門口喜氣洋洋的将他按在膝蓋上,掀開他的後背,和別蟲炫耀,瞧瞧他們家扣扣,這麽小花紋都這麽漂亮,将來一定很能生。

這有點像小時候你比別的孩子多背會了一首詩,你媽一見到親戚朋友,就說,來寶,給阿姨叔叔大伯大嬸背背你那詩,逢人就背,直到讓你從深愛這首詩到深惡痛絕它。

每一個聽你背詩的怪阿姨都喜歡捏捏你的臉蛋,每一個看你花紋的怪雌父都會忍不住摸摸你的小屁股。

這是一個怪現象,但卻共同存在人類與蟲族之間。

被這種怪現象深深毒害的琦瑞長到這麽大,最讨厭有蟲,或者人要摸他的屁股,摸一次打一次,他的花紋看一次揍一次,絕不爪軟,現在也是。

舒尉彥瞪了幾眼李精,覺得不解氣,竟然摸他的雌蟲,擡腳在他那雪白的醫生袍上踹了兩腳才放他走了。

琦瑞啃着爪指沒一會兒就餓了,看着桌子上擺着的米湯和小菜,嫌棄的湊上去嗅了嗅,端起碗豪飲般把米粥吃光了。

他一吃飽飯,就容易閑的蛋疼,重新将這間書房打量了幾眼,心中做下個決定:拆!

雖然他看不懂這些文件和書籍都有什麽作用,但書房向來是人類策劃龌蹉心思的聚集點。

琦瑞琢磨了下,就算他得不到任何情報,将這裏拆了,萬一拆中了哪張恰好寫了戰略思想或者蟲族研究報告的紙,無形之中也算是給蟲族做了貢獻。

說幹就幹,對于這種需要動用武力粗暴簡單的活琦瑞向來蟲有獨鐘,幹起來得心應手。

滿屋紙屑飛揚如雪,紛紛揚揚似輕靈的蝴蝶。

國家安全大廈中心的辦公室裏,舒尉彥看着遠程監控傳來的畫面,太陽穴一鼓一鼓,連着喝了三大口冰水下火,扭頭看着蹲在窗臺上在陽光中舒展枝葉的肉肉盆栽,十分想知道将琦瑞栽在土壤了會不會乖一點。

衛兵湊過去看了下在白花花紙屑裏打滾的蟲族,想了想說,“首長,您有沒有聽過一種病,叫蛇精病。”

舒尉彥看他。

衛兵雙手撐着下巴,狀若深思道,“興許,他有蟲經病。”

如果傳說中的雌蟲溫順嬌小懂事體貼,那琦瑞的打架鬥毆群殺操娘,粗魯粗糙粗暴粗放,真是再典型不過的蟲經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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