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令蟲發指
“她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 像嚴重的曬傷,疼的時候皮膚會因為抽搐而脫落。”舒尉彥的聲音平靜似水。
琦瑞知道人類害怕輻射,卻沒想到受輻射之後的人類會是這麽的觸目驚心。他将目光放遠想努力看清楚躺在昏暗燈光下的女人。
細腰被人從身後摟住,琦瑞感覺到脖子上被啄了一下,舒尉彥揉揉他的頭發,“我們去睡吧,明天早上再帶你來見見她, 醫生說她這幾天氣色很好,她看見你,一定會很開心。”
琦瑞深深看了眼病房, 被舒尉彥牽着走到了樓下的休息室裏。
休息室幹淨簡單,一張桌子一張床,桌子上放了下雜志書籍和一套茶杯。
舒尉彥從衣櫃裏取出睡衣遞給他,“去洗洗。”
琦瑞抱住睡衣, 見他動作中的熟練,問道, “這裏是你的房間?”
“嗯,來醫院的話就住在這裏。”舒尉彥拿着茶壺,“我去打些水。”說罷走了出去。
琦瑞抓抓頭發,想了想, 鑽進了浴室裏。
私人醫院裏病人很少,現在又快夜裏十二點了,四周靜悄悄的,慘白的燈光打在空曠的走廊裏, 将倚牆而站的人身影拉的細長,筆挺的脊背塌了,彎成一道茫然而決絕的弧度。
好一會兒,舒尉彥才按了按眉心,掂着茶壺重新走進了房間。
本以為會看到撅着小屁股呼呼大睡的蟲子,卻不料他剛走到床邊,就看到一雙精神奕奕的湖綠色眸子正鋒利精明的盯着他瞧。
“水呢?”
舒尉彥将空的水壺放在桌子上,“我忘了,過了十一點就沒水了。”
琦瑞瞥他一眼,眼裏寫着了然。
舒尉彥湊近他,笑道,“睡吧?這裏就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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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瑞翻個滾将一床被子卷進懷裏,警惕的瞅着他,爪子将被子抱的牢牢的,看着舒尉彥脫掉了鞋,解開了皮帶,像一只巨大的狗熊慢慢爬上床。
“我只和我弟睡過一張床。”
大狗熊動作一頓,幹笑。
難道睡了就會變成兄弟?
琦瑞仰頭看着白色的屋頂,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十二年,這個時間似乎發生了不少的事,我記憶裏對弟弟的第一印象也是十二年前。”
舒尉彥呼吸加快,低頭看着從被卷裏露出的一只白嫩的腳丫子,“你不是說他死了嗎。”
琦瑞坐起來,“我覺得他死了,否則怎麽會再也沒回來找過我。”
舒尉彥蜷起幾乎要摸上那雙腳的手指,“那你如果知道他沒……”
“如果他沒死,我一定将他揍死,這麽久都不曾想過回來,和死了有什麽區別。”琦瑞看着大狗熊,綠色得眸子摻着委屈。
不過委屈很快退去,琦瑞擡起腳踩在舒尉彥的肩膀上,揚起下巴,道,“你說,他死了嗎?”
舒尉彥在女王蟲的腳下呵呵笑了一會兒,嚴肅道,“死了。”他順手抓住肩膀上的腳丫子,低頭親了一下,猛地一拽,将琦瑞拽倒在床上,手腳麻利的剝開被卷,撈出來裹了一身汗的蟲,露出笑容,“蟲生自古誰無死,就算現在不死,将來也會死的,總歸結局肯定是死了。”
他說罷一個猛子撲倒琦瑞,吻上他白皙的脖頸,雙手劈開琦瑞的大腿,将它們拉的很開,幾乎蹦成一條線,分別壓在琦瑞的腰跨兩側。
這樣的姿勢将琦瑞的下身完全暴露出來,幸好他身上還挂着淩亂的睡袍,隐約擋住了平坦的腹部和小屁股。
“變态!流氓!大混蛋!”他大聲罵起來。
舒尉彥突然腰身下沉,用腰跨撞向琦瑞。
罵聲驟然消失,房間裏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屋外的微風穿過走廊。
舒尉彥将那兩條一字馬的腿戀戀不舍的合起來,拉過薄被蓋住呆滞的琦瑞,将他帶到自己懷裏,低聲說,“感覺到了嗎?”
琦瑞腦袋亂糟糟,撥浪鼓似的猛搖頭。
撞在他小腹上的那一套東西硬邦邦的,鼓囊囊的,滾燙的,他使勁搖頭,什麽感覺都沒有!
舒尉彥眨眼頗為遺憾道,“什麽都沒感覺到啊,那再來一次。”
琦瑞眼睛瞪的更大,搗蒜捶一樣趕緊點頭。
舒尉彥将他摟緊懷裏,一條胳膊穿過琦瑞的脖子,任由他枕着,“一會感覺到了,一會沒感覺到,都是我不好,讓你都糊塗了,我看我們還是再來一次吧。”
琦瑞小臉猛地漲紅,舒尉彥擡起他的臉,嘆氣,輕輕将吻落在額頭,“你看,我若是沒忍住,才是變态流氓大混蛋,我忍住了,就不是了。如果你再這樣罵,我會懷疑你是不是想讓我是變态流氓大混蛋。”
琦瑞嘴唇動了動,張口欲罵的字被憋回了肚子裏,不罵不解氣,罵出來就像他說的,好像自己想讓他變成那般一樣。琦瑞發現人類的語言太犯規,身為自己的第二種語言,自然是玩不過人家說母語的,很是令蟲發指。
他心如死灰的閉上眼,憤憤點頭。
舒尉彥笑嘻嘻的将他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道了句晚安。
夜裏睡得太晚,導致早上一人一蟲醒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
醫院的消毒水味鑽進鼻子裏,琦瑞睡得迷糊,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
隐隐聲音從浴室裏傳了出來。
舒尉彥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冷淡說,“我的婚姻你做不了主。”
電話的那頭,舒岳看着舒尉彥送上來的報告,怒不可遏,“我告訴你,我不同意!”
“舒将軍,這是政治聯姻,你以為你自己有權利幹涉高層的決定嗎?”說完,切斷電話拉開浴室的門。
琦瑞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讓開,我要尿尿。”
舒尉彥臉色稍變,“你聽到了?”讓開一條縫,讓琦瑞進來,自己跟在身後,“扣扣,你聽到了?”
琦瑞站在白陶瓷的馬桶前,垂眼抓着自己的腰帶,“嗯,政治聯姻,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果,很好,如果能阻止戰争,我會代表所有不想打仗的雌蟲感謝你。”
“現在,出去。”
舒尉彥說的沒錯,是政治聯姻,可他聽到這句話時,不知怎麽,心裏澀的很,總覺得難受的厲害。
在一個床上睡了一覺又如何,還不是為了不用再打仗,不用再流血傷亡。
琦瑞心裏罵自己,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這麽悲天憫蟲的蟲,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大義淩然的犧牲自己為了和平。
琦瑞抽抽鼻子,酸的厲害,是自己被自己感動了,還是難受什麽呢。
舒尉彥見他一臉漠然,心裏慌了起來,将電話扔出去,一把将琦瑞強行抱上洗手臺子上坐着,“不是你想的那樣,雖然是政治聯姻,但我的心意你應該明白,過去到現在,從來都沒變過,政治聯姻只是個對外說詞,你明白嗎扣扣,不管我們的婚姻叫什麽,我都一心一意想要對你好,将你留在我身邊!”
琦瑞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伸出爪子按在舒尉彥肩膀上,用力,“讓開。”
舒尉彥按住他的後腦,湊過去吻他,舌尖推開唇瓣,侵入他的口中,使勁勾起他的舌糾纏。
琦瑞心神一晃,因他的抵死纏綿而茫然起來,手臂上的力氣卻愈發的大,最後琦瑞使勁用力氣喘籲籲推開他。
還是不行嗎。
舒尉彥傷心的看着琦瑞,“這麽讨厭我為什麽不咬我?”
只是推開他。
琦瑞二話不說,急匆匆跳下洗手臺,掀開馬桶,解開腰帶。
水聲響了片刻,慢慢停了下來。
琦瑞無語,“我說了,我要尿尿。”
是真的要尿尿!
舒尉彥眼中瞬間湧上喜色,“你不生氣了?”沖過去抱住還沒提褲子的琦瑞,開懷的将他抱進懷中,使勁用下巴蹭着他的腦袋。
琦瑞在他懷裏哇哇叫起來,使勁踹在舒尉彥的褲裆上,光着屁股沖出了浴室。
陽光暖暖的将金色灑在走廊中,三樓病房前的藍色的百葉窗升了上去,明亮的病房內,幾位穿着白大褂和防護服的醫生正在檢查儀器。
琦瑞撓撓屁股,想起剛剛在屋裏舒尉彥變态的在他屁股尖上啃了一口才讓他穿上褲子,就臉色發紅,屁股發癢。
他還在努力抓屁股時,聽到舒尉彥輕聲帶着笑意道,“她讓你進去。”
琦瑞擡起頭,看見病床上插着呼吸管,臉上布滿了黑紫色痂的女人側着頭,通過明亮的窗戶用一雙慈愛溫柔的眼睛注視着他。
“你……”舒尉彥欲言又止,“想進去嗎?”
琦瑞仰頭,“不正叫我呢?”
既然叫他了,為啥不去。
舒尉彥摸摸他的腦袋,心中有幾分難以言說的感覺
病床上的女人不再美麗了,甚至讓人恐懼,她的頭發掉光了,滿身的傷痂還隐隐滲着血膿水,細軟的藥管插滿了全身,站在病房外看去,也覺得讓人恐懼不敢靠近。
舒尉彥想起多年前舒岳在病房外的神情,是一種帶着恐懼的冷酷,他不相信自己的妻子變成這副模樣,不敢去接近她,不敢也不想再去見她。
“不怕她嗎?”舒尉彥低頭問。
琦瑞皺了下眉頭,殺氣騰騰的踩在舒尉彥腳背上,“你說什麽,她可是你雌……母親!”琦瑞別扭的拗過來口,瞧着還挺生氣,生自己養自己的人或者蟲,怎麽能怕呢,不管變成什麽樣都不怕的。
舒尉彥唇角劃開笑意,握住琦瑞的爪子,在醫生護士離開之後,帶着琦瑞走進了病房。
去見婆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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