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久住在城市裏,而且是個有海的城市

而梁京京, 她是譚真認識的第一個城市裏的女孩。

譚真小時候在山裏野慣了,才發現原來城市裏的女孩子是這樣的, 跟他想象中的乖順禮貌完全不同。

十四歲的梁京京對他來說就像藍海一樣, 發着神秘莫測的光, 看着很近,實則很遠。

說起來他當年還真是有點“鄉巴佬”的味道,即便在轉學三年後,他還做了件可能是這輩子最沖動的事。

想到那時候的傻勁,在這誠實的一刻, 譚真撐着欄杆眯起眼,唇角露出了自嘲的笑。

這種對自我的偏差認識直到他上軍校才得到矯正, 譚真意識到自己非但不是什麽鄉巴佬, 反是被很多女孩追着跑的“軍二代”。也是那時他才發現, 原來城市裏的漂亮女孩那麽多, 也并不全像梁京京那個樣子。

很多都比她漂亮、溫柔、講道理。

可譚真也不知道怎麽了, 腦海中卻始終留有那個十五歲少女被海風吹亂頭發後的不耐煩表情,還有那特逗的吃西瓜的臉。

或許,少年們心中都藏有一個這樣的女孩,她是他對異性的啓蒙。

然而當他多年後再次遇上她,他的幻想已經将她包裝得太過完美,以致于和現實有了或大或小的差距。

這是一個很殘酷的事實——譚真從未忘記過梁京京,但現在的梁京京實在算不上是他的理想對象。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譚真去駐地前的最後一晚,他還是決定再找一次梁京京,盡管她已經把他的微信電話都拉黑了。

傍晚十分,他開車來到她樓下。

譚真不知道梁京京住在幾樓,也不知道她今晚會不會下樓,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再做點什麽,不管是出于情感,還是出于男士風度。

很多居民在飯後散步遛狗,譚真在車裏坐了半小時,看到車門外乖乖蹲着一只小奶狗。

他從車上下來逗了會兒,倒是“無心插柳”地把人給引來了。

不是梁京京,是上次在機場裏和她在一起的一個姑娘。

王亞看着他,譚真也擡頭看看她,站起來。

王亞沒化妝,身上單單套這條T恤裙,手裏端着一只小碗。

她說:“你是那個飛行員?”

譚真不知道她認識他,有些意外,扯了下嘴角,“梁京京在嗎?”

“她下午就回老家了。”王亞答得很平淡,把小奶狗往旁邊引了引,又對譚真說,“你要找她?”

譚真說:“她幾點走的?”

“兩三點吧。”

譚真站在原地。

王亞把手裏的狗糧給他,“來都來了,要不你幫她把狗喂了吧,我正好還有點事。”

譚真看看面前的小碗。

“她的狗?”

“流浪狗,她看着可憐就喂了。”

譚真接過碗,“怎麽沒拿回家養?”

“我不讓。髒的要命。”

臨走前,王亞說:“你喂完了把碗放樓梯口那角落就行了。”

譚真叫住她,“美女。”

王亞回頭。

“能不能幫我帶個話。”

“行啊。”

“跟她說我要換駐地了,會去雲南,她以後要是在這邊碰上難事可以找徐寧幫忙。你跟她說了她就知道徐寧是誰。”

停了一秒,王亞略不屑地笑了笑,“哥們兒,你還真挺渣的。”

譚真沒生氣,只是說,“能不能把話帶到,不然這狗我不喂了,你自己喂吧。”

比了個“OK”的手勢,王亞走了。

草叢邊,黃色小奶狗跟個餓死鬼一樣埋頭在碗裏一頓猛吃,譚真蹲下來,忽然發現看狗吃飯還挺有快感。過了會兒碗裏空了,他拍拍狗頭,小奶狗乖乖圍着他腳脖子轉了一圈。

譚真把狗碗放回王亞指定位置,上車前他慢下腳步,又看了眼還坐在路邊的狗。

停了停,譚真忽然過去把這狗抱上了車。

車子很快發動,離開小區。直到在紅綠燈處停下,譚真才看了眼副駕上一臉懵的小狗,拍拍狗頭以示安撫。

算了,權當撈個紀念品。

此時,坐在駛向北方動車上的梁京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狗被偷了。

走得太急,她沒買機票,直接去火車站的改簽窗口“揀”了一張人家的退票,下午3點就上了火車。

這一趟車她得坐9個小時。

旁邊有人在吃泡面,弄得整個車廂都是一股怪味。耳朵裏塞着耳機,梁京京從背包裏拿出一盒小餅幹,一邊吃着一邊安靜地望着窗外。

幾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着急地回家。在梁京京心裏,這個遠在長春的家并不是真正的家。

她真正的家在大連,可惜,她暫時還不能回去。

梁京京這晚是深夜到家的,行李不多,只帶了幾件衣服和化妝品,塞滿一個行李箱。她硬着脾氣不準梁母來接,結果車子才開到小區外,梁京京就看到梁母已經在樓下等着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周圍昏暗暗的,就她孤零零地在那站着。

小區很偏,門口是條還沒有通車的公路。梁母幫梁京京從後備箱裏搬出行李箱,想繼續幫她拖回家。梁京京從她手裏接過拉杆,“哎呀,你別弄了,就一個箱子,我自己來就行了。”

“我看你坐了這麽久火車,怕你累。”

梁母個子跟梁京京差不多高,留着中長的卷發,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但五官明朗大方,一看就知道年輕時是美女。

“累什麽呀,坐着回來的,又不是站回來的。”

梁京京的家是八十平米的兩室一廳,布置得溫馨簡潔,一進門是一面照片牆,上面滿滿是梁京京從小到大的照片,全是梁母放上去的。

這姑娘真是從小美到大,其中有一張是幼兒園時的,四五歲的小女孩穿條滿是亮片的綠裙子,四肢像白白的藕斷,跟一群小朋友在一起跳舞。那時候她的五官就已經長得很清楚了。

梁母給她布置了宵夜,梁京京看着桌上幾盤菜,有清炒的蔬菜,還有她最喜歡的海鮮。

“媽,你想害我啊,這個點讓我吃東西。”

梁母:“你在火車上能吃着什麽啊,我都沒放油,晚上剛做的,要不你吃點海鮮。”

梁京京一邊嫌棄着一邊在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

“好不好吃?”

梁京京用筷子挑着蛤蜊裏的肉:“還行吧。”

“回去的機票買了沒有?”

“還沒。”

“那就多住一陣子。”

梁京京沒說話。

梁母說:“你爸最近有沒有消息?”

“沒。”

“他沒聯系你啊?”

“沒有。”

梁母看看她,“沒有也好。”

梁京京說:“你去睡吧,待會兒我來收拾。”

“沒事兒,你吃吧,我坐這跟你說說話。”

梁京京邊吃邊說:“哎呀,你別跟我說話,我嫌你煩呢。”

梁母笑:“沒良心的東西。”

晚上一切收拾妥當,洗完澡的梁京京回到房間,慢慢整理行李箱,把衣服在衣櫃裏挂好。

這是個新房子,她們母女去年剛買的,五十萬,梁京京出了二十五萬首付和裝續費,剩下全部走的商貸。這二十五萬是她四年大學加畢業後一年攢下的所有積蓄。或許梁京京是該心懷感激的,因為這幅外表,她比很多女孩都富有。

梁京京坐在床邊想,如果當時手上要是再多點錢就好了,她能把飄窗那邊好好搞一下……還有這衣櫃,應該弄個定制衣櫃。

忽然想起在火車上的時候王亞給她發了一條語音信息,當時信號不好,她怎麽都點不開,後來也就忘了。

安靜的房間,王亞懶倦的聲音就這麽突兀地響起來。

“那個渣男來找你了,他說他要被調去雲南了,讓你以後遇到事找他朋友。他那個朋友的名字我給忘了,不過也無所謂,估計你也不會找。你現在到哪了?”

發了幾秒鐘的呆,梁京京按下語音鍵,沒什麽情緒地說:“平安到家了。”

梁京京爬到床頭,關燈,拉來薄被。

閉上眼,她想,這幾天都沒好好睡,今天這麽累了,一定要踏踏實實睡個美容覺。

結果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滿腦子都沉浸在兩個字中。

雲南。

翻了個身,睫毛顫顫,梁京京睜開眼。

窗外,夏風燥熱,繁星悸動。

在你的成長中,哪一個年紀最難忘?

十七歲?二十歲?

不,對梁京京來說——是十四歲。

十四歲,很多人成長中無足輕重的年紀,而那一年她的生活卻發生了巨變。

也是那一年,她在一個少年的幫助下去了一個聽起來比雲南還遠的地方。

即便這麽多年過去,梁京京有時還會冷不丁地想起幾個畫面,而後便會對歲月的流逝感到不可思議。

怎麽就十年了?

而她,怎麽忽然就二十四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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