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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京京坐在拖拉機的鐵杆上, 整個人一彈一彈的, 屁股很快就被發動機震麻了。
濃煙裏, 軍綠色的吉普車漸漸模糊。
開拖拉機的是兩個皮膚黝黑的小青年, 身材瘦巴巴,個子也不高。梁京京剛剛一開口求助他們就答應了。
馬達轟鳴, 兩個小夥子說着不知道哪裏的方言,一路上叽裏呱啦, 梁京京一句都沒聽清。
太陽開始下山了, 拖拉機慢慢開到了一條荒僻的碎石子路上,四周的草木影影綽綽起來。
拖拉機速度快了不少, 屁股後也随之噴出越來越猛的黑煙。
梁京京捂住口鼻。
看着四下裏越來越陌生風景,她感覺有些不對, 湊近車頭大聲問:“這邊離學校還有多遠?”
“快了快了。”其中一個青年說。
聽着他怪怪的口音, 梁京京這時才猛地明白, 這兩人不是漢族的。
天色越來越暗了, 車還在往前開, 梁京京心裏開始打鼓,佯裝鎮定地說道:“好像是挺近的了, 就在這放我下吧,謝謝你們了。”
兩個小青年笑,用蹩腳的漢語說,“這裏還要走好遠, 送你過去, 很快就到了。”
車繼續往前開着, 隐隐像是又提速了,馬達劇烈地震動。
梁京京還算有點社會經驗,不再說話,她從包裏拿出手機。第一反應是打給此前剛分開的譚真,可他被她拉進黑名單了,于是又想着打給學校裏的人。通訊錄剛調出來,車猛地一停,梁京京在慣性下差點被甩出去。
“你在打電話?”
一個小青年從車上下來,黝黑的臉看着她。
梁京京握緊電話,心裏越怕表面越有氣勢,“不用你們送了,我找我老公來接我,我老公是這裏的軍人。就剛剛那個開吉普車的大個子,還沒走遠呢。”
她邊說邊從車後下來,想往旁邊走。
兩個小青年擋住她去路,“說好了把你送回學校,我們開了這麽遠的路,你還要往哪裏走?”
其中一個上手拉她。
梁京京避開面前的黑膀子,突然大喊:“你們讓開,不讓開我就叫了!”
下一秒,有人一把捂住她嘴。幾乎同時,梁京京的胳膊也被兩只手抓住,兩個男人把她往旁邊的草叢裏拖。梁京京拼命掙紮,卻感覺一絲力氣都使不上,嘴被緊緊捂着,一聲叫聲也發不出來。
完蛋了。完蛋了。
就在梁京京急得眼淚要往外飚的時候,背後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停在一旁的拖拉機被撞得朝他們直飛過來。
架着梁京京的兩個小青年下意識地松手,退避開飛來的車。梁京京趁機拔腿就跑,跑到從吉普車上下來的人身後。
梁京京抓緊譚真的一條胳膊,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嘴上還抱怨着,“怎麽才來……”
反應過來的兩個小青年看看自己被撞飛的拖拉機,不甘心地走過來。譚真拉開車門,把粘着自己的梁京京塞進主駕駛,甩上門。
對方趁機猛沖上來,譚真回頭就是一腳。
這一腳又準又狠,直接揣在人心窩上,小青年被踹翻在地,蜷縮着痛叫。另一個還想揮拳,譚真側身避開,眼疾手快地捏住他手腕,一拉一拖,把他整個人都掀翻了。
沒結束,譚真把他往旁邊拖了兩米,又蹲下去朝他頭上掄拳頭。
梁京京坐在車上,大腦混亂地看着窗外這一幕。她還是第一次看人打架打成這樣,每一個動作都幹淨利落。
打到兩個人徹底蜷在地上不動了,譚真罵罵咧咧地走到旁邊,抓起地上的貝雷帽。帽子沾了灰,他邊拍邊往車邊走。
車門打開,梁京京坐在裏面,一張臉慘白,還沒回過神的樣子。
“還要我抱你下來?”譚真打架打得頭發都濕了,面孔汗津津地看着她。
梁京京腳軟。直到一只溫熱的大手拉住她手腕,她這才順着這股陽剛的力量下了車。
譚真拉着她繞過車頭,把她弄進副駕。
車啓動後沒直接開走,而是又朝着路邊的拖拉機撞了兩次。直到小拖拉被撞得支離破碎,吉普車這才猛調一把方向,揚長而去。
車在路上疾馳,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開到了梁京京有些熟悉的道路。
車在校門口停下,譚真解開安全帶,看了眼時間,又握張了下剛剛有些扭到的右手。
關節發出兩聲脆響,壯實的小臂上繃出一條條青筋。
梁京京看看他,“沒事吧?”
譚真看看自己的手,不說話。
梁京京說:“謝謝。”
譚真這才瞥她一眼。
看到她脖子上被抓出來的紅印子,他冷淡地說:“這裏的治安跟你以前呆的地方不一樣,不要成天到晚想當然,不是次次都有好運氣。”
“我知道了。”梁京京看窗外,語氣不怎麽服氣地說。
“知道了?知道什麽了?”
“知道這裏的治安跟我以前呆的地方不一樣,不要成天到晚想當然,不是次次都有好運氣。”
梁京京轉過臉看他,反問,“對吧?”
譚真“呵”地笑了一聲,“白眼狼。”
梁京京定定神,漸漸恢複元氣:“你幫我我挺感謝的,但你也別覺得幫我一次就怎麽着了,老實說,不碰上你我好像也沒這麽倒黴。我一直過得好好的,不知道怎麽就被派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更不知道怎麽就坐了一輛拖拉機,還碰上兩個二百五……”
梁京京越說感覺自己思路越開闊,“這裏治安是挺不好,不過不用你擔心,我以後不會再出門了,天天就擱學校裏曬太陽,我就不信這樣還能出事,還能讓你逮着機會來教育人。”
“你以為我想教育你?”
“你不想,你見着我嫌煩還來不及呢……”梁京京望着前擋玻璃,嘴角一彎,“但你見不着我了,你就又要想我。”
譚真轉過臉。
梁京京也轉過臉,大大方方地看着他,譏诮地笑着說,“有種就否認啊。”
否認啊。
既喜歡,又嫌棄。
譚真久久地盯着她看,最終,嘴角劃過了一抹淡淡的值得玩味的笑,回過了頭。
梁京京收起笑,慢悠悠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開門下車,“老娘又不是沒人追……”
手腕子再一次被人拉住,梁京京跟被燙到了一樣甩開,卻沒甩掉。
“好大的口氣,幾個在追?”譚真拉着她,半認真半玩笑地問。
“我要是也追呢?排第幾?”他繼續問。
梁京京瞪着眼:“你先去整個容再說。”
手腕被人牢牢箍住,一道陰影忽然朝她壓了過來。
在一股充滿攻擊性的男性氣息襲來時,梁京京心頭一緊、呼吸一滞,差點就閉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她的頭頂熱了。
譚真幫她戴上了落在車上的貝雷帽,把帽檐一直拉到她眉毛。
霎時,梁京京的頭變得像一顆小蘿蔔頭,沒了眉毛的襯托,大眼睛既不上翹,也不下垂,反顯得更加明澈水潤,眼神中還留有幾分天真。
“我怎麽感覺我不整容也排挺前。”男人略低的聲音震在耳邊。
反應過來的梁京京一臉燥熱,一把推開他寬硬的肩膀、扯下帽子,氣憤地跑下車。
學校門口,一個中年男教師正在跟門衛說話,看着梁京京氣沖沖從一輛軍車上跑下來。
“梁老師,發生什麽事了?”
梁京京在快步中轉過臉,發現是她現在班上的班主任高老師。
“沒事,被野狗追了。”
梁京京繼續往宿舍走去。
……
鄉村道路上,車越開越快。
向來自律性很強的譚真看了眼時間,火速往隊裏趕,中途差點一頭栽進池塘。
要遲到了。
與別的部隊不同的是,上面常給他們随機安排休息,有時候上午還在上課訓練,下午他們會忽然接到通知,放假半天。
就像今天這樣。
但今天有點特殊的是,晚上7點半他們有政治學習,隊裏要求下午6點半所有人必須歸隊。
譚真遲到了三分鐘。
黃昏下的操場上,年輕飛行員們站成一排,現在對面鐵着一張臉的是他們的大隊長。
遲到三分鐘的譚真奔跑過來。
隊伍裏的孟志超跟他擠眉弄眼。譚真在隊長面前站定、敬禮。
隊長擡手腕看了一眼時間。
“我的要求是幾點歸隊。”
“六點三十分。”
“現在幾點。”
“六點三十三分。”
“為什麽遲到?”
“路上耽誤了。”
“怎麽耽誤的?”
“車撞樹上了。”
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看向譚真。他衣衫不整,略有些狼狽。
大隊長背着手,又淡定地看回隊伍。
“去操場跑五圈。”
譚真繃着嘴角,二話不說地回轉身,跑向操場。
很快,一排人都随着那個欣長身影轉過頭。幾個月下來,他是他們隊伍中各項成績均領先的拔尖者,但這個平日裏不茍言笑的隊長已經不是第一次罰他,無論大事小事,常常拿他開刀。
對他們這種訓練量的軍人來說,跑個五六圈不是大事,主要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作為隊伍裏驕傲的“優等生”,人的面子下不來。
孟至超跟旁邊人嘀咕,“遲到三分鐘,不是應該跑三圈。”
旁邊人擠眼睛示意他別說話,隊長明擺着正在氣頭上。
“孟至超!”
孟至超被叫出列。
“你剛剛說什麽?”
孟至超頓了頓,紅着臉不服氣地說,“我覺得遲到三分鐘,應該跑三圈!”
大夥覺得他這個邏輯有點好笑,但在這當下充斥着□□味的氛圍裏,沒人敢笑,都一動不動、筆挺挺地站着。
大隊長“哼”一聲,“那你跟着去吧,你跑三圈,他跑五圈。”
孟志超也是二話不說,轉身就往操場去。
深秋,太陽一落山就整個昏暗下來,四下裏只有點滴燈火。
兩個穿着軍襯、西褲的年輕軍人圍着操場一圈圈地奔跑,身型潇灑,步伐矯健。
孟至超跑得氣喘籲籲,“我早就發現他有私心,他看不慣我們。”
譚真一路沉默。出了汗的額頭、脖頸被風吹着,涼飕飕的。
“我不服。”孟至超跑完三圈還跟着他繼續跑。
“不服頂屁用。”譚真說。
“我就是不服。”孟至超喘了口氣,又說:“你下午幹什麽去了,不就是去家屬院送個文件,怎麽這麽遲回來被他抓把柄……”
譚真加速甩開他。
孟至超大力追上去,喊道:“喂……你不會真撞樹了吧,樹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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