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南氏的南北(1)
他們身旁,有個陌生人同時穿好了潛水服,看那人裸|露在外的皮膚,明顯比四周人要黑和粗糙些,應該是程牧陽的向導。快艇迎風破浪,一路疾行了許久,終于在有黃色浮标的地方停下來,向導不說二話,翻身直接進了水裏。
程牧陽示意她先入水。
她在船舷處坐下來,背對着水面,向後仰了過去。
瞬間的水壓從四面而來,她下沉了兩三米,終于開始舒展開身體和四肢。視線裏,更深的水底那處,始終有燈光在等待着她和程牧陽。
水深超過八米後,能見度已經極差。
潛水鏡雖然有夜視效果,可這樣的湖底,除了不斷穿梭往來的魚群,再沒有任何特別。
超過三十米之後,程牧陽明顯表現出了驚人的水下平衡力,大多時候都在等待她調整自己的潛游狀态。她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程牧陽,想不通他所說的“以前從沒見過的景色”會是什麽。
三四分鐘後,她終于看到了完美的答案。
沉寂在水底黑暗中的古舊老城。
在這樣的水域裏,竟能有如此詭異的存在。尤其在夜視鏡的效果下,整個古城都以單調的顏色勾勒而成,宛如“海市蜃樓”。
當初學潛水的時候,教練曾經開玩笑地說,失重是最能讓人興奮和恐懼的感覺。
而真正能讓你體會到的,除了太空行走,就只剩了潛水。那時她下到海底,觸摸到各色生物都不覺得有教練形容的那樣興奮。
可只是這幾秒內,
她安靜地漂浮在深水中,從老城的“上空”掃視過街道、房屋,甚至還有真實殘破的磚牆,由心底湧出了這種感覺。幾十米以下的水底,存在着這樣的老舊城池,磚瓦猶存,建築未破。它活生生的存在,也在以同樣的沉默,靜靜地審視着你。
這樣的深水縱然吃力,她還是很賣力地游到四五層樓高的“孝節”牌坊上方。用手去觸摸牌坊上的石獅雕飾,雖隔着厚厚的潛水手套,卻能感覺到凹凸的精細棱角。
忽然就有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放在石雕上的手。
她知道是程牧陽,卻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麽。後者用戴着黑色潛水手套的手,把她的手平鋪開來,用手指很慢地在她手心拼寫出:“like?”
她呼吸難定,簡直愛死了這裏的風景,很快就反握住他手,用同樣的方式把他的手心鋪平。伸出食指輕輕劃了個“A”,随後又寫下一個小寫的“a”。
俄羅斯室友曾教過她一些簡單的俄文,很多都忘得差不多了,惟獨這個字太有趣,難以忘記。這是俄文裏的“yes”,寫出來的“да”簡直像極了“Aa”。
程牧陽既然精通俄語,那麽即使她寫的不标準,他也必然猜的出。
為避免他看不懂,南北還刻意重複了兩遍。
他們隔着潛水鏡對視,她努力想要表現出自己真的很開心。可惜,這樣的地方,真是什麽也做不到。不過程牧陽似乎感覺到了。
很快就放開她的手,以右手手掌掌心撫在自己的左胸之前,非常紳士地,做了個撫胸禮。
因為水壓,動作并不算标準,卻仍舊讓她笑起來。
兩個人自街道、石牌穿過,跟着向導游遍了整個水下古城。出水時她累得整個手臂和大腿都開始酸軟,下水前的一艘快艇變成了兩艘。
來時的男孩子開着單獨的快艇,載着他們兩個離開了大部隊。
因為長時間穿着保溫的潛水服,出水又耽擱了十幾分鐘,程牧陽脫下潛水服時,臉頰上已經有了些汗。身邊的男孩子替給他大桶的礦泉水,他直接就站在船舷上,一手拎着水桶,探出身子,直接用桶裏的水沖洗着頭發。
大片的水倒落在湖面上,水花四處飛濺。
“你怎麽知道水下有古城?”她不停敲打着自己的大腿,以免明天有什麽不适,“對我來說,這裏就是‘農夫山泉有點兒甜’的發源地。”
“剛才你看到的是獅城,再遠些,還有個賀城,”他把水桶放到負責駕駛快艇的男孩子身邊,“小風,不好意思,把你喝的水用完了。”
男孩子揮揮拳頭,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個按扁的塑料杯,用兩指撐開杯子,把桶裏剩餘的水都舀出來,喝了個幹淨。
“解放前這裏是千山鄉,後來為了建水庫,将所有居民都遣散去了內陸各省,放水淹沒了這兩座千年古城,”程牧陽看見南北被陽光晃的厲害,把自己的漁夫帽蓋在她頭上,“招待你的兩位老阿姨,就是這裏的人。”
“千年古城?”她算了算朝代,“豈不是遍地古董?”
“差不多。”
“可惜了,”她舒展開雙腿,再也顧不上驕陽烈日,只覺得這麽坐着就是天底下最享受的事,“要不然明天再下次水?我去搬幾塊宋代的地磚做紀念。”
他笑起來:“沒有問題。你不怕碰到水鬼?”
“你如果不說,我也不會不怕,”她皺着鼻尖,有些遺憾,“如果這裏是蘇格蘭,我倒寧願碰上水鬼。你知道中國傳說裏的各種鬼,總是有各種醜陋形容,如果在蘇格蘭,水鬼可以是非常俊逸的馬,也可以是特別英俊的少年,會讓你愛上他,然後心甘情願走進水墓。”
他的發梢上還有水,在日光下折射出細微光線。
她擡頭看看他的樣子,微微笑着說:“在傳說的最後,告訴了每個女孩,如果想要辨別紳士和水鬼,就去看他的頭發,通常呢,水鬼的頭發都是濕的。”
程牧陽似乎并不介意她這個說法。
反倒是半蹲□子,對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麽,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走?嗯?”
“十分願意,”她笑眯眯拍了下他的掌心,收回自己的手,“包吃包住就免了,有水喝就行,程牧陽,你別告訴我這快艇上沒有一滴水了?”
那個叫小風的男孩子還咬着塑料杯,聽到這句話,頓時樂了。
這裏煙波浩淼,方圓近百平方公裏,星羅密布了上千島嶼。可惜,身邊就是沒有飲用水。
程牧陽看看她,轉身望向遠處,讓小風穿過兩山之間,往最近的漁船處走。
快艇在水面上飛速行進,劈開的水浪飛濺三米多,人多的地方,湖水能見度也高了不少,起碼能看到水下近七八米。
五六艘漁船,散漫地分布在湖面上。
她看到人間煙火的一瞬,忽然覺得玄妙,湖底有着半個世紀前的千年古城,那些世代的子孫早就散落各地,浮萍無根。而如今在這裏圍湖而居的,卻并非這裏的子民。
彼時的千山鄉,已是如今的千島湖。
快艇接近漁船時,小風猛地一個轉彎,堪堪離漁船一米的距離停下來。
濺起的水浪足足有三四米,吓到了漁船上的兩個收網的中年男女,兩個臉曬的發紅的男女,眼睜睜地看着程牧陽從快艇跳到了自己的木船上。
漁夫很快低吼了兩句話,态度非常抗拒。
程牧陽背對着這裏,竟也用這裏的地方話回應着,很快就消除了剛才快艇驚人的不快。漁婦自船艙裏端出碗水,遞給程牧陽,溫言軟語地說了句話。
她自他手裏接過水,就着碗邊沿喝了一大口,很快,就享受地嘆口氣:“果然有點兒甜。”
因為日光暴曬,她鼻梁上都已經有了汗。
程牧陽看着她繼續喝水,看來真是渴透了。耳邊飄來漁婦對漁夫的低聲笑語:果然是為了那個姑娘要水喝。
晚飯是在河邊吃的水産。等回到住處沖涼時,南北發現後背已經被徹底曬傷。就是這麽脆弱的皮膚,在讀書時,常會被歐美的同學嫉妒。亞洲人的細膩膚質,在他們眼睛裏,真的算吹彈可破。
可她也曾非常憎恨過這樣的膚質,小女孩的時候,她只要在木屋睡上一個小時,就肯定會被毒蟲盯上。不論哥哥采來多少的驅蟲草,都無濟于事。最壞的時候,哥哥就會用很小的刀子,在膿腫的地方劃個十字,挖出所有腐爛的地方。
現在想起來,仍舊是從牙縫裏透着疼。
起先她還哭,直到有次看到哥哥處理自己被蛇咬的傷口,為了抑制毒液蔓延,哥哥直接把刀燒的暗紅,插到手臂的傷口上,燙掉了整塊的皮肉,那時她真是吓得傻了。
自那之後,她就再沒哭過。
好像也不對,在比利時中彈的時候,真的是哭得幾乎要斷了氣。
兩位老阿姨看到她曬傷的後背,大驚小怪地拿出據說是秘制的藥膏,很仔細給她上藥後,囑咐她務必要用俯卧的睡姿。南北也不想吃苦頭,也沒理由忤逆,自然在十一點過後就乖乖跑到房間裏,趴着睡覺。
程牧陽似乎格外喜歡竹器和藤器,所有家私都是這種質地。
壁燈的幽暗光線下,她能看到的一切,不是碧綠,就是黃綠色。
甚至在半夢半醒時都有種錯覺,這裏有深林的味道。
再醒來的時候,天仍舊是漆黑,曬傷藥的藥效似乎過了,後背癢的厲害。又因為她從不習慣開着空調睡覺,除了癢痛,身上早浮了一層的汗。
南北拽了件寬松的吊帶衫穿上,光着腳走出屋子,門被推開的一瞬,空調的冷風混雜着硝煙的味道,撲面而來。
忽然,有一聲輕響。彈殼落地的聲音。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