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樹枯萎,為誰非
自從李芳華小産之後,崔老夫人對子房的成見就毫不掩飾,甚至是不願意聽人提起子房的名字。
崔老太爺原本還想讓子房去陪他下棋,也因此而不敢提了,就連崔柳氏明着來見子房的次數也少了。
九溪看着,有些為他焦急:“大少奶奶,你、你真的不焦急麽?”
“嗯?”子房有點懵:“焦急什麽?”
九溪抓抓頭:“老夫人不喜歡你,現在連二夫人也不怎麽過來看你了,而且,現在那小少夫人也在咱們竹園裏,大少奶奶,您這是前有狼,後有虎呀!你怎麽還這麽冷靜”
“那不然我要如何?”子房擰眉:“去老夫人院子伺候她?你覺得老夫人會輕易接納我嗎?”
九溪一噎。
子房又說:“李芳華是老夫人讓她住進來的,難道還要我将她弄出去麽?要真那樣,你覺得這崔家還能安生?”
九溪急忙認錯:“大少奶奶,是我的錯,我亂說話,你別生氣,我,我不說了”
子房嘆息:“我的酸梅幹沒了,你幫我去廚房那邊尋尋,看還有沒有”
九溪急忙點頭,然後拔腿就沖了出去。
子房嘆息一聲,拿起門角下的木桶,起身往陶然居過去。
陶然居的這幾棵桃樹,在子房的精心照料下已經滿枝綠葉,看着頗有幾分欣欣向榮的意味。可是今日,子房推門進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驚呆了。
陶然居前院裏的兩棵桃樹,枯萎了。
“怎麽會這樣!”子房大驚。整個人都呆了一般,連手裏的木桶也沒拿住。
桃樹枯萎了,原本青蔥的樹葉一夜之間全都泛黃,落葉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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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看着,臉色一陣慘白,他撲到樹根下想要檢查情況,才發現這樹根底下浸透着一種粘稠的液體,拿到鼻尖一聞,子房渾身都冷了。
“是百草枯!!!”一滴百草枯,能毀一片的花圃草地,而現在這桃樹下卻滿是這百草枯……
子房心口咚咚跳着,想到後院裏還有的幾棵桃樹,子房幾乎是狂奔過去的,然而進了後院,子房渾身都軟了,撲通一下就跪到在堅硬的碎石地上。
後院的桃樹,已經完全壞死了。
雙眼怔怔地盯着那些桃樹,子房腦袋有些空白,任他如何也想不到為什麽這裏會有百草枯……又是誰做的……
陶然居一般沒人會過來的,除了自己跟九溪,誰會大老遠的來這裏?
子房呆了,腦子很亂,他想不出頭緒。
九溪過來的時候,明顯也被前院枯萎的桃樹驚了,可等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子房時更是被吓住了。
“大少奶奶!快起來!地上涼啊”
“是誰做的……”子房看他,眸光恨恨:“這是誰做的!為什麽、為什麽要弄死它們?”
“大少奶奶……”九溪難受,卻也擔心子房:“你先起來,我們回竹園去,把這事告訴大少爺,我也去查查這是誰弄得,你、你別難受,你放心,我一定會查出來的!”
自從九溪跟着子房,他也親眼看着,子房如何讓這幾棵桃樹起死回生,他也花心思照顧了許久,原本還想着明年四月就能開花然後結果子了,現在桃樹死了,連九溪都覺得心裏難受氣憤,他自然更懂此時子房的感受。
子房死死繃着身體,忍着呼吸,可是看着那些桃樹,他就心裏擰得厲害,管不住眼眶發紅。
九溪攙扶着他,走出陶然居的大門,子房眼尖,瞧見回廊裏有人鬼鬼祟祟,突然憤恨地沖了過去。
“大少奶奶!”九溪根本來不及反應。
子房抓住對方用力一砸,将人狠狠摔倒地上,九溪沖上前一看,嗯,這人是許丹婷的陪嫁丫頭叫柳珠。
“你鬼鬼祟祟躲這裏看什麽?陶然居的桃樹是不是你弄的,那些百草枯是不是你弄進來的!”
“奴婢冤枉!”柳珠急忙跪地叩頭:“大少奶奶在說什麽奴婢不懂,還請大少奶奶息怒!奴婢真的不知道”
子房恨恨瞪他:“你不知道!你不知你躲這裏做什麽!?”子房将她抓住,往陶然居裏面拉:“你去看看!裏面的桃樹!全死了!你要看的是不是這個!我帶你去看!你去看啊!”
“大少奶奶……”柳珠掙紮,哪裏敢去。
九溪也急忙上前拉住子房:“大少奶奶你你別生氣,這丫頭行為鬼祟,可她不值得大少奶奶動手,等大少爺回來,把她交給大少爺處置,大少奶奶你息怒,免得傷身啊!”
“息怒息怒我怎麽息怒?”子房面容陰鸷,可眼裏卻透着水霧:“從我來到崔家,這裏哪有我說話的餘地?我可以不争不搶,我只想要救活這幾棵桃樹,為什麽崔家人連這個也不給我?幾棵桃樹也值得讓他們動手嗎?”
“大少奶奶……”九溪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第一次看見子房這個樣子。
柳珠跪在地上,一個勁嘤嘤嘤,似乎還委屈得很。
三人這邊動靜不小,可陶然居平日裏本就冷清,沒什麽人來,只是這會子,許丹婷卻在大丫頭的陪同下繞過回廊來了這裏。
“這是怎麽回事?”許丹婷揚聲而問。
子房扭頭,發紅的眼頓時銳利起來,仿佛他随時都能發動攻擊一樣。
許丹婷走近一看,雖有些膽怯,卻還是擰眉:“大嫂,這是怎麽了?柳珠這丫頭貪玩兒,若她惹了你不高興,你別生氣,回頭我替……”
啪——!
子房揚起巴掌狠狠甩了她一個耳瓜子。
九溪震驚,許丹婷自己也驚呆了,若不是她身邊的大丫頭急忙将她扶住,子房的這一巴掌足以打得她滿地找牙。
許丹婷被打懵了,回神後哇一聲就哭了,大丫頭驚白了臉朝子房怒吼:“大少奶奶!你憑什麽打人!二少奶奶如今懷着身孕,要是出了事你……”
“閉嘴!”子房朝她怒吼,甩開九溪逼近許丹婷。
大丫頭心驚膽戰,想将許丹婷護住,卻被子房一把狠狠推開。
九溪怕出事情,忙上前拉住子房:“大少奶奶你別沖動,你別沖動啊,這二奶奶可打不得,我求你了,你冷靜冷靜,等大少爺回來做主好麽?”
“他能做嗎?”子房冷笑:“只怕不能吧”
九溪語塞。
許丹婷嘤嘤的哭,滿是委屈:“大嫂!你為什麽打我!就算是二叔來了,也不能這樣平白無故的打人吧!更何況我現在還懷着孩子!要是我腹中孩子有個長短,大嫂你怎麽賠我!”
“我賠你!那我的桃樹你怎麽賠我!”
“什麽桃樹?”許丹婷繼續嘤嘤:“大嫂!你不要随便逮了人就污蔑栽贓!我根本不知道你什麽桃樹,你休要誣賴于我!”
子房盛怒:“不是你做的,你讓人來這裏偷望什麽?許丹婷,別以為我不知你們是怎麽想的,你們這麽逼迫于我,連幾棵桃樹也不放過,就真不怕逼急了我,我跟你們魚死網破嗎!你許家好像只有你一個女兒吧,逼急了我,你許家賭得起嗎?”
許丹婷當即臉色一白,吓得往後崴了一下。
大丫頭撲倒子房跟前,想要将他推開,九溪眼明手快,撞上前去反手用力退她一把。
許丹婷臉色慘白着,看着大丫頭被推到在地,終于有了怕性,她後退兩步,努力站定身形,眼珠子一轉,突然兩眼一閉,就這麽朝地上倒去。
“二少奶奶!”大丫頭驚呼。
“丹婷!”前方同時傳來崔錦智的聲音。
子房擡頭看去,崔錦智已經沖了過來,可在他身後,卻還站着個人,是崔南觀。
崔錦智将許丹婷抱起,恨恨看向子房:“張子房!要是丹婷孩子不保,我對你絕不客氣!”
子房沒有理他,他只是盯着前頭的崔南觀看。
崔南觀微擰着眉,待崔錦智抱着許丹婷走了,才朝子房走近:“何事鬧成這樣?”
九溪擡頭看他,想說話,卻下意識地看向子房。
子房掐着掌心,身子緊繃着,沒開口。
九溪知道,他現在恐怕是不敢說話,怕一說話就忍不住。
“大少爺,陶然居的桃樹全都被人弄死,大少奶奶又在門外遇見柳珠,懷疑這事是二少奶奶做的,所以才會如此生氣的……”九溪急忙解釋。
可崔南觀缺眉宇擰得更緊:“只是因為這樣,你便對許丹婷動手,甚至要威脅她的性命嗎?”
子房身子猛然一軟,往後踉跄一步。
九溪心裏大呼糟糕,忙攙扶住子房。
子房瞪大眼,看着崔南觀:“你知道……那些桃樹對我意味什麽麽?”
崔南觀擰眉。
子房聲音愈發嘶啞:“我辛辛苦苦照顧它們這麽久,好不容易才讓它們起死回生的……可是百草枯……我現在想救……都救不回來……”
崔南觀嘆:“不過桃樹,你若喜歡,我另外送你幾棵便是,只是這許丹婷如今懷着身孕,最是被奶奶看重,如今你這麽一鬧,奶奶那裏,我如何幫你”
猛然一下,子房瞬間臉色全無,只詫異地盯着他看,半響才問:“我若是喜歡別人了,那你是不是也把別人送我?還是把我送出去?”
“荒唐!”崔南觀呵斥:“你說什麽胡話!”
子房眨眨眼,忽而低低輕笑起來。
崔南觀嘆息一聲,伸手去拉子房的手:“你先別氣,這事我會幫你弄明白”
“放手!”子房怒喝,紅紅的眼滿是銳利:“崔南觀,你真讓我難受!”
崔南觀想再說話,子房卻不理他,轉身就走。
被甩開的手僵了僵,崔南觀面色陰沉地将手握成一團,也是一個甩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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