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家務事最難清斷,連清官都未必能辦的好。

子房與崔南觀的婚事,初時,都各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心結,只是這成了親,便也綁在了一塊,磕磕盼盼是會有的,只是有時候缺少了一點理解與相互諒解。

人在盛怒之中,所說所為都只是出于本能,因為來不及思考,所以才會更加簡單而直接,桃然居,子房認定百草枯是許丹婷所為,是因為他在當時的情況下,看見許丹婷的丫頭在門外鬼鬼祟祟,任何人在這個時候,有幾個能保持理智去思考去分析?子房落子,被迫喝下落子湯,雖然是情非得已,可會怨怼崔南觀也屬于正常,至于後來會弄至想要和離,卻是因為這件事裏,許丹婷毫發無損,崔錦智裝裝樣子就蒙混過了,而子房,丢了一子也險些丢了性命,他如何冷靜……?

只不過再多的摩擦,都抵不過時間的縫合。

而這關鍵,也是崔南觀這些日子,他所表現出來的态度,也是站在子房這端,肯為子房做想,子房感覺的到,是以子房才有了軟化。至于崔家那些老夫人什麽的……

案桌前,子房撐着額頭,目光呆滞地盯着門外,眼神空洞。

他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才好。

崔嚴蹬蹬跑進來,直接撲到桌邊,滿臉狐疑地盯着他看:“大嫂,你在想什麽呢?”

“想你奶奶”

“想我奶奶做什麽?”崔嚴懵懵的看他。

子房揉揉額頭:“我真不會……哄老人……”

崔嚴噗嗤一聲笑了:“你想哄我奶奶啊?”

子房面色微紅地點了下頭。

這幾日,他确實想得很多,如果他真的想好要跟崔南觀在一起過,家裏老人那一塊就不能一直這麽僵硬着冷戰,這樣将崔南觀夾在中間,也不太好,只是……子房到底還是年輕,身邊沒有個長輩告訴他,對于這樁婚事他應該怎麽做,即便是有個昙華縣主不要臉的頂着個姐姐的身份,來勸慰兩句,有些話,也始終不好說得太多。所以子房現在有些迷茫。

崔嚴看他這樣,笑了笑說:“其實說真的,我奶奶人不壞,她只是耳根子軟,有點偏寵我大伯而已,其實她也很疼我大哥的,奶奶會這麽不喜歡你,其實……都是二嫂跟我四嬸她們吹的耳旁風”怕子房不信,崔嚴又說:“真的,好幾次我去給奶奶請安的時候無意聽見的!奶奶其實也是被她們挑唆的”

子房擰眉,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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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認真想想,這事其實說不準到底誰對誰對。

崔老夫人受人教唆不喜自己,這其中不可能沒有子房自己的因素,但子房不待見崔家,這裏面也有他們的因素,說到底終究還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煩躁的抓抓頭,子房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麽辦,他有些迷茫而掙紮。

夜晚,崔南觀回房時,看他愁眉不展,上前捏了捏他的手:“怎麽了?出何事了?”

子房擡眼看他,問:“你這樣一直在外頭,會不會不合适?你要不要……自己搬回去?”

崔南觀一笑:“不必,再說,住在外頭才方便辦事”

子房狐疑。

崔南觀在他身邊坐下:“小嚴說,你今日在想我奶奶?”

“嗯……”子房糾結,不知道該怎麽說,心裏的那個坎,終究還是過不去。

崔南觀道:“不必多想,于事無補的,你在這裏住着便是,大不了閑時,我帶你回去見見便是”

聽他這麽說,子房有些狐疑:“你好像……也不太喜歡你奶奶?”

崔南觀眼眸一轉,拍拍他的頭:“不是正好如你所願?”

子房抿唇。

崔南觀說:“在奶奶與爺爺心裏,我終究還是比不上大伯”要不然,當初怎麽會想着去履行什麽婚約逼迫自己?說對兩位老者沒有半點怨念,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們都是自己的親爺爺奶奶,崔南觀不可能因為如此,就置他們不顧。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像個死結。崔南觀不願多說,子房也不提了,他一個翻身滾到被子裏面:“算了,睡覺睡覺,不想了”想了頭疼,還是這樣就好。

崔南觀看他,笑了一下。

崔府,芭蕉園。

不知是不是因為快端午了,這兩日總是陰雨霏霏,窗臺前,李芳華手執毛筆,正在作畫,只是她這畫雖然美矣,卻是只有其形,而不見其神,落筆後,她擡眼,看向窗外,那竹排後的小廳,那裏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人住了。

碧珠端着吃食進來,看她又盯着對面發呆,嘆一聲上前:“小少夫人,你這兩日一直盯着那邊做什麽呢?大爺也不回來”

李芳華淡淡一笑,垂了眼睑:“我倒是失算了,沒料到他居然還能安然無事”

碧珠眼珠子轉了轉,湊上前小聲的說:“小姐,張主子就算現在保住了命,可我看多半也是要不成的”

李芳華只淡淡搖頭:“史書雖然記載,哥……落子容易危極性命,卻也不是毫無生機,如今他安然過了月子,可不是已無大礙了嗎?只要再好好養個兩三年,總會養好的”

說到這個,碧珠就有些怨怼:“這二少奶奶也是不頂用的,這麽好的機會,她都把握不好”不是許丹婷沒把握好,是崔錦智下手太輕。

李芳華又搖搖頭,道:“到底,誰都沒有料到大少爺會突然帶他出府去了”

碧珠小心翼翼地問:“那……小姐,你……你還有什麽辦法嗎?”

對此,李芳華眯眼一笑:“大少爺不回來便罷了,若他再回來的話,我總有法子,叫他留在這裏”即便是不能對張主子出手也罷了。

梅莊。

崔南觀手裏的茶杯突然落地,他怔了一下,彎腰去撿,卻不小心被劃破了手指,崔複進來一看,急忙上前:“大少爺,您別動,我這來打掃”

崔南觀起身,看着崔複讓人将玻璃處理了便問:“馬車可已經準備妥當?”

“已經準備好了”

崔南觀點頭,起身出了書房。

外頭,雨已經停,風和日麗,看起來還算不錯。

崔南觀走向梅莊大門,子房跟九溪已經等在這裏。

看崔南觀來,子房剛要說話,就見他指尖有血跡溢出,子房為楞,問他:“你手怎麽了?”

“無妨,只是方才不小心劃了一下”崔南觀将他拉過:“上車吧,上陵距離這裏有些路遠”

子房點頭,然上車後,他尋了膏藥出來,又弄了一小塊布出來:“手伸出來”

崔南觀一怔,乖乖伸手。

子房沒說話,只低頭給他處理傷口。

崔南觀問:“你怎會帶着傷藥?”

子房說:“以前進山打獵的時候,很容易被樹枝劃傷,要是遇上帶毒氣的,能讓傷口潰爛,所以後來我就養成了習慣”

崔南觀只看着他,眼底帶着笑意并不說話。

端午時節,雖說已經過了桃花期,上陵上井這幾處地方,乃屬于桃源聖地,清明時節會開一次,端午時節也有一次短暫的花期。

清明時,子房身體還弱,他跟崔南觀也處于冷戰,想要和離的時候,是以那時錯過了花期,如今又逢端午再遇花期,崔南觀便想着帶他出來走走。

崔南觀帶着子房來到這裏時候,這裏桃花盛開正好,而且除了他們,另外還有一些才子,來這裏吟詩作對郊游踏青。

那些人,看着崔南觀來了,倒是有心想要上前結實,只是看他身邊跟着個人,大家猜測那可能是他男妻,遂又都只有望而怯步了。

人家小兩口出來玩的,這一個個的君子好意思上前打擾麽?

子房不知道他們那邊的事,只走進桃林這邊看看,那邊瞅瞅,一會皺眉,一會沉吟,崔南觀跟在他的身後,随着他的步子也不問他在做什麽,倒是九溪狐疑了:“主子,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在找最好的桃樹,然後取花瓣釀酒!”

九溪問:“這裏這麽多桃花,難道都不好嗎?”

“好啊”子房說:“只是這裏有些桃樹花少,我要是取了那就成了光杆将軍,所以還是再找找”

崔南觀說:“不着急,天色還早,慢慢來便是”

子房點頭。

桃林裏,他轉了一圈,看中了兩顆桃樹,那桃樹粗壯,桃花開的盛放,香味也比較濃烈,還帶着幾分水霧的感覺,只是可惜……那兩顆桃樹下聚集了一些青年才子在吟詩作對……

崔南觀看他一眼,似乎也猜到了,當下他一個錯身,走了上前,那邊一衆青年才子似乎都大為吃驚,一個個圍攏上前。

子房遠遠看着,沒上前的意思,崔南觀被那邊衆人圍住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麽,沒一會子房就看見崔南觀領着他們出了桃林進了桃林邊上的涼亭裏去。子房雙眼一亮,忙吩咐九溪拿着布兜上前,他脫了厚重的外衣,撸起袖子就去……爬樹摘花瓣去了。

涼亭裏,崔南觀遠遠看着他敏捷的身影像只猴子一樣,眼底不禁帶着幾分笑意,身邊圍攏的才子見他心情不錯,鼓動着他提詩一首,崔南觀略一思索便點頭同意,衆人大喜。

兩棵桃樹,子房都爬了上去摘取了不少桃花,等他忙完覺得差不多了,才爬下樹來,對着崔南觀搖了搖手,然後就朝着九溪那邊跑去,叮囑九溪不要弄壞了花瓣。

崔南觀看着,起身朝衆人作揖,一聲告辭,不理會衆人的挽留就朝子房走去,衆人一看他這是去見他男妻,才惋惜着只能作罷。

崔南觀走近的時候,子房正在檢查他摘取下來的花瓣有無損壞,崔南觀一上前,就瞧見他頭上還頂着幾片花瓣,眸色一柔,崔南觀也不打算提醒他,九溪看見了時,崔南觀還朝他一瞪,立馬的,九溪就慫了。

在上陵,取了桃花,又在這裏用了點膳,黃昏時,崔南觀才帶着子房返回梅莊,只是剛進去,就見管事匆匆而來,幾乎要将他們給攔在門外。

“何事如此驚慌?”崔南觀擰眉。

管事說:“府上來信,說是二少爺醉酒,與人鬧事,被人打斷了腿,還有……二爺出了事,如今不知下落”

這話,讓崔南觀眸色一緊。

崔二爺崔唯,出事也就罷了,還不知下落,崔南觀心裏一繃,當下連梅莊也顧不得進去,就要上了馬車轉回崔府,只是想起子房的時候,他略猶豫:“你在莊上等我”

“我跟你去吧”子房脫口而出,雖然他自己微楞了,卻也沒有反悔的道理。

崔南觀點頭,拉着他一起上了馬車,趕回崔家。

崔家,此時已經亂成一鍋粥。子房突然跟着崔南觀回來,連崔老夫人都不在意了,她現在只心疼崔錦智的腿,擔憂着崔二爺,其他的事,他根本無心計較。

進了崔家大門,子房就站在一旁看着,聽着他們述說事情的大致,其他的子房也幫不上忙。

因為許丹婷落子,成日的以淚洗面,再不然就鬧的不可開交,崔錦智心煩,原本想着去了他外室那裏尋點安慰,結果外室又跟他說,想讓崔錦智把她擡進府裏,崔錦智不答應,外室也鬧,崔錦智一怒之下打了外室一巴掌,然後不得了,外室大怒,一氣之下就動了胎氣。崔錦智當場傻眼,都不知道這事該如何收場,就去借酒澆愁,但愁沒澆下去反而更愁,最後,悲劇了。

至于崔二爺,昨日他坐了馬車前往梅莊,哪知道就這麽憑空消失,偏偏今日崔南觀又跟子房去了上陵,若不是老太爺有事找崔二爺的話,都還不知道他居然失蹤了一天一夜,崔家人這才焦急起來,崔顏氏又要忙着兒子的事,又要忙着崔二爺的事險些亂了。

崔南觀進門,問清楚了緣由,他沉着臉,就開始吩咐起來。

崔二爺無故失蹤,這是大事不可耽誤,他立即着崔複去報了順天府尹,又看崔顏氏那樣子,他沉着眼,讓人将崔顏氏扶進內院讓人照看,連崔錦智那邊也一起安排,崔老夫人看他回來,又見他沉着冷靜,頓時像是見了主心骨一樣,只差沒有抓着他的手哭,崔南觀安撫好了崔老夫人才看向自己母親崔柳氏。

崔柳氏面容憔悴,眼底泛紅,倒是冷靜許多,崔南觀剛想對她說話,門外,李芳華進來了,她扶着崔柳氏好一通寬慰,勸着崔柳氏回去休息了。

她倒是溫柔賢惠,知書達理了。

可子房就尴尬了,只是……子房自己還沒這個感覺。

先是安撫好了崔老夫人,交代了事情,崔南觀本想送子房回了竹園,子房看他這樣,雖然面容淡淡,但也知道他心裏必定擔憂煩躁,子房也沒多說,只道自己回去就好。

崔南觀點了下頭,看着子房走遠了,才帶着崔複匆匆出門。

竹園裏,還是子房當初離開時的樣子,一點變化也沒有,而子房只是站在門邊,盯着屋裏,九溪站在他身後,面有狐疑,本想喊他一聲,子房卻是深吸口氣,走了進去。

這一個晚上,崔南觀都沒回來。

子房一晚上沒睡,心裏也很是煩亂,他幹脆讓九溪找了幾個壇子出來,将之前從上陵摘取的梅花弄了出來,泡在壇子裏面,又讓九溪去廚房那邊尋了一些東西,然後就将壇子塵封,埋在竹園後牆院下,等他忙完,天色已經灰蒙蒙的亮了,子房呼了口氣,這才感覺困意,九溪一直陪着他,看他打起哈欠,忙上前勸他:“主子,你都一宿沒睡了,還是快去歇歇吧,不然怕着涼生病”

子房看他一眼,半響才問:“一會,你去前院那邊看看吧”

九溪點頭:“你放心,我知道的”

子房回屋躺下,睡到午時三刻便醒了,崔南觀還沒回來,九溪進來就說了下,崔家的事。

崔錦智腿斷了,現在躺床上下不來,崔坪朝後回來,臉色陰沉得厲害,崔老太爺似乎被驚着了,也病了。崔家但是比較安靜,其他到沒什麽,只是空氣有些壓抑。

子房聽着,問:“大少爺還沒回來嗎?”

“沒呢”

子房想想,擰了眉,突然起身去了崔柳氏的院子。

只是,來了這裏,李芳華正陪在裏頭。

子房站在門外,沒進。

裏頭是李芳華的聲音:“娘,你放心好了,現在大少爺回來了,有他在,爹不會有事,一定能很快找回來的”

崔柳氏憂心匆匆:“這無緣無故的一直不見回來,我真怕,他已經出了事……”

“不會的”李芳華說:“爹平日與人無仇無怨,又是崔家二爺,誰會與爹為難,娘你別胡亂多想吓唬自己,指不定你好好睡一覺,爹就被大少爺找回來了呢”

崔柳氏長長一嘆:“也怪子房,身體好了不肯回來,非要拉着崔三住在梅莊,現在好了出事了,要是老爺有個什麽長短,這叫我……”她嘤嘤嘤的哭了起來。

李芳華又急忙安慰了她半響。

子房在外站了一會,轉身走了。

崔南觀入夜了才回來,他先去了崔老太爺跟老夫人的院子,又去了崔柳氏的院子,然後才回了竹園。

竹園裏,子房還沒歇息,似乎一直在等他回來,崔南觀推門進去,看他還坐着,不由得一愣:“怎麽還沒歇下?”

“在等你”子房給他倒杯茶,又說:“你昨夜出去,現在才回,可吃過東西了?”

崔南觀說:“回來時吃過了”

子房又問:“那二爺,找到了嗎?”

崔南觀擰眉:“顧大人跟我沿路去勘察過了,初步估計爹是被人劫了,我們找到爹的馬車,車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拿走,因為昨夜下雨,洗刷了不少證據,顧大人還在追查”

子房一驚,動動唇,卻不知該怎麽說,而後,他伸手将崔南觀輕輕抱住。

崔二爺的事,最是讓崔家人焦心。崔錦智也是個不省心的,一醒來就拉住崔坪說:“爹!這是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他們先是對丹婷動手!現在又對我下手!他們這是要害我!對了!大哥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你夠了!”崔坪怒斥:“沒有證據你休要胡說!你自己在外面惹的事還不夠嗎!”

崔錦智怔愣。

崔坪憤憤:“若你聽話!今日能成這樣!你二叔出了事,你大哥剛回來,他正是陰晴不定的時候,這功夫你還想招惹他嗎!”

“那……難道我的腿就白折了?”

崔坪嘆:“你好好在家養着,我會查出來的!”

然後他轉身出去。

門外,崔顏氏眼眶發紅。崔坪一看見他就斥責:“你也是!你怎麽當家的!老二出了事,你怎麽不來回我!”

崔顏氏委屈:“我……我這一看見錦智成了那樣就……”顧不上了。

崔坪長嘆,再看看屋裏的兒子跟媳婦,他心裏窩火的厲害。

崔二爺失蹤了,顧恩司這兩日忙着跟崔南觀查探,尋找崔二爺,子房幫不上什麽,崔老夫人不肯見他,崔柳氏因為此事對他有些怨怼,崔家旁人也說不上話,只有一個崔武氏得閑了來看過他。

子房跟崔無氏不熟,崔武氏也不是個多事的人,只是比起崔顏氏的惺惺作态,崔武氏雖然淡了一些,到也讓子房感覺實在。只有那崔楓與他媳婦,這兩人真是一對,關不關心崔二爺的安危還不一定,卻是閑來沒事在旁邊煽風點火,嫌崔老夫人不夠擔心似的。

一轉眼,四天時間就這麽過了,崔二爺那邊也無消息,但顧恩司卻肯定了件事,崔二爺是被人追殺了。

這消息,崔南觀自然不敢如實跟家裏說,只說崔二爺失蹤下落不明,順天府尹正在大力搜尋,晚上回了竹園崔南觀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子房看他那樣,又不知該怎麽安慰,只走過去,從後将他抱住:“沒有下落也許是好消息,你……唔……”他沒說完,崔南觀突然将他抓過抱在懷裏狠狠親吻。

子房被他緊緊箍着,唇上一片疼痛,好半響快窒息了時崔南觀将他放開:“一定是他!一定是!”

“誰?”子房大驚:“你……你知道是誰?”

崔南觀眸色陰沉,幾乎是從牙裏擠出的兩字。

子房眸子大睜,眼裏一片震驚。

崔二爺失蹤了,一個多月毫無音訊,崔老夫人跟老太爺徹徹底底的病了,崔柳氏憂慮過度,也無心管家,整個崔府中饋大全,又落到崔顏氏手裏。

子房不知情況,只覺得這結果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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