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正常
林與綿跟着盛予上了車,他打開後座坐在了靠裏面的位置,盛予卻沒跟着上車,而是直接走向了副駕駛,林與綿只好将後座門關上。
車輛啓動,司機師傅是個健談的女司機,瞧見這兩男孩長得好看,一路笑着跟他倆說話,不過盛予和林與綿都不是話多的人,她說了幾句沒人搭話也就不再開口。
車裏放了熏香,林與綿聞着味兒皺了皺鼻子,這熏香有些太香了都壓過了外套上面屬于盛予獨有的香味了,他縮了縮脖子湊近校服領子猛吸一口氣,吸毒一般的這裏嗅嗅,那裏嗅嗅。
想不明白明明他們用的是同樣的洗衣液,為什麽他就是覺得盛予的要更好聞一些呢?
他蹙着眉頭思索着,盛予也皺着眉頭思索着,也不知道他衣服上是沾了什麽味,這小哭包聞了一路了,聞完了之後還笑的一臉幸福,這是什麽毛病。
林與綿猝不及防的與後視鏡裏盛予的眼睛對視,窄窄的後視鏡裏只容得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盛予的眼尾有些上揚,此刻他壓低着眉頭,眉目顯得有些過于淩厲,林與綿驚得心頭一跳,像是幹了什麽壞事被抓個正着,臉上倏地紅了個通透。
他慌亂的別開眼,将腦袋埋得低低地,如果現在不是在車上,林與綿就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盛予煩躁的轉過頭,車窗外燈影轉換,他精致的面龐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林與綿,你不去上體育課嗎?”晨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林與綿睜開有些朦胧的眼睛,教室裏已經走的不剩幾個人了,只有晨宇在等着穆星擦完黑板。
“你怎麽了?怎麽臉這麽紅。”晨宇看了一眼林與綿紅彤彤的臉有些奇怪,他今天一整天好像都沒什麽精神,上課的時候也有些神色恹恹,“你是不是發燒了啊,今天突然降溫是不是受了涼啊。”
穆星看了一眼林與綿,又看了一眼晨宇,不明白晨宇怎麽突然關心起林與綿來,不過想來這幾天兩人的關系似乎确實好了許多,晨宇在她面前提起林與綿的次數好像也多了起來。她轉了轉眼睛,看了一眼長相俊秀的林與綿,心裏一不小心就想歪了。
林與綿擡手摸了摸腦袋,一雙鹿眼蒙了霧氣,倒有些無助的可憐。“沒有吧,我就是有點困。”
一旁的穆星看了他這幅樣子都有些“母愛泛濫”,說道:“要不你去醫務室量一**溫吧。”
晨宇:“對,你去量一下吧,我們幫你跟體育老師請個假。”
穆星擡手撞了下晨宇的手臂,還對她眨了下眼睛:“晨宇,你陪他去吧,我去跟老師說。”
晨宇還沒明白穆星這是什麽意思就聽林與綿說:“不用了,去上課吧。”
林與綿腦袋有些暈乎,不想去醫務室,他想去看盛予打籃球,他喜歡他哥哥在籃球場上截然不同的肆意與張揚。
體育課一般跑兩圈熱熱身之後就自由活動,穆星瞧見另一邊獨自坐在梧桐樹下的林與綿,拉着晨宇去到籃球場邊看着盛予他們打籃球,狀似無意的問道:“欸,你怎麽突然和林與綿關系變得這麽好,還這麽關心他,你不會是喜歡他吧。”
晨宇聞言瞪着眼睛提高了些聲音:“什麽啊,我才不喜歡他,就是覺得他好像人還挺好的。”
穆星笑着說:“真的假的,你就是看他長得好看吧。”
晨宇:“好看是好看,但是他看起來太嫩了,總有種看弟弟的感覺。”
穆星:“你不喜歡他就好,不然多尴尬,而且我感覺盛予不喜歡他,要是你喜歡他,你倆在一起了,我跟盛予怎麽辦,難道還得在好朋友跟喜歡的人之間做個選擇?”
晨宇無法理解穆星的擔憂,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姐姐,你想得太多了,就不說我跟林與綿根本不可能。就盛予那冷冰冰的樣子,你真覺得你追的到?你看他對他親弟弟都這麽冷淡,這麽冷也就你能受得住。”晨宇說着還搓了搓手臂,一副被凍着了的樣子。
追盛予的人那麽多,她就沒看盛予多給過誰一個眼神。
穆星一副受傷的樣子,“喂,那能一樣嗎,那是小三的兒子啊,冷漠不是很正常!”
晨宇淡淡道:“可是還不是血緣上的弟弟,這點又沒辦法改變。”
旁人不知道林與綿的媽媽癌症住院已經沒多少日子了,她可是知道的。或許是有相似的遭遇,晨宇還挺心疼林與綿的,面對随時都有可能離世的母親,不願意承認的父親,還有個冷冰冰的哥哥。
上一輩的恩怨,他不過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穆星沒再說什麽,轉而看着籃球場上的盛予,拿着一早準備好的冰水随時等待着機會突破重圍送到盛予手上。
晨宇待了一會兒便走到了另一邊的梧桐樹下,挨着林與綿坐了下來。
“你還真是找了個好位置呢,又不曬視野還好。”
林與綿看了一眼晨宇笑了笑,又繼續将視線落到了籃球場上。
“你喜歡打籃球?還是想上去打?”晨宇問。
林與綿搖了搖頭。
“那你看的這麽起勁兒。”
籃球場上盛予跟方柯他們打的正歡,盛予身高腿長,長相又過于奪目,圍觀的觀衆大部分都将視線落在他身上,随着他進球場邊歡呼雀躍,就連林與綿都會咧開嘴。
晨宇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沒勁兒,于是便側過臉觀察林與綿,盛予進球的時候林與綿會笑的開心,眼睫微顫,像是進了光。
要是其他人進了球不管是不是盛予隊友,他的眉頭會短暫的蹙起,嘴角也會向下撇一下。
晨宇清楚地看到方柯接過盛予的傳球之後投進一個三分,林與綿撇了下嘴角,雖然動作細微但是還是被晨宇察覺到了。
晨宇覺得好笑,林與綿大概是連籃球規則都沒搞清楚,只要不是盛予投進的球他一概當作對手得分。
“欸,你為什麽總是盯着盛予看啊。”晨宇問道。
林與綿聞言楞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的視線總是跟着盛予跑,盛予總是要在他的視線之內他才放心。
是因為他是哥哥嗎?還是因為林曉說讓他跟哥哥好好相處?又或許是盛予冰冷的面目下偶爾露出的一點溫情。林與綿有些不确定,除了媽媽之外,他很少想要親近別人,而所謂的生父盛遠安,林與綿卻只覺得抵觸。
盛遠安和盛予不同,他們一個表面親近卻依舊能感覺到隔閡,另一個明明拒人千裏之外卻能讓人感到溫暖。
“他是我哥哥啊。”林與綿說。
“知道他是你哥哥,可是人家根本不待見你呀。”晨宇說。
“弟弟喜歡哥哥不是很正常嗎?”林與綿試着說服晨宇,也在說服他自己。
“正常....”個屁,晨宇內心腹诽:正常家庭弟弟喜歡哥哥正常,可是林與綿家庭特殊,這一點都不正常,可是看着林與綿天真的臉,晨宇便直覺吞了後面的兩個字。
林與綿笑了笑,很開心的樣子。
籃球場上的幾個人已經停了下來,盛予剛走下場,便被一群女生圍着,争先恐後的遞出手裏的冰水,其中就有穆星。
盛予掃了她們一眼,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們仿佛被冰凍一般不再敢上前。只有穆星大着膽子走上前将手裏的礦泉水遞了上去。
“給。”
盛予看了一眼挂着水珠的礦泉水瓶,轉身便走到另一邊。
只留下穆星尴尬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方柯看了過來,立刻伸手接過水瓶,擰開了就往嘴裏灌,冒着水汽的冷水入喉,原本幹燥的的嗓子總算是緩過氣來,他擡手擦了下嘴邊留下的水漬,笑着對穆星說:“謝了啊,我嗓子都快冒煙了,你這水可真是救命了。”
穆星豈會不明白這是方柯在給她臺階,她沒指名道姓的說給誰,方柯接了過去總比她自己收回手要好得多。
“謝什麽,渴了你就多喝點。”說完穆星就轉身朝着晨宇的方向走了過去。
“哎,你真對穆星一點意思沒有?”方柯走到盛予身邊,看着盛予接過同班另一個男生遞過來的水。
盛予擰開蓋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他沒有像方柯那樣直接仰起頭往嘴裏倒,即使是渴急了喝水也是慢條斯理。
“沒有。”
方柯看着走遠了的穆星,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手裏的塑料瓶:“穆星長得又好看,性格也很好,這你都不喜歡,你喜歡啥樣的啊?”
盛予白了他一眼沒理他,他什麽樣的也不喜歡,喜歡是最虛無缥缈的東西,他不需要喜歡誰,也不需要誰的喜歡。
“你喜歡你就去追,沒必要來試探我的态度。”
方柯的手停下了,原本有節奏的聲音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他“啧”了一聲,換了個話題:“欸,我發現最近小跟屁蟲跟晨宇走得很近哎,有什麽情況吧。”
“沒想到小跟屁蟲也知道談戀愛啊。”
盛予聞言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因為“小跟屁蟲”還是因為“談戀愛”。
他順着方柯的視線看去,林與綿與晨宇并肩坐在梧桐樹下,散亂的光斑散落四周,随着風肆意的晃動。
還真的挺像小情侶校園約會的樣子。
穆星走了過去,像是不忍心破壞這氛圍,并沒有一起坐下,而是站在一邊和他們說這話。
不知道說了什麽,盛予看着林與綿亮晶晶的眼睛彎了眼角。
盛予平靜的收回視線,将手裏的空水瓶随意一丢,透明的塑料在空中劃過一道銀色抛物線穩穩地落進了垃圾桶裏。
“咚”的一聲,三分進球。
“這周你去不去醫院?”晨宇問。
林與綿看着盛予優雅的喝着水,想着哥哥喝水的樣子也好看,跟其他粗犷的男生不一樣,他下次也要去給他哥哥送水。根本沒聽到晨宇跟他說什麽。
“喂,跟你說話呢。”
林與綿轉過頭,眨了眨眼睛,看着晨宇說:“去的。”
晨宇:“那我們一起吧。”
林與綿:“嗯。”
“你倆要去哪兒?”走過來的穆星恰好聽見他倆的對話問道。
林與綿聞聲擡起頭,細碎的陽光有些刺眼,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眼角微彎看着這個剛才送水被他哥哥拒絕的女孩。
穆星人如其名,眼窩深邃,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星星,是個美人。不過在林與綿看來都不及盛予好看。
“沒去哪兒,要下課了,咱們回去吧。”晨宇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便拉着穆星回了教室,她答應了林與綿要保守秘密,哪怕是好朋友她也不會說。
這點兒義氣她還是有的。
被拉走的穆星越發覺得晨宇跟林與綿有什麽貓膩。
只有林與綿還呆呆的坐在原地,發現田徑場已經看不到盛予的身影的時候才倉促地回了教室,見他哥哥坐在位置上休息,這才呼了口氣,回到座位坐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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