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方才喬玥在他耳旁只是敘述, 并沒有直接表達自己的看法, 被季長瀾這麽一說, 反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謝景畢竟是書裏男主, 雖然不是什麽高風亮節的人設,但喬玥覺得他不會閑到去對沒有戲份的農戶動手。

而且書裏的謝景,更不會再這種時候派刺客去刺殺季長瀾。

他們兩個自幼一同長大,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季長瀾的身手。季長瀾自幼被謝熔作為殺人利器培養, 是謝熔手下最鋒利的劍, 除非謝景自己出手,不然別說是十幾個刺客,就算是幾十個,也奈何不了季長瀾。

更何況如今朝堂上一團亂麻, 季長瀾正好可以借養傷暫避風頭, 這對謝景來說簡直沒有任何好處,喬玥覺得他應該沒有這麽蠢的。

可是侯爺怎麽這麽說呢……

喬玥眸底滿是疑惑, 又湊到他耳朵旁邊, 因為心中急切, 距離也不自覺的比方才近了些:“侯爺覺得是靖王嗎?”

溫溫軟軟的熱氣吐在他耳旁, 季長瀾手臂不自覺繃緊了, 他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可剛一垂眸,就看到了少女細軟的手。

似乎是怕掉下去,正緊緊的攥在被單上,那一圈兒細小的褶皺映着少女微微泛紅的指尖, 就好似剛剛冒出頭的嫩筍,格外誘人啃.咬。

而她另一只手搭在他額頭上的姿勢,就好像落在花瓣上的蝶,搖搖晃晃張着雙臂,似乎只要稍微動一下,她就會穩不住身子,整個人撲倒在他懷裏一般……

季長瀾眸色深了深,微微垂下眼睫,又将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幾分,輕聲在她耳旁道:“難道你自己心裏不這麽想嗎?”

喬玥一愣,杏眸裏疑惑更濃,似乎真的有些懷疑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了。

季長瀾彎了彎唇,薄薄的唇瓣幾乎貼上了她的耳畔,低沉沙啞的嗓音帶着些許蠱惑的意味兒,循循善誘着開口:“小孩子總不會說謊的,要不……再把你弟弟叫來問問?”

喬玥正起身子連忙搖頭:“不行不行,小根好不容易才睡着,今天又受了驚吓,不能再問他這件事了。”

幾縷發絲随着她搖頭的動作輕輕勾在季長瀾脖頸上,像只小貓兒似的在他心頭撓了又撓。

季長瀾長長的睫毛緩緩垂下,遮住眸底濃濃的暗色,凝視着小姑娘疑惑的神情,輕聲開口問:“那你說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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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玥又哪知道該怎麽辦?

她覺得現在自己頭裏裝的仿佛不是腦子,而是一團漿糊,半天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她輕咬着唇瓣,擡起一雙杏眸看向他,小聲問:“那……侯爺覺得是不是他呢?奴婢、奴婢聽侯爺的。”

季長瀾斂眸看着她唇瓣上的那一點兒齒痕,眸底深色漸濃:“要聽我的嗎?”

喬玥重重的點了點頭,杏眼兒裏的神色很是認真。

當然要聽他的了,她知道季長瀾在書裏的智商極高,只要是他說的話就絕對不會有錯。

季長瀾看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眸,忽然笑了笑,道:“那你過來些。”

喬玥撐着手臂緩緩靠近,小小的身子有些不穩。

季長瀾道:“再近一些。”

喬玥又靠近了一些,眼睫投下的暗影幾乎印在了他面頰上。

淡淡的花香在季長瀾鼻翼間萦繞,他的喉嚨微微發緊,啞聲道:“像剛才那樣,把耳朵靠過來。”

喬玥對他沒有任何懷疑,十分聽話的将耳朵貼了過去,那一小塊圓潤飽滿的耳垂就落入了季長瀾的視線裏。

白皙中透着點兒淡粉,裹着一層細軟的絨毛,粉嘟嘟的像個蜜桃。

他清楚的記得,這蜜桃只要稍稍一碰,就會變成火紅火紅的顏色。

……就好像熟透了一般。

季長瀾彎了彎唇,薄薄的唇瓣不經意間觸上她的耳垂,溫軟又柔軟的觸感輕飄飄的一擦而過,面前的小姑娘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似的,一個不穩就撲倒在了他的懷裏。

床幔上的穗子一陣搖晃,被忽視良久的許太醫呆呆的看着床榻上的兩人,手中的小刀一歪,鋒利的刀刃在季長瀾胳膊上劃出一道血痕。

季長瀾悶哼了一聲,低喃似的,輕飄飄在喬玥耳旁吐出一個字:“疼。”

喬玥一呆,慌忙擡起眸子,本就淩亂的發絲松垮垮的垂了下來,如雲似霧的散在面頰兩側,耳朵紅彤彤的冒出一抹紅尖,面上的神色尴尬至極,卻對季長瀾沒有絲毫懷疑,輕軟軟的開口:“侯爺、對不起,奴婢沒坐穩,碰疼你了嗎?”

“不是你……”

季長瀾視線轉到許太醫身上,喬玥跟着他的視線瞧了過去,一串血珠順着他的手臂流了下來,顏色不似傷處那般黑,殷紅的刺眼。

許太醫回過神來,握着刀柄的手一顫,這才發現自己弄傷了季長瀾,忙跪下身子,請罪道:“下官罪該萬死,侯爺恕罪!”

季長瀾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神色淡淡的點了下頭,道:“起來吧。”

這便是不責怪許太醫的意思了。

許太醫抹了把額上的冷汗,又重新跪在塌前,幫季長瀾處理起傷口來。

喬玥想要坐起身子幫他檢查一下,季長瀾卻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腰,輕輕将下巴搭在了她肩膀上,低低在她耳旁道:“別動,止痛藥過了,疼得很……”

喬玥當即便乖乖不動了。

她咬着唇道:“侯爺,那快讓太醫再加些止痛藥啊。”

“嗯。”季長瀾又将她箍緊了些,掌心覆上她的後腦,輕輕将她亂動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脖頸邊:“一會兒就讓他加。”

喬玥又聞到了那股淡雅清潤的氣味兒,和上次在他床上聞到的一樣,不似檀香那般濃郁,很淡很淡,卻出乎意料的好聞。

而他攬着她的姿勢也有種莫名的熟悉,就好像……就好像她很久很久也曾這樣靠着這個肩膀一樣。

她竟泛起了一絲困倦。

和昨日被吃解藥時那種失去知覺的緊張感不同,是很舒服又很平靜的感覺,讓她的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

迷迷糊糊中,她能感覺到那雙手輕輕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安撫小貓兒似的,從她背脊上緩緩撫過,喬玥的大腦停止了思考,很快就閉上眼睛沉沉睡過去了。

許太醫将季長瀾胳膊上的傷口處理好,又撒了些生肌止血的藥粉上去,低頭仔細包紮着傷口,再不敢朝榻上看一眼。

畢竟是在宮裏摸爬滾打十餘年的人,許太醫又如何看不出來季長瀾的小心翼翼。

他見多了那些王公貴族是怎麽寵幸丫鬟的,其中也不乏對丫鬟好的,可大多都是提成小妾封賞一番就不管了,如此費盡心力只是為了抱一下的,他倒是頭一次見。

連皇帝都禮讓三分的虞安侯,居然哄一個小丫鬟睡覺,這說出去誰信。

連許太醫自己都不敢信。

他給季長瀾包紮好傷口後,怕吵着他懷裏的小丫鬟,也不敢像之前那樣出聲退下了,只是做了個跪拜的姿勢,季長瀾一拂衣袖,許太醫就和守在屏風旁的小厮一同退下了。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到樹梢上,季長瀾輕輕将喬玥放到床榻上,低眸看着熟睡中的小姑娘。

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過亥時就犯困。只不過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非要他抱着睡了。

季長瀾用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面頰,描摹着她愈顯精致的五官輪廓,忽然彎了彎唇。

喬喬長大了呀。

國公府內。

沛國公蔣齊斌收到了季長瀾遇刺的消息,不可置信的問面前的小厮:“你确定虞安侯是在陳家門前遇刺的?”

小厮忙道:“是,小的盯得緊,絕對不會有錯。”

蔣齊斌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對小厮道:“凝兒還活着沒?帶她過來見我!”

小厮慌忙退下,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用擔架将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凝兒擡了過來。

自從蔣夕雲失蹤後,凝兒便受到了蔣齊斌的嚴加審訊,可那天她只是果果照常伺候蔣夕雲睡下,早上醒來蔣夕雲就不見了蹤跡,她又怎麽會知道蔣夕雲去了哪裏?

此刻見到蔣齊斌,求生的欲望讓凝兒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帶着哭腔讨饒道:“老爺,奴婢真的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裏啊,奴婢……”

蔣齊斌沒工夫聽她說這些,沉聲打斷了她的話:“你之前說,夕雲上次從侯府被趕出來是因為一個姓陳的丫鬟?”

凝兒連連點頭,蔣夕雲心氣極高,這些丢人的事兒自然不會跟老爺說,平日裏也就跟她這個貼身丫鬟訴訴苦,可現在蔣夕雲人都失蹤了,她又哪顧得上再幫她隐瞞,忙将先前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沒錯,包括小姐上次從靖王府被燙的疤,還有侯爺退婚的事兒,都是因為那丫鬟,奴婢所說句句屬實,真的不敢欺瞞老爺啊!”

蔣齊斌暗暗握緊了衣袖中的手。

哪怕事情擺在眼前,他也還是不願意相信。

季長瀾就算真的喜歡那丫鬟,他把夕雲娶了再納她為妾不就行了嗎?

哪用得着頂着靖王的壓力退婚呢?

聯想起之前的種種和凝兒口中的話,蔣齊斌心裏忽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來——

季長瀾根本就不想讓這小丫鬟做妾。

他想娶這個小丫鬟為妻!

蔣齊斌猛地打了個冷顫,忙将這個念頭抛到腦後。

不不,不可能。

這太荒唐了!

季長瀾不是什麽色令智昏的人,他這麽做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蔣齊斌沉吟半晌,對門外小厮吩咐:“還有幾日就到老王妃壽宴了,備份賀禮過去,就說宴席當日老夫親自拜訪靖王府,給老王妃祝壽。”

“是。”

不管怎樣,他總得親眼見一見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都是晚上9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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