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誅心曲

第九章 誅心曲

對不起，娘親，小離要食言了。

除了這被母親三番提醒過的曲子，鳳未離再也找不出足以正面面對蟲王的其他方式。

驀然轉身，因慣性仍在飄揚的長發并着清脆作響的銀穗子将少女堅定的眼神遮掩開來。

泛着紫色微光的笛子被送到淺色的唇邊，然後自笛孔飄出了紫色的霧氣。仿佛是順着這笛聲的指引，幽幽的霧氣在半空中旋轉着，越轉越快幾乎随着越發尖銳的曲調變成深淺不一的紫色漩渦。

蟲王的身形很詭異地頓了頓，然後龐大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開始混亂，具體表現為東滾一下西爬一下，左半邊身子還在往北邊移動，右半邊身子卻對南邊突然有了濃重的興趣。

目睹了這喜感場面的鳳未離卻笑不出來。事實上，光是維持曲調對她來說就是一個艱巨的任務了。

吹出第一個音符起，少女就開始控制不住了。能夠感覺到這母親為她做的笛子仿佛成了個無底洞，吸收着她那已經剩下不多的靈元力。尖銳的曲調所荼毒的不只是蟲王，她自己也是受害人。

身體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機械地繼續着這讓人無法忍受的曲子，大腦裏像被看不見的那個誰抽着氧氣，視網膜開始漂浮金色的光點，眼前時不時飄過一片黑色的雲霾，小腿一酸就軟倒在地。

即使是這樣，曲子的吹奏仍然沒有結束。

誅心曲，一旦吹奏，除非本身的能力已經修煉到了《靈典》第八層以及以上的程度，否則想要停下的辦法就是在死，或者将曲子該篇章吹完。

靈元力一旦被消耗完，接下來誅心曲所消耗的便是使用者的生命力。

眼看着蟲王在面前從耀武揚威一點點變得萎靡不振，将曲譜整個兒背的滾瓜爛熟的鳳未離心知這第一篇章即将結束。深吸一口氣，努力去忽視大腦裏針刺一般的疼痛，顫抖的手又将笛子攥緊了幾分，一鼓作氣将剩下的曲調吹出。

“嗷！”

因大腦被攪爛般的劇痛，蟲王聳動的越加瘋狂，巨大的身體揚起的風刃輕而易舉地割斷了周遭的樹，滿目的狼藉與瘡痍。

鳳未離也沒好到哪裏去。

守護着靈臺最後的那寸清明，即使有鮮紅的液體自鼻間蜿蜒而下，即使虛軟無力的手已經無法承擔笛子的重量，即使眼前已經黑的幾乎再也看不清任何景象，少女仍然堅持着将最後一個音符吹出。

“轟！”

掀起的氣浪最終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被氣流卷起又抛下的少女吐出一口血便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那口鮮血正巧落在了滾落在一邊的紫離笛上，笛子閃爍着妖豔的紫光，忽然一道紫色的光柱拔地而起，在上空化身為紫色的漩渦。

少女昏迷中仍然在抽搐着的身體就這樣憑空被托起，緩緩被送進那個紫色的入口。而就在此時，仿佛預感到了什麽，倒在一旁的蟲王那龐大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蠕動，蜷縮，最終變成了小小一團，勾在了少女紫色裙邊的銀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