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節

儀禮,雖不見得大操大辦,也見着點點滴滴的不同。心酸無語,卻又如入了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整日介發呆。

卻不想倒有個剛烈的謝如韻鬧上門來,早聽聞謝如韻雖作了将軍家小姐,并未易姓,成日在将軍府裏,上孝下禮,倒也全是名門淑女的本分。

只她不知何時也曉得沈無沉即将成婚,一日沈無沉正在書房理事,她大咧咧便沖了進來,言語舉止皆失了修養。知情識趣退出房門,但聽得沈無沉輕聲安撫道:

“韻兒,若不是為了你的眼睛,我于你真心,決不貪求丞相家的姻緣。”一時賭咒作誓,終哄得謝如韻回心轉意,卻剩得我在房門外冰冷入骨。

移步回房,呆了意,想沈無沉游走權勢間,果然高明。借丞相的勢、借謝家的勢、借将軍的勢,全憑他一念之間,竟是三管齊下,沒有一個落下的。心內驕躁不已,只捧着小白紋虎道:

“哪天帶你一齊走了罷。”

卻不想房門推開,沈無沉不知何時立在門口,狠聲道:“哪也不準去!”

見他動了怒,心底卻無半分動搖,笑眼對他道:“男人三妻四妾确屬平常,只我卻想找個從一而終的。”

他一時過來使了勁抓住我的手,逼問道:“心底只有你一個,這樣還不能滿足麽?”見我吃痛,才放了手,道:“從今以後,除了這個園子,哪都不準去!”

一時摔門而走,遠遠看得院門處果留守了兩個小厮,心裏頓時黯淡下來。

如此幾日,皆是兩不相見,珍珠翡翠琥珀一例地來勸過,只她們以為能侍奉沈無沉一輩子便是夠了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便舍了她們将自己關在房內。

一齊受罰的白虎兒沒了牛奶,整日沒精打采的。只得行到院門,與看門的小厮求商量。那小厮也是個見風使舵的,說牛奶金貴,得些銀錢來換。思及如此,只得拿些本少得可憐的手飾一發給了他,如此才給白虎兒換了些牛奶。

過了第二日,看得門口小厮是另一撥人,再要些牛奶時,那兩小厮也十分殷勤。打聽得才知,昨日勒索的那個小厮,被沈無沉打發到馬房作苦活去了。

不由嘆一口氣,只自己早定了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于是便成日逗虎,靜待時機。

殺人(中)

到了晚間,珍珠傳話說明日一齊随少爺出門,終算是解了禁。思想也是個機會,便略收拾了些碎銀,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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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戲樓張羅好一切,請得逍遙王、公主,另又國師、狀元郎前來觀看。一例地清了場,戲院裏裏外外布滿了侍衛。沈無沉遠遠坐在旁側的雅間,倒觀覽了全局。

戲樓的掌櫃也是個會辦事的,任逍遙王如何尋釁問話,終讓戲開了鑼。且觀臺上先來了出熱熱鬧鬧的武戲,舞槍弄棒很是漂亮。只可惜看客稀少,沒個叫好的,場面十分冷清。

武戲過後,花旦小生溫婉纏綿的西廂,本是仿的婉派,但整演起來,想是毫不遜色的。紅娘俏皮,小姐含羞,十分地風花雪月想是唱出了八九分。

如此戲來戲往,你方唱罷我登場,終熬至半夜,公主起了鸾駕,先回行館中歇息。只逍遙王興致不減,狀元與國師再不耐,倒也不好先行離去。

沈無沉自個兒也有些疲憊,在榻裏歇着,囑琥珀盯着。琥珀原也是會些子功夫的,夜長倒也耐得。終看天色泛了些魚肚白,壓軸的“雲陽”上了臺來。戲裏說得正是盧生得罪了朝官宇文融,受到宇文融的多次陷害,誣告他私通吐蕃,被押赴雲陽問斬。但聽得唱道:

“嗳呀,讨不得怒發沖冠兩鬓華,把似恁試刀痕頸玉無瑕,雲陽市好一抹淩煙畫。

俺也曾施軍令,斬首如麻,領頭軍該到咱。

九年間回首京華,呵哈,到,到了這落魂橋下。

則恁這狠夜叉,閑吊牙,甚升天斷頭閑話。

啊呀天哪,再休想片時刻得争差。

恁把俺虎頭燕颔高懸挂,還只怕血淋淋展污了俺袍花。”

場內人多半是未聽得這戲的,但聽得介紹裏說浮生若夢的話,倒也似驚醒了些。可不想臺上一扮監斬兵衛的,走步子慌亂,倒像臨時上臺的,不由起了疑。正待相詢,不想那兵衛突得朝正面一甩袖,雅間坐的逍遙王竟生生向後倒了去,更兼得那人喊了聲“殺人”,臺上便亂作了一團,那人竟趁勢離去。

琥珀眼尖,早跟着那人追了出去,我不放心急走在後頭,至了戲臺幕後,琥珀無計可尋只得作罷。不想有人來報,說平時擺着雜物的房間內,有個兵士模樣的戲子倒在裏頭。

及至看時,果見一戲子昏暈在內,只手上握着的盒子樣物什十分可疑。

琥珀上前解了那物什,又喚了兩人看着那昏暈的戲子。再上得樓來,雅間內逍遙王面心一點紅,仵作驗了身竟早死透了。但見得那西晉國師發作問罪,陳世謙無法,只得下令封了沈樓清查人口。

那西晉國師冷哼一聲,勒令三天查明真相。說罷拂袖而去,立在門口的琥珀與我低頭垂侍,只奇異國師經過時,倒不曾再聞得那股子異香。

陳世謙幾分精明,與沈無沉道:“但憑沈家,這事尋個信得過的解釋不是難事。三日內給出交付,否則只得封了沈家任由西晉處置。”說罷,喚侍衛擡着逍遙王屍身,一群人也撤了去。

終得平靜,經這一番混亂沈無沉臉色更倦。掌櫃早領得戲班頭兒在那等着答話,琥珀上前禀道:

“原先那個演兵卒的,被人放倒在雜物間裏,手上還握着個盒子樣兇器,想是戲前就被兇手調了包還栽了髒。那人得手後,奴婢再追時,無影無蹤的,竟不知怎麽出了戒衛森嚴的戲樓。”

沈無沉皺皺眉,看着我,道:“你整夜也在盯着,看見什麽了?”

不想他問到了自己,于是只得答道:“逍遙王死了,挑得兩國相戰,得利人十分多,元兇是誰一時看不出來。”

沈無沉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想自己确是有推太極之嫌,便低了頭不作聲。沈無沉見無人再禀,終發了話道:“一幹人都回家歇了吧。”

回了沈園,各自歇去。及至日暮,被沈無沉叫進了房,他手裏正把玩着那兇器盒子,問道:“你識得此物否?”接過那物,細看是一木漆方盒子,五面密閉,只一面留了三排小孔,背後推按,竟嗖然一排銀針釘在地板,根根直立不倒,心內唬得一跳,沈無沉連走過來扶,見我無事,才嚴苛道:

“讓你看,誰讓你妄動!”才知他确是着急動了怒,連轉了話題道:

“倒像‘暴雨梨花針’一類的東西,裏面蓄些毒針,按動機關便發射銀針,針上帶毒,迅雷之速,若無防備必死無疑。”據實答了,心底也有些驚異世上竟果然存着這種東西。

“暴雨梨花針?”沈無沉思索了半分,道:“這些稀奇古怪的,你倒知道得多。”

不顧他輕嘲,用帕兒包起地上的銀針,一股子熟悉的香味襲來,竟想起個人來,但又不能輕下論斷。只說道:

“那個西晉國師是何來歷?”

“你疑是他?”

“那日送戲,在公主房裏,逍遙王與國師似有些糾葛。”不能推測,只能大致答了。沈無沉道:“雖是有糾葛,也不能斷定。”

于是揮手讓了個管事的下去查,得着機會便道:“院裏心悶,想在園子裏四處看看。”沈無沉目光投來,帶些個審量,但終還是應了我。只當着我面傳下話去,允我出院卻不讓我踏出府半步。暫時倒也心滿意足,想來得了如此自由,要逃起碼少了些阻礙。

又過了一日,沈無沉傳話至書房,道:“你要的消息在案上,自己看吧。”于是拿起書案上一卷紙條,攤開看,只寥寥數字:

“國師,柳玄,原南楚司天監獨子。”

不解其意,沈無沉道:“上任司天監,在殿上直述星象,說牡雞司晨必有大禍,觸怒太後,被滅了滿族,不想其子柳玄竟流落至了西晉,還被封了國師。”

如此思來,無怪柳玄與公主相識,于是便将當日香氣一事細述與沈無沉。沈無沉沉吟道“當日兵衛将戲樓轉得如鐵桶般,若得出去,必也是混進侍從裏去了。只如今無有證據,還待試探。”

說罷,便讓我退下。

殺人(下)

逍遙王的死卷得清水城內人心惶惶,市井謠言四起,有說西晉國主大怒要退親羞辱公主,有說戰事一觸即發将軍布防如何之嚴。

再看得三天的期限,轉眼只剩得最後一天。沈家戲樓停了業,沈府內倒一切如常。沈無沉趁了秋風初起的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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