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打賭

漫天黃沙中，狂風肆虐。

赫狼吐了一口血，恨恨道：“他日若有機會去砂忍村，一定要将那個破村子砸成廢墟！”

猿飛日斬附和道：“說的對！我們一起去砸！”頓了頓，他苦笑道：“如果有機會的話。”

此時此刻赫狼的樣子狼狽極了，他身上本來油光水滑的皮毛已經徹底變得坑坑窪窪，有些地方燒焦了，有些地方光禿禿的，有些地方的毛緊緊糾纏在一起，甚至有些地方還挂着血渣子。

不過比起赫狼，他身邊的猿飛日斬看上去更可憐，整個人都灰突突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痕，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斷了一只腿，肋骨和腰腹處都有傷口，臉上還泛着青灰色，明顯是中毒的征兆。

一人一狗躲在一處背風的沙丘下，赫狼趴在地上閉目休息，不過縱然在休息也無法徹底放松，他的耳朵貼在沙丘上，全神貫注的感知着四周，防止有追兵過來。

風沙聯盟的忍者相當狠辣，他們做了非常充足的準備，明顯特別調查過赫狼的能力，大約知道赫狼是感知追蹤型的忍獸，所以特意将赫狼和猿飛日斬攆進了一個環境詭異的沙丘範圍，剛開始赫狼還沒在意，若非判斷方向時發生了錯誤，差點陷入流沙裏，恐怕他和猿飛日斬就徹底迷失在這片沙丘中了。

畢竟在一人一狗看來，沙丘和沙丘都長的一個樣。

後來赫狼注意了一下，發現在某個界限時，追兵絕對不會跟着他們深入沙丘，這才判斷出是砂忍故意将他們攆過來的。

土生土長的砂忍都懼怕這片沙漠，赫狼和猿飛日斬自然不敢深入這片沙丘，只能想辦法在最外圍徘徊。

可問題是風沙聯盟的忍者比赫狼和猿飛日斬更清楚外圍沙丘哪裏安全哪裏危險，這些忍者只需要守在安全的地方等就可以守株待兔，等着赫狼自投羅網。

赫狼剛開始還試探着想要沖出去，不過帶着一個拖後腿的猿飛日斬，赫狼的速度快不起來，更不可能用飛雷神離開，再加上風沙的忍者對環境太過熟悉，赫狼根本占不到便宜，最後只能帶着猿飛日斬返回那片沙丘裏。

根據從追兵得來的信息，這片沙丘叫做古墟沙丘，似乎此地曾經是一片大綠洲，甚至還有一個強大的部落在此生活了數百年，後來環境突變，整個部落都消亡了，綠洲變成沙地，過去的建築經過風沙洗禮，成了一堆廢墟。

天長日久，這個地方的磁場發生了改變，走進古墟沙丘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沙丘是流動的，再加上此地還生存着一些劇毒生物，很容易遭到襲擊，所以風沙聯盟的人基本上不會進入這片沙丘。

環境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赫狼手中的儲備水不多了。

在他們進入沙漠前，因沙門故意誘導他們，讓他們以為一路上都有綠洲，就沒帶多少儲備品，倒是赫狼在進入沙漠前有些不安的感覺，背着所有人用封印卷軸帶了一些清水，他将這些卷軸都塞進了自己的狗窩裏，還放了一些肉幹以防萬一。

如今正是這些清水和肉幹才支持着他們堅持到現在。

只是赫狼帶的不多，他和猿飛日斬省着用，月餘時間下來也只剩下兩個清水卷軸了。

風沙聯盟裏的忍者擅長用毒，赫狼最初幫猿飛日斬擋了一下，也中了毒，只是他将身上的禦魂換成了涅槃之火，生命值降低到30%的時候會自動恢複15%的生命，同時剩下兩個禦魂裝備位置換上了魍魉之匣，兩個魍魉可以給他增加15%的效果抵抗，他本身靈力也具備一定的解毒能力，出門前千手柱間也給他了一些解毒丹，才沒被風沙忍者毒死，并依舊具備一定的戰鬥力。

猿飛日斬不像赫狼有禦魂幫忙抵抗毒性，雖然吃了解毒丹，可體內依舊有餘毒，導致他無法有效提煉查克拉，再加上他本身實力不高，行動時也沒赫狼隐蔽，好幾次追兵之所以能追上他們，都是因為猿飛日斬留下了線索。

猿飛日斬很愧疚，甚至心中隐隐生出了一個想法。

是不是自己死了，赫狼大人就能平安離開了？

“吶，赫狼大人，如果我死了，我不求別的，您能不能将我的屍體封印在卷軸裏帶回去？”

少年才十一二歲，就已然豪氣利落的輕言生死。

赫狼瞅了猿飛日斬一眼：“如果我沒死的話。”

猿飛日斬咧嘴，唇上的血絲都風幹成黑色了：“您肯定沒事的。”

赫狼莞爾：“你怎麽覺得我會沒事呢？”

如果他推算沒錯的話，他死在這裏的可能性反而是最高的。

“最開始我偷襲得手不是抓了一個風沙聯盟的忍者俘虜嗎？他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赫狼道：“風之國立國了，砂忍村建立了。”

猿飛日斬歪頭：“然後呢？他們立國……就是說沙暴一族本來就不打算加入木葉嗎？”

他有些迷惘：“既然如此，那他們為什麽要派人去木葉聯系我們？”

赫狼看着頭頂蔚藍的天空，眼神透徹極了。

“你知道柱間和斑建立木葉的目的是什麽嗎？”

猿飛日斬道：“為了消除戰争，讓大家聯合起來追求和平。”

赫狼：“差不多吧，但想要追求和平并不是嘴上說一說就可以的，必須有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猿飛日斬疑問臉：“方法？”

赫狼：“讓大陸全部歸為一個國家，消除國與國的分界，既然大家都是同樣的國民，就不存在戰争了。”

“全大陸歸為一個國家？”猿飛日斬倒吸了口涼氣：“您是說村子要發動戰争嗎？”

如今大陸有那麽多國家，村子是想要和全大陸敵對嗎？

赫狼：“這是必然的，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火之國大名也明白這個道理，否則而當初我們不會達成合作。”

“但貿然開戰會引起其他國家的反彈，木葉和火之國必須有一個足夠的戰争理由。”

赫狼笑了笑：“如果我死在這裏，理由就有了。”

猿飛日斬怔怔的，整個人都懵逼了。

赫狼看了猿飛日斬一眼，心下微嘆。

其實最初風沙忍者襲擊時，他是能獨自離開的，不僅可以逆通靈千手柱間，甚至他可以用飛雷神離開。

但風沙聯盟的忍者明顯考慮到了逆通靈這一點，古墟沙丘範圍內逆通靈失效，他的飛雷神也感應不到。

當然，如果他現在換上速度禦魂，随風而走，想必也不會有砂忍發現自己，跑路還是沒問題的。

但猿飛日斬怎麽辦？

丢下他？

猿飛日斬能活到現在全賴赫狼拉扯，如果赫狼不管的話……

赫狼垂眸，看着眼前的金色沙粒。

他是走呢？還是不走呢？走的話要什麽時候走？是确認猿飛日斬挂了再走，還是先陪着他？

無論如何，他不允許自己死在這裏。

哪怕全世界的人都希望他死掉，他也要活着。

“不會死的。”猿飛日斬冷不丁道：“木葉不會這麽做的！”

赫狼一怔。

猿飛日斬看着赫狼，也許是赫狼的錯覺，少年那雙棕色的眸子好像變成金色一般，熠熠生輝。

“木葉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人是絕對不會用我們去換取和平的。”

“如果和平是這麽得來的，那這樣的和平又有什麽意義嗎？”

“我相信村子，我相信柱間大人和斑大人，所以赫狼大人！”

他瞪着赫狼，怒吼道：“您也應該相信柱間大人！”

“就算我相信柱間，村子裏的人也會有異議的。”赫狼淡淡道：“誠如你所言，村子是大家的，并不是柱間的，所以就算柱間想要過來，也需要說服大家，這段時間裏什麽都可能發生。”

頓了頓，赫狼有點無奈：“更何況我懷疑這次事件裏有火之國大名的手筆。”

他剛坑了大名一把，大名轉手就坑了他一筆，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大名……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猿飛日斬不可思議的看着赫狼，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因為他無法控制木葉了。”赫狼嘆了口氣：“我之前操縱了霜之國的建立，雖然幫火之國獲得了一個同盟國，可對大名來說木葉村作為一個區區忍村，居然可以操控大名廢立的事，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威脅。”

“霜之國的大名夫人是世子的妹妹，他日加入火之國大名想要換繼承人，如果木葉不願意的話，會不會轉而去支持霜之國，以霜之國替代火之國？畢竟霜之國夫人和世子具有相同血統，木葉完全可以扶植一個傀儡。”

“火之國大名需要村子對他低頭，而作為初代火影的我，是個絕佳的祭品。”

赫狼諄諄教導猿飛日斬。

“我是一只狗，從人的角度來想，一個國家之主因不滿忍村，最後只死了一只狗，你覺得問題嚴重嗎？”

猿飛日斬怒道：“可您不僅是一只狗，還是我們的火影啊！”

“是啊，火影的身份更可以方便火之國和木葉對風之國和砂忍村動手！”

赫狼覺得出了這個主意的人真是天才，用世子和阿萬夫人迷惑了木葉，轉手幫助風沙聯盟立國，壓制木葉，并有借口對風之國出兵，哎，說起來還是木葉占了大名的便宜，因為大名幫助木葉報仇了，木葉還要感激大名！

赫狼甚至自己都編出一份讨伐诏書來，什麽木葉願意接收一切向往和平熱愛團結的人，木葉初代火影親自前往沙漠幫助沙暴一族遷徙，誰知道沙暴一族包藏禍心，居然暗害木葉初代火影，打擊木葉并建立砂忍村，簡直罪大惡極！

打！必須狠狠打！一定要讓砂忍村這種偏僻小村明白木葉的憤怒究竟意味着什麽！

猿飛日斬張張嘴，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赫狼道：“國與國，村與村之間的交鋒是非常隐晦的，表面上看只是沙暴一族遷徙，其實裏面有很多算計。”

猿飛日斬沉默良久才道：“可我還是覺得，柱間大人會來的。”

他看着赫狼，輕聲道：“我聽不懂您講的那些大道理，也想不到這些，可我還是認為村子不會放棄我們的。”

赫狼：“如果有一天，你需要犧牲少數人，就能幫大多人獲得更多更好的利益，你會做嗎？”

猿飛日斬重重道：“不會！絕對不會！！”

赫狼看着少年神采奕奕的眸子，哪怕身處絕境，心中依舊信念堅定，希望不滅，這樣的人……

死在這裏，真的可惜了。

赫狼又陷入了猶豫中。

猿飛日斬突然大聲道：“赫狼大人，你敢和我打個賭嗎？”

赫狼一愣。

“如果柱間大人真的來了，那就請您向他道歉！”少年認真的看着赫狼，整個人似乎都化為了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如果柱間大人沒有來，那您就自己離開吧！”他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您一定可以自己離開的，對不對？”

赫狼怔怔的，他突然有種羞愧的感覺。

半晌，他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