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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咖啡廳中，尴尬的氣氛繼續圍繞着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對比神态自若的季修，葉橙此時此刻卻極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把自己埋起來。

低着頭，葉橙嘴唇緊抿，不知沉默了多久，他自覺就這麽晾着自家老板好像不太好，便挑起一邊眼皮，偷瞄了季修一眼，見他漫不經心地望着過往的人，似乎并不覺得尴尬的樣子，心裏也鼓起一絲勇氣，擡頭看向他，極小聲地問︰“老板，你玩的是女號嗎？”

不然為什麽他約的明明是妹子，來的卻是老板。

季修聞言眼皮一跳，手頓了頓，接着不緊不慢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這才道︰“不是。”沒等葉橙說話，他又繼續說︰“其實不是我在玩游戲，是我奶奶。”

腦中咯　一響，葉橙故作鎮定的臉上再次出現裂痕，上下唇不自覺地分開，目光中寫滿懷疑。

啥？萌妹子是個老奶奶？

“這是真的。”季修瞅着他的表情還挺想笑，動了動唇角使勁憋住了，接着道︰“內測號我給了奶奶一個，她玩游戲的時候，恰好碰上你，就是這麽一回事。”

“可……可是……”葉橙糾結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楮瞪得溜圓。

“可是什麽？”季修皺眉。

葉橙把頭低得更低，小聲嘟囔︰“可是為什麽是你來？”

呵，季修輕笑，敢情這家夥還不待見他咯？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瓷杯在玻璃桌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接着季修往前挪了挪，目光落在葉橙的臉上︰“所以，你是想見我奶奶，不想見我？”

“不是！”葉橙　地擡頭，眼裏映入季修戲谑的表情，再次焉下來，為什麽他感覺自己被坑了？還是被老板坑了！

季修樂了，背脊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欣賞着葉橙悲憤的表情，那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襯着微紅的臉頰，別樣的可愛，他忍住到了嘴邊的笑意，一本正經地解釋︰“即使你想見，我奶奶也不會來，因為她要是來了，我爺爺會吃醋。”

“是是是……”葉橙現在根本無暇去聽季修說了什麽，一個勁地點頭，在心底消化這個令人震驚而又嚴肅的事實——他約了個妹子，不，約了個老奶奶，還是約了老板的奶奶，結果奶奶沒來，來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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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葉橙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來一看，是一條垃圾短信，而他卻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抓着手機擡眸看對面的男人，一臉抱歉地說︰“呃，我朋友找我有點事，我得過去一趟，老板，代我向奶奶問好，再見！”說完也不等季修回答，葉橙　地站起來，因為動作太急導致右腳不小心撞到了面前的桌子，疼痛一瞬間麻痹了他的神經，然而他顧不上彎下腰揉一揉，兩條腿邁開，飛快地溜了。

季修目送他離開，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回桌面上，又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修長的手指從下颌處撫過，嘴角挑起一抹笑。

跑了也沒事，反正人遲早是他的，他不急。

想着，季修從侍應生手中接過雨傘，大步走出咖啡廳，外頭已經不再下雨，新鮮的空氣沁人心脾，季修回頭望了眼葉橙跑走的方向，收傘上車，踩下油門回家。

到了家中，季修剛在玄關換好拖鞋，聽到動靜匆匆從房間裏小跑出來的奶奶來到他的面前，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他什麽反應？”

“能有什麽反應？”無非是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被他吓走了呗，季修聳肩，陪着奶奶在沙發上坐下︰“這事我不急，估計今天他也吓得夠嗆，奶奶這兩天您先別主動找他，放着我來。”

“好！”奶奶用力點頭，一口答應，兩人正聊着，大門再度被打開，爺爺步履穩健地走進來，放下手中的牽引繩，一只毛色金黃發亮的大金毛跟在他後頭，金毛十分乖巧，進了門就在玄關一屁股坐下，咧着嘴使勁傻笑，等爺爺拿了毛巾過來，又聽話地擡起四只爪爪，配合爺爺擦幹淨了，才撒了歡兒往裏跑，跑到季修的腳邊歡歡喜喜地往他身上撲，帥氣的大尾巴甩來甩去。

“嘿，阿布遛彎回來了啊。”奶奶笑着起身，去廚房拿了根狗狗專用磨牙骨頭，金毛阿布見狀扭着屁股跟過去，在奶奶面前坐好，盯着她手中的骨頭望眼欲穿，口水順着長長的舌頭滴下來。

看着這幅場景，季修忽然想到有一回自己帶着阿布出去遛彎，剛好遇上點事，就把它托付給一個相熟的便利店的老板暫時照看一會兒，等他辦完了事回來，還沒走近，便看到穿着一身運動服的葉橙拿着一根熱狗站在阿布面前。

那時阿布被牽引繩拴着，不好往前沖，它看到熱狗眼楮都在發光，兩只前爪不停地站立起來，而站在它不遠處的葉橙見狀，故意彎下腰，把熱狗湊到阿布的面前，讓它拼命往前湊又怎麽都夠不着，着急地一直哼哼，接着十分?瑟地說︰“想吃吧？哎，你吃不着！”

葉橙又把熱狗在阿布面前晃了好幾下，當着它的面咬了一口，大搖大擺地走了。

而目睹這一切的季修走回阿布的身旁，揉了揉它的大腦袋。熱狗的香氣還沒有徹底散去，他心不在焉地伸手撓阿布的下巴，滿腦子都是方才葉橙逗阿布時滿臉狡黠的笑容，和平時在辦公室裏安靜的模樣很不相同，怎麽看都覺得……很可愛。

除了逗狗這件事，季修又想到某天奶奶來公司找自己有事情的時候，他正好出門來接，便看到奶奶被一個人攔着不讓走，非要說她有意亂穿馬路，故意害自己因避閃不及而摔跤，污蔑她碰瓷。

季修眉頭緊緊蹙起，正要走過去找那人理論，接着竟看到人群裏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許是剛剛從外面回來，他的臉上有明顯的汗水，一滴滴順着臉頰滑落，是葉橙，只見他伸手攔住了花襯衫男子快要指到奶奶鼻尖上的手，義正言辭地說︰“我在旁邊都看見了，人家老奶奶根本沒有亂穿馬路，明明是你自己故意拐了幾個彎，讓自己摔了一跤，也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哪來的傻X，滾一邊去！”男人見自己被揭穿，一邊眉毛氣得高高翹起，眼裏露出明顯的怒意，索性先下手為強，破口大罵︰“托是吧？想就這麽混過去？門都沒有！賠錢！”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手掌伸直一攤，另一只手叉腰，盯着葉橙和老奶奶氣勢洶洶地嚷嚷，一副地痞流氓無賴相。

葉橙也不甘示弱地反擊，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嗆，花襯衫男子眼看着圍觀路人越來越多，但形勢卻越來越不利于自己，氣得一股血湧上腦袋，伸手便要去打面前人。

“住手！”季修快步走過去，攔住男子要打人的手，不等他說什麽，直接一只手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生生忍住心底蹭蹭湧上來的怒氣，另一只手握緊了拳頭又松開，修養極好地說︰“我想警察和監控會給您一個解釋。”

花襯衫男子聽到警察要來，瞬間就慫了，但是一群路人攔着沒讓他走，等到民警趕過來處理完這件事，人群裏的葉橙早已不知蹤影，而季修扶着奶奶進了公司，才發現葉橙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辦公桌前，正在認真看面前的電腦屏幕。

想到方才那件事，季修和奶奶對視一眼，心底皆是暖意融融。

古人有雲一見鐘情，可這世俗忙碌，哪有這麽多美好的事？所以季修三見，喜歡上了這個叫葉橙的人，竟已覺得是來之不易的一種幸運。

且說葉橙從咖啡廳逃出來後，腳步飛快地往家裏走，他注視着沿街的店鋪，跳得飛快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步子也漸漸放緩。

好尴尬……

懷揣着激動的心情過去面基，結果卻見到了老板，坐過山車都沒這個刺激！葉橙踢飛一顆小石子，十指用力撓頭，把一頭黑發弄得亂七八糟，垂頭喪氣地站在公交站等公交。

明天還要上班，以後要怎麽面對老板啊，真是丢人。葉橙望天，恹恹地上了公交車，在窗邊的座位坐下，撐着臉嘆氣，覺得略心塞。

翌日，葉橙踩着上班時間最後五分鐘抵達辦公室，剛要走進去，便看到季修正站在裏面，對一個同事在說話，馬上要離開，葉橙邁出去的腳頓時又收了回來，緊走幾步，背對着季修，等他回自己辦公室了，才松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葉橙小心翼翼地在辦公桌前坐下，打開電腦，等待開機的幾秒時間，他借着一堆文件的高度，探出頭觀察四周，見季修沒有再回來，方放心地開始工作。

與此同時季修在辦公室內，他低頭看手裏的一份文件，片刻後擡頭對秘書說︰“讓葉橙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秘書依言去叫人，來的卻不是葉橙，而是一個和他同部門的員工，員工站在他面前，只道葉橙突然肚子痛去了廁所，接着一五一十地解釋了某個畫面的設計思路。

待他離開，季修往辦公椅上一靠，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眸色深沉。

真的是肚子痛嗎？

到了中午，季修又故意去了手游部門的辦公室，發現葉橙又不見了，聯系早上的事情來看，就像是……故意避開他一般。季修轉身離開，卻沒直接回去，而是隐在一個拐角後面，果然看到葉橙從別的辦公室出來，那左右張望的目光，分明就是在看他在不在。

季修将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是想躲他？他看着葉橙飛跑進辦公室，抱臂從拐角走出來，目光中露出一絲狡黠。

正好有個新手游的項目，他需要一個幫手。幾天後項目開始，季修直接親自去了葉橙辦公室把人領回來，又把一沓文件放在他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觀察葉橙的表情。

葉橙膽戰心驚地拿起文件，翻開一頁，粗粗浏覽了一遍，發現是另一個手游的開發與制作計劃，他看了會兒，不解地開口︰“老板，這……”

“這個項目你和我負責。”沒等他說完，季修直接回答了他的問題，漫不經心地低頭看手中的文件，良久才若無其事地擡起頭︰“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了。”葉橙搖搖頭，時刻警戒着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一點點，他這幾日一直躲着季修，就怕對方提起那個尴尬的面基來取笑他，但是并沒有，因此葉橙呼地松了口氣，因太過用力而青白的指尖漸漸恢複了血色。

将他所有的反應收入眼底的季修握拳放在唇邊，好擋住那抹難以忍耐的笑意，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站在葉橙面前，伸手過去，聲音低沉而悅耳︰“合作愉快。”

“是，老板。”葉橙回握他的手，掌心溫暖而幹燥，手指修長柔軟，季修扣住他的手，緊緊一握頓了頓，片刻後才蹭過指尖放開，心裏癢癢的。

看不出來啊，手挺軟的，還挺好摸嘛。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呵呵噠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