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許清木安撫地拍了拍白美美的的頭,然後起身走出房門。
此時月上中天,剛過了午夜不久,淩雲山本應安靜下來,但遠處淩雲觀弟子們居住的院落卻異常喧鬧。
許清木順着聲音走過去看,剛走到院門口,還沒瞧見裏面的情況,就有兩個小道士揪着頭發互毆着從院子裏沖出來,差點撞到許清木。
許清木身影快速一閃,那倆人雙雙倒地,摔得驚天動地。
但他們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樣,依然互相謾罵着互毆。
許清木有點奇怪怎麽沒有人攔他們,往院子裏看去,所有人都亂了,六七個弟子現在都打成一團,其他人拉都拉不住。
許清木盯了倒在地上互毆的倆人一眼,擡手掐了一個訣,往倆人眉心一按,瞬間那倆人就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然後許清木才往院子裏走,抓住了一個不敢勸架在旁邊幹着急的小道士問情況。
那小道士着急地說:“我也不知道啊,就幾個師兄在商量什麽事情,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怎麽會這樣……”
許清木皺眉道:“溫綸呢?他不管嗎?”
小道士指了指院子裏打得最激動地那個,說:“大師兄在那兒……”
許清木一看,那人臉都腫了,根本認不出來。而且他好像瘋了一樣,眼睛血紅,沒有一點理智,下手也特別狠。
小道士簡直要哭了,急道:“怎麽辦啊,拉不住,這也太邪門了……再這樣下去他們會受傷的!”
這的确不是正常的情況。
許清木也沒有廢話,在幾個小道士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中,他的身影像是鬼魅一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在了那一堆互毆的人之中。
大家看不見他是怎麽移動的,只看到青色的道袍衣擺輕輕揚起,所過之處,互毆的人就發出一聲悶悶的呻吟,然後悄無聲息地倒下。
十秒鐘之後,剛才還打得熱火朝天的一群人,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幾個圍觀的小道士都沒看清楚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全都傻了。
許清木蹲下,将眼前這個被打得臉和豬頭差不多的人給翻過來,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瞳孔,又摸了摸脈。
幾個小道士這才緩過來,趕緊湊上來問道:“怎麽樣了?”
許清木答道:“都是皮外傷,用些外用的藥很快就能好。”頓了頓他又說,“幸好你們都很弱,打起來也不會真的傷到對方。”
幾人:……
這是誇還是損啊?
正在這個時候,暈過去的溫綸突然睜開了眼睛,帶着血色的大眼珠子仿佛要掉出眼眶了,他張開嘴發出一陣嘶啞的笑聲,那聲音一聽就不是溫綸的,倒像是一個老年人。
小道士們瞬間就吓哭了,連連尖叫後退喊着鬧鬼。
溫綸笑着站起來,用那種老年人的聲音說:“我……”
“咔”的一聲,許清木迅速抓住了溫綸的脖子,把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都給掐斷。而後,在溫綸滿臉的驚詫之中,許清木擡手就從他的胸口扯出一個紙片。
紙片扯出的瞬間,溫綸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許清木松開手,溫綸眨了眨眼,原地愣了幾秒,而後大夢初醒一般道:“我……我這是怎麽了,哎呀,臉怎麽這麽痛……誰打我!”
許清木沒有回答他的話,走到暈倒的弟子身邊,挨個從他們胸口扯出了紙片來,數了數,一共八張。
弟子們緩緩醒來,全都不明所以。
許清木擡起手,将紙片展示給衆人看。
這是八個剪得惟妙惟肖的紙人,五官非常清晰,像是活人,不……它們就是活的,肢體都能動,全在許清木的手裏掙紮,臉上都是憤怒的表情。
小道士們哪裏見識過這樣的情況,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只驚恐地盯着許清木。
“紙人附魂。”許清木解釋道,“不用擔心,是柳德宇搞得事情。他果然是有幾分道行的,能将魂魄分散在這麽多紙人裏。”
小道士們都傻眼了,他們聽岳野鶴講過紙人附魂這個法術,但從未見過,還以為是假的。
“完了,完了。”有人戰戰兢兢道,“得罪人了,得罪大能了,怎麽辦……”
許清木滿不在乎地道:“柳德宇算什麽大能。很簡單,他分了幾個紙人就抓幾個,全抓起來,他就跑不掉。”
“全抓起來的話……”幾人都開始回憶,說:“還有……還有別的師弟也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也被紙人控制了。”
許清木點點頭,跟着他們的腳步去弟子們的卧室挨着檢查。
衆人轉身之後,牆角突然閃過一個小小的白影,一片薄薄的紙人偷偷看着許清木的背影,露出輕蔑的笑意。而後,它轉身,蹦蹦跳跳地朝着另外的方向去。
沒一會兒,它就感覺到了八卦鏡所在,它順着門縫将扁扁的身體塞進了房間,找到了那個鎖着八卦鏡的木盒,然後又順着那木盒的縫隙鑽了進去。
确認了八卦鏡完好,它就放了心,計劃了一下,打算鑽出去連盒子一塊兒給背走。
許清木就算是知道是他柳德宇偷的又怎麽樣?許清木有證據嗎?能鬥得過他嗎?
小紙人得意洋洋,正打算鑽出去的時候,這漆黑的木盒裏突兀地出現了兩個白洞,太過突然把它給吓了一跳,它剛發出一聲驚呼,那白洞下面又裂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一口尖尖的白牙差點閃瞎了他的眼。
“媽呀!好醜!”小紙人情不自禁地大喊。
白美美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怒火沖冠,一聲尖叫,然後沖上去就抓住小紙人的頭發,一頓猛撕。
小紙人火冒三丈,在木盒裏瘋狂躲避白美美的拔頭發攻擊,但木盒太狹小了,它怎麽跑都跑不掉,白美美受了很大的刺激,對準他的腦袋一陣猛拔。沒一會兒就感覺自己腦袋涼了,等它好不容易艱難地從木盒的縫隙之中爬出去,突然發現外面不是暗的,而是燈火通明。
小紙人擡頭,看到了許清木那張帶着笑意的漂亮臉蛋。
“柳先生。”許清木對他揮揮手,看着它的頭頂說,“發型很別致啊。”
小紙人:……
五分鐘之後,許清木将所有的小紙人都揉在了一起,柳德宇完整的魂魄也就顯現了出來。那一團比拳頭略大的魂魄原本應該是大師的形象的,但很遺憾,現在被白美美給拔成了河童,十分滑稽。
而柳德宇也沒心情掙紮了,紙人附魂需要耗費的靈力不少,這樣折騰一晚上,要了半條命,被白美美抓着就不動彈了,睜着眼睛一臉心如死灰。
許清木随手拿了個泡面盒子把柳德宇的魂魄罩住,揚手對白美美道:“走了,睡覺。”
白美美立刻跟上,異常乖巧。
許清木這一覺睡得很踏實,日上三竿才慢悠悠地起床。
走出房門,賀星楚就不知道從哪兒蹦蹦跳跳地冒出來,說是柳家的人來找他。
許清木應了,慢悠悠地洗漱完,又慢悠悠地吃了東西,這才去了客堂。
剛到門口,賀星楚又竄了出來,美滋滋地對許清木道:“師兄,柳家的人一早就到了,說是要負荊請罪,态度特別恭敬,我說叫你起床,他們都很驚恐地說不要吵你,真有排面。”
許清木道:“所以,以後都要好好修煉,不要偷懶,不然排面就是別人的了。”
賀星楚吐吐舌頭,溜了。
許清木走進客堂大門,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的柳譯和躺在擔架上的柳德宇。父子二人現在是同框河童頭,長發及肩,露着圓滾滾的頭頂。
光滑,透亮,纖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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