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謝見微是在安慰陸離。

但陸離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

沒有改變,真的不會有嗎?等陸言醒過來,加入到他們的生活之中,謝見微真的還會選擇他嗎?

或者的确是沒有改變,謝見微喜歡陸言,從始至終這件事都沒有改變。

這三天,陸言的情況很不穩定,陸離和謝見微始終沒能和他見上一面。

畢竟是睡了這麽多年,哪怕有了意識,也要慢慢适應。醫生在努力給他治療,這段時間謝見微和陸離是肯定不能打擾的。

謝見微适當性地裝出很着急的樣子,但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陸離。

陸離再怎麽掩飾,也掩蓋不了眼底的失落。

他很在意陸言,很在意這個同胞兄弟。

不像之前那個夢境那樣,親兄弟也反目成仇,在這個夢境,也許是設定的關系,他和陸言是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的,他很照顧這個弟弟,感情不可謂不深。

所以陸言醒了,他是高興得。

可另一方面,他又不高興,因為陸言醒了,他極有可能會失去謝見微。

而這種不高興很快又演變成一股自責。

他怎麽可以這樣陰暗,就因為謝見微喜歡陸言,他竟然都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醒來了嗎?

……他希望陸言能長命百歲,可是那最深沉的思緒裏卻埋葬着個自私的惡徒。

這惡徒甚至在挑唆着他:倘若沒有陸言,從來都沒有陸言,那麽謝見微是否就完全屬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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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樣想,這是不對的。

陸離的思想在這種無可救藥的漩渦裏徘徊……說到底,根源只有一個:不自信且沒有安全感。

謝見微能猜透他在想什麽。

他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在現實中他已經在想着殺死自己了。

他只是心疼他,到底怎樣才能讓他明白——他屬于他,也只想屬于他。

或許不将人格分裂的病治好,他不會真正相信這一點兒。

陸離這三天過得相當亂七八糟,先是倒時差倒得很難受,然後又精神上壓力太大,閉上眼睛就會做噩夢,醒來看到懷中的人也不放心,再怎麽用力抱着他也是徒勞。

等到醫生通知他們可以和陸言見面時,陸離真的松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

醫生囑咐他們:“病人雖然醒了,但意識方面可能還有些錯亂,你們盡量不要刺激到他,提些讓他開心的事,努力幫他恢複吧。”

陸離應道:“好。”

醫生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才把他們放進去。

謝見微終于見到了陸言。

對于陸言的身份他有好幾個猜想。

一個是他是陸離,一個是他是它。

但見到之後,他很快便分辨出,這不是陸離也不是它。

他是夢境中的一個人,是陸離臆想中的弟弟。

就像第一個夢境中的那個妹妹。

這其實挺好的,如果陸言是陸離,只怕安撫主人格陸離的難度會攀升數個臺階;如果陸言是它也麻煩,畢竟是親弟弟,想要弄死他實在得繞個圈子費點兒心思。

一個普通人的話就好辦多了。

可既然祭出了陸言這個謝見微的心頭痣,搞事情的那位就不會善罷甘休。

陸言看起來很虛弱,轉頭看向來人,愣了一會兒才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哥。”

陸離問他:“感覺還好嗎?”

陸言愣了會兒才慢慢說道:“還好……只是有很多事想不起來了。”

陸離道:“別急,能醒來就好,其他的以後慢慢來。”

陸言極輕地皺了皺眉,然後茫然道:“小柔呢?”

聽到他這麽一問,陸離和謝見微都心髒一緊。

謝柔死了。

難道陸言……忘記了嗎?

陸言本就毫無血色的臉忽然間變得更加慘白,他嘴唇一顫,聲音都在急速顫抖:“小柔和我在一起,她……她……”

醫生的話及時在腦海中響起“不要讓他受刺激,提些讓他開心的事……”陸離當機立斷道:“你別急,謝柔好好的,她傷得比你輕多了。”

“她沒事?”陸言滿目信賴地看向陸離。

陸離點頭應道:“沒事。”

陸言明顯松了口氣,激動的情緒也平複下來,嘴角甚至還揚起了一絲笑容:“我想她……”

他是真的喜歡謝柔,看到這一幕謝見微松了口氣。

也差不多該說點兒什麽了,謝見微上前一些,輕聲喚道:“言哥。”

陸言似乎現在才看到他,他又是一怔,但緊接着他眸中閃過了巨大的喜悅:“小柔,你果然沒事!”

謝見微:“……”

陸言眸中全是眷戀,眼睛不眨地盯着謝見微,似乎要将他的容貌刻入心裏:“太好了,小柔……太好了你沒事。”

他把謝見微錯認為謝柔了!

謝見微心一涼,他擡頭看向陸離,果不其然看到了陸離緊繃的神色。

謝見微當即就想解釋:“言哥,我……”

誰知陸離竟然開口道:“我沒騙你吧,小柔這不好好的。”

“嗯。”陸言實在是太高興了,他伸伸手,想碰碰謝見微,“只要她沒事,我就心安了。”

謝見微張張嘴,陸離給他使了個眼色。

這道理他懂。

如今陸言的狀态太糟糕了,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謝柔已經死了,如果這個事實揭露出來,只怕陸言會瞬間失去活下去的力氣。

如果現在他說自己不是謝柔而是謝見微,那麽陸言肯定會追問謝柔去哪了。

謝柔是他的妻子,他大病初愈,她為什麽不來看他?

這沒法解釋,一解釋全是漏洞。

幸運的是陸言把謝見微當成了謝柔。

于情于理,謝見微都該配合。

陸言是陸離的弟弟,陸言也是他憧憬的人,他不能看他死。

但是……陸離得多虐!

不管這設定是誰的腦洞,反正都有夠大的!

謝見微只能沉住氣,暫時裝成自己是謝柔。

他溫聲道:“言哥,我沒事,你好好養身體。”

陸言一雙眼裏全是她:“好。”

謝見微勉強笑笑:“想喝水嗎?”

陸言搖頭道:“不用,你坐過來陪我說說話吧。”

謝見微有些擔憂地看向陸離。

陸離道:“我先去外面,你們別聊太久,注意休息。”

陸言笑得很溫和:“我沒事的,只要看到小柔我覺得身體充滿了力氣。”

謝見微笑了笑。

陸離應了聲便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他都沒敢看謝見微一眼。

怎麽看?将會看到他什麽樣的表情?

想一想都全是恐懼,他怎麽敢。

陸離站在病房外,深秋的天氣涼爽中已然夾着森森寒意,吹拂着冷冰冰的過道中,環繞了整個胸腔。

謝見微并未和陸言說太多,他精神不濟,只不過聊了幾句便眼皮打架。

謝見微輕聲道:“言哥你休息會兒吧。”

陸言握着他的手道:“好。”

謝見微想把手抽回來。

但陸言握得很緊,聲音還在輕輕呢喃着:“別走……留在我身邊。”

謝見微:“……”

陸離過了會兒才走進來,他一眼便看到睡過去的陸言和兩人緊握的雙手。

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不久前,那時候他受了傷,謝見微來病房裏陪他,他們躺在兩張病床上也是這樣手牽着手。

才過了這麽短時間,似乎只是眨眨眼,這手就被別人握着了。

可怕的是他連争取的機會都沒有,更可怕的是謝見微的心情。

他很高興吧?多年夙願達成,是不是開心得不想放開了。

完全不一樣吧,握着他的手和握着陸言的受,完全不一樣吧。

陸離生硬地別開視線,對謝見微說:“我和醫生談過了,他建議遵從阿言的意願,他既把你當成謝柔,你就……”其實這些話也不用他說,謝見微比他更希望陸言康複。

謝見微終于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他起身道:“我們出去說。”

陸離道:“好。”他是怕陸言醒來後聽到吧,沒錯,謝見微比他更關心陸言。

陸離整個身體都蔓延着密密麻麻的刺痛,這不尖銳,卻像被當成磨刀石一樣,遲鈍的刀鋒砍在血肉上,不會讓你瞬間停止呼吸,可卻在無比漫長的痛着。

他們站在外面,謝見微道:“言哥只是把我當成了我姐。”

陸離道:“嗯。”

謝見微又道:“這是暫時的,等他身體穩定了,不用我說他也能分辨出來的。”

“對。”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謝見微其實也不敢說太多,他只能委婉道:“我……我們之前的承諾……”

不等他說完,陸離便打斷道:“不用說了,我很清楚。”

謝見微:“……”你清楚什麽啊大離,你最清楚怎麽虐自己!可惜他不敢說太直白,說太白怕夢境塌陷,畢竟現在陸離滿心滿肺以為他喜歡陸言。

陸離深吸口氣道:“暫時這樣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謝見微也不敢太刺激他,只能點頭道:“一切都等言哥情況穩定下來吧。”

他說的是很正常的話,到了陸離腦袋裏全都被翻譯成另一種語言,然後把自己虐得一塌糊塗。

謝見微只好不再多說,省得他腦補過度,把夢境再改上三改。

之後幾天謝見微一直照顧着陸言。

陸言每天醒來的時候不多,零零碎碎的也就一兩個小時,但只要他睜開眼一定要看到“謝柔”,見不到她,他就會很慌亂。

醫生只好建議謝見微睡在病房裏。

陸離更紮心了,屬于自己的甜蜜瞬間成了別人的,這相似的場景讓他不停回憶,往日多幸福,現在就有多殘酷。

如果注定了會有今天,那又何必給他那樣美好的回憶。

一個周後,陸離不得不回Z國,雖然在M國也能遠程處理大多數的事,但有些事卻是得見面處理的,而且他一直不回Z國,會讓有些人蠢蠢欲動。

可陸言還不能出院,更不要提在飛機上折騰十幾個小時。

陸言需要人照顧,而這個照顧的人只能是謝見微。

陸言甚至還主動提道:“哥你先回去吧,那麽多事也不能一直扔着,有小柔在就行。”

陸離:“……”

謝見微也只好說道:“對……離哥先回去吧,這兒有我就行了。”

陸言轉頭對着“她”笑得濃情蜜意。

謝見微只好跟着揚揚嘴角。

陸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發出的聲音:“那我走了。”扔下這四個字,他轉身離開。

機票早就訂好了,最早的航班,陸離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可當飛機起飛後他又後悔地快瘋了。

無法想象,完全不能想象現在醫院裏是什麽樣的景象。

謝見微終于得償所願了對嗎?

愛着的人用那樣的視線看着他,用那樣的聲音對他說話,那樣的依賴他眷戀他。

他是不是高興得忘乎所以了?他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謝見微了!

陸離滿腦子都是陸言和謝見微在一起的畫面,都是謝見微彎着眼睛幸福的笑,都是他對陸言的迷戀和癡情……

十幾個小時的航班,陸離下飛機時腳下都晃了一下。

他沒吃沒喝沒睡,他甚至都沒動一下。

身體僵硬了這麽久,他還能站起來都是個奇跡。

回國後,無數的事撲面而來,陸離讓自己冷靜下來,憑借着工作來轉移注意力,并且在不斷地告訴自己,沒事的……真的沒事的,等陸言身體康複了,謝見微就會回到他身邊。

可馬上他又忍不住想到:真的回得來嗎?他還會回來嗎?有了這樣的一段經歷,他還會看到他嗎?

假如謝見微真的和陸言在一起了。

陸離瞳孔一縮,他無法想象,鑽心的刺痛覆蓋了一切神經,連理智都被腐蝕了,他會拆散他們,一定會的,一定會做下無法挽回的事。

不能這樣……陸離低頭看着自己顫抖的雙手,仿佛看到了一片血腥。

回國三天,陸離沒合過眼,他的助理忍不住說道:“先生,您該休息一下了。”

陸離根本不能睡,他睡着了就像進入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只有謝見微和陸言,只有他們的相依相守……

他不能被這樣的夢境吞噬,他不能做出對不起他們的事。

一個是他的愛人,一個是自己的至親,他不能、不能做任何事!

陸離沒日沒夜的工作,直到謝見微給他打了通電話。

謝見微早就給他打了,然而每次都是助理接的,而助理回複他的都是:“先生在開會,先生在和別人談事,先生在……”總之就是忙,說好了等忙完了給他回電話,但是一個都沒回。

謝見微只好不停給他打,總算打通了。

陸離聽着謝見微的聲音,兩人隔着千山萬裏,可也比不過心和心的距離。

“阿言怎麽樣了?”

謝見微道:“挺好的。”

陸離說:“好好照顧他。”

謝見微說:“會的。”

四句話他們就陷入了難言的沉默,陸離有千言萬語,可是卻連一句都說不出來。

謝見微想說一萬遍我愛你,然而連一遍都不敢說,這個狀态的陸離,他說一句他愛他,估計就可以睜開眼了。

沉默之後,陸離先開口:“沒事的話就挂了。”

謝見微只好再說道:“你不打算來M國了嗎?”

陸離道:“我去了也沒什麽用,你在就行。”

謝見微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沒敢把“我想你”這三個字給說出來。

陸離輕籲口氣道:“那就這樣吧,我挂了。”

說着便不給謝見微說話的機會,自行挂斷了電話。

挂了電話他又開始反複聽着錄音,聽着謝見微的聲音,一遍一遍,反複聽着這麽幾句毫無價值的話。

能聽出什麽?聽到他開心,還是聽到他高興?

他并不想他去M國吧?所以才會那樣問他。

可是他想他,他真的很想他。

陸離閉了閉眼,向後一仰,疲憊地靠在了寬大的椅背上。

他終于睡了一覺,聽着謝見微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醒來後陸離卻徹底不能忍耐,他想見謝見微,他要見他一面,遠遠看一眼也行。

陸離撥通了助理的電話:“給我安排去M國的專機。”

助理愣了一下:“現在嗎?”

陸離:“馬上。”

他又去了M國,去了醫院,卻沒告訴任何人。

陸言恢複得很快,已經可以出來散步了。

謝見微扶着他,兩人肩并肩,相依而行,像一對恩愛的戀人。

陸離不知道自己來幹什麽,看到這樣一幕,除了更加痛苦,還有什麽?

可怕的是,這樣的一幕一幕,他以後可能要天天看到。

萬一陸言永遠都分不清謝見微還是謝柔該怎麽辦?

謝見微會不會心甘情願做一輩子謝柔?

設身處地一想,陸離覺得自己是心甘情願的。

倘若謝見微把他當成了陸言,他寧願當一輩子陸言,至少這一輩子他能擁有謝見微,能得到他的愛情。

所以謝見微肯定也願意吧。

和摯愛之人在一起,哪怕被成為了另外一個人又如何,至少得到了他不是嗎?不僅得到人,還得到了心。

那是陸離做夢都想要的事。

陸離去找了醫生,詢問陸言的病情。

醫生說:“一切都很好,如果你們想回國療養的話,下個月就可以安排了。”

這是個好消息,只是陸離實在高興不起來,橫跨半個地球,他都忍不住要來看他,倘若在他的眼皮底下,他……

陸離不敢去想這些,他繼續問道:“他一直把謝見微當成是自己的妻子,這個……”

醫生也很苦惱:“他的妻子去世了對吧?”

陸離點頭道:“對。”

醫生說:“我覺得陸言潛意識裏是知道自己妻子離世的,畢竟出事的時候他們在一起,只是他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在潛意識裏欺騙自己,再加上當時一醒來又看到和妻子很像的人,所以便形成了一段自我保護,認定這就是妻子,認定妻子沒死,大概只有這樣他才有繼續清醒的動力吧。”

陸離努力平複着自己的聲音:“那他……會不會永遠都分不清?”

醫生道:“等他能夠接受妻子的去世了,那……應該會清醒的。”

陸離知道自己問了也白問,但還是想問:“大約需要多長時間?”

“這就不好說了,”醫生寬慰他道,“有可能幾個月,也有可能……幾十年。”

幾十年……陸離的腦袋嗡了一聲,深吸口氣道:“我明白了。”

醫生又道:“這事主要還看謝先生,如果他無法配合了,估計陸言會更快清醒。”

謝見微會無法配合嗎?

陸離總會用自己去揣測謝見微的心情,如果謝見微把他當成了陸言,他會一直配合,一直一直一直,直到謝見微永遠都分不清誰是陸離誰是陸言。

誰會沒有私心呢?面對着深愛的人,誰不想把握這樣的機會?

陸離遠遠地看了看謝見微後便回國了。

之後他會時不時飛一趟M國,也不露面,只是看看他。

謝見微終于等到了回國的日子。

其實陸言人很好,或者該說是相當好的一個人了。

他性情溫和,談吐得體,而且博學多識,更重要的是還對妻子一往情深。

謝見微看着他,總覺得這大概是陸離希望自己成為的樣子,一個有教養、優雅、溫和的人,也許在陸離眼中,這樣的人才适合謝見微。

可其實謝軍師就喜歡自己的泥腿子元帥,并不想要這樣一個藍顏知己。

他和陸離在一起就喜歡瞎扯淡,談什麽學術?說句不太中聽的,整個銀河系,能和他暢談這方面的人,他全都得尊稱一聲爺爺。

照這麽說,他愛的該是爺爺們了?

不,他喜歡陸離,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志趣相投,互補也是一種巨大的樂趣。

他就喜歡陸離的沖勁,喜歡他漆黑卻充滿光芒的眼睛,更喜歡他全心全意愛他的模樣。

這個死心塌地想着他護着他的陸離,他怎麽會不喜歡?

可偏偏陸離不知道。

哎……

謝見微只想快點兒回國,把人逮到,好好演場戲解決下現在的問題。

陸離整天在煎熬,謝見微何嘗不是?想想自己老攻那豐富的腦洞和滿點的自虐技能,他就心疼得一塌糊塗。

總算醫生批準他們可以回國療養了。

謝見微麻利地準備着,恨不得瞬移到陸離身邊。

下飛機後,陸離親自來接他,這麽久沒見謝見微真想親親他,然後陸離都不看他。

謝見微:“……”忍了,先順着他的思路把戲演下去。

陸言睡着了,直到回了別墅還沒醒過來。

陸離忍不住問道:“阿言還好吧?”

謝見微道:“他比較容易疲倦,這個還需要慢慢療養,多做複健會逐漸康複。”

陸離終于看了看他:“這陣子辛苦你了。”

謝見微想說,覺得我辛苦了還不快抱抱我,然而他只能淡定道:“沒事。”

陸離本來問得就違心,怎麽會覺得辛苦?他照顧謝見微一輩子都不會覺得辛苦,只會覺得開心。

想想就難受,陸離道:“你們住在這兒吧。”

謝見微問道:“你呢?”

陸離道:“我去別處。”

“為什麽不住一起……”

陸離笑了下問:“真想我留下嗎?”

謝見微說:“我們以前不也……”

他話沒說完,陸離就打斷道:“體諒我一下吧。”

謝見微張張嘴,陸離又戲賊多地說道:“阿言張口閉口都是小柔,我……聽着難受。”

是了,謝見微差點陸離愛着謝柔這假設定了。

謝見微只好說道:“抱歉。”

陸離別開視線道:“就這樣吧,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謝見微先放他一馬,這事還需要鋪墊和醞釀。

目前想要解決這個局,最正确的方式是跟着設定走。

首先謝見微要“愛”陸言,這樣才符合陸大離的“神邏輯”,然後在愛這個前提下搞事情,想辦法利用陸離來讓陸言分辨出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怎麽操作呢?倒也簡單。

誰說謝見微開心了?當替身能開心嗎?每天看着自己的深愛着的人嘴裏喊着別人,還是自己的姐姐,一般人都心碎欲裂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大離那麽抗虐。

第二天陸離來陪他們用了晚餐。

陸言忽然來了句:“小微最近去哪兒了?一直沒看到他。”

陸離和謝見微對視一眼,淡定道:“他在外游學,不方便回來,等過陣子再來看你。”

陸言還是很關心謝見微的:“這些年他還好嗎?”

謝見微搭話道:“有我們照顧,你擔心什麽?”

“也對。”陸言笑了下道,“哥一直對小微很好。”

陸離眸子閃了閃,瞥了謝見微一眼。

謝見微也附言道:“嗯。”

一頓飯三個人,兩個人都食不知味。

陸言到是很開心,家人團聚,總是讓人高興。

接下來幾天陸離都不再出現,給了謝見微和陸言充足的自由時間。

謝見微勉強鋪墊了半個多月,感覺陸言的狀态已經非常穩定之後,他決定出招。

陸離雖然每天都不見他們,但卻知道他麽每天都在做什麽。

身體慢慢變好之後陸言在舉止上同謝見微越來越親昵。

他們是“夫妻”會想要做親密的事是再正常不過的。

陸離不知道謝見微會怎樣決定,繼續配合嗎?他應該會想要配合吧……不過似乎也不行?雖然陸言一味地把謝見微看成謝柔,但男女到底不同,做愛的時候……可即便不做到最後,只是接個吻……

陸離想想那畫面都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這天,陸離在外面應酬到很晚,回來的時候他身上沾滿了酒氣。

陸離沒醉,他酒量大,想把自己灌醉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但這會兒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醉了。

因為他看到了謝見微,看到了本該和陸言在一起的謝見微。

陸離恍惚了一下,半晌來開口:“見微?”

謝見微站在那兒,似乎站了很久,肩膀上都蒙了一層淡淡的水汽。

這快入冬的天氣,穿着衣服也冷得瘆人。

陸離連忙走近,入目的便是他蒼白的面容和微顫的唇:“這是怎麽了?陸言出什麽事了嗎?”他本能的以為是陸言哪兒不好。

謝見微搖了搖頭。

陸離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穿上,可只是這樣碰了一下,他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和冰冷。

到底是怎麽了?

謝見微卻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他低着頭,聲音哽咽道:“我受不了了。”

陸離怔了一下。

謝見微的聲音裏溢滿了濃濃的痛苦:“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能再待在言哥身邊了。”

陸離有些不明白,但是他更擔心他的身體,于是他說道:“先進屋。”

進到屋裏,陸離給他倒了杯熱水,看他喝完還在發抖,他想把他抱進懷裏讓他取暖,但忍了忍又沒動。

謝見微捧着熱水杯,坐在寬大的沙發裏,整個人異常憔悴,他輕聲呢喃着:“這太難受了,我真的堅持不住了。”

陸離輕聲安撫他:“到底……怎麽了?”

謝見微痛苦道:“言哥從頭到尾都把我當成我姐,他不是對我笑,不是和我說話,也不是和我親昵,他透過我看着的自始至終都只有我姐,我知道他愛我姐,我知道他對我沒有一點兒意思,可是……可是我現在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他到底有多愛謝柔……”

他斷斷續續地說着,有些語無倫次,但陸離卻全都聽懂了。

謝見微很痛苦,他痛苦于自己替身的身份。他每天得到的越多就越痛苦,因為這些本該是他死去的姐姐的,而陸言心心念念的也是他的姐姐,他就像個賊一樣,竊取着屬于姐姐的一切,他高興不起來,他只會不停地認識着自己與陸言的遙不可及,也只會不停地目睹着自己的卑鄙無恥。

他愧疚,他自責,他每日每夜都備受折磨。

陸離恍然驚醒,這才意識到謝見微和他不同。

謝見微遠沒他那麽無恥,更沒他那麽自私,他認為自己能當替身也是很幸福的事,但這對謝見微來說卻是巨大的折磨。

謝見微尊重自己的姐姐,所以越發無法忍受這種玷污了姐姐愛情的事。

他勉強配合着,但是內心卻在備受煎熬。

原來謝見微并不想這樣留在陸言身邊,他并不想待在一個并不愛自己的人身邊,哪怕他深愛着陸言。

陸離心髒顫了顫,因為他又聽到謝見微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們告訴言哥好不好……”謝見微似是無法承受一般地說道,“言哥已經恢複得很好了,讓他看清現實吧,讓他知道真相吧。”

陸離不敢出聲,謝見微抓着他的衣服,指關節蒼白的凸起,暴露着他心底的痛苦:“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能再留在他身邊,我演不下去了。”

陸離終于抱住了,他的熱氣貼在他耳朵邊上:“你真的想讓他清醒過來嗎?”

謝見微用力點頭。

陸離又道:“那樣的話,你就永遠都得不到他了。”

謝見微頓了下,忽然疲憊道:“我永遠也得不到他,父親,我說過了,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嗎?怎麽會一樣?

陸離的下巴在他發間蹭了蹭,默不作聲。

謝見微近乎于哀求着說道:“我不能再欺騙言哥了,我相信他一定能接受的,一定能的,對嗎?”

他話裏話外還蘊藏着惶恐,他在擔憂,擔憂的不是說出真相後會徹底失去陸言,而是怕他承受不了再一病不起。

謝見微比較擔心陸離領會不到,所以更直白的點名道:“言哥不會出事的對嗎?我這樣做不會讓他出事的是嗎?”

神的意志不會讓他出事,單看他的神幫不幫他了。

顯然只要謝見微求他,他的神願為他肝腦塗地。

陸離安慰他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醫生也說陸言恢複得很好,他也該真正醒來了。”

醫生管不管用謝見微持保留意見,但陸離的話肯定管用。

謝見微松了口氣,他在陸離懷裏,兩人分開這麽久,此刻又聞着他的氣息,早就心癢癢的。

只是眼下這情況似乎不适合做愛?

可是好想,怎麽辦?

謝見微眼睛一亮,想到一招,酒後亂性怎樣?

他立馬苦澀道:“父親,能陪我喝一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它:你們不給我支招,我自己想了個妙招!只不過……怎麽還是沒拆散他們,好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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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