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謀生路（01）

娜米一邊揮舞石刀一邊叫罵：“這是什麽鬼東西，千葉部落不允許有這麽怪異的帳篷！”她用石刀割破了帳篷的一面獸皮，也許是累了，把石刀扔到一邊，開始用腳踹支撐帳篷的獸骨。圍觀的人大多冷漠地看着，幾個追求娜米的獸人跟在她身後給她撐腰，還有些智人躲在人群裏，似笑非笑。

哪怕是從小受到排擠的維姬也從沒受過這等屈辱，她咬住唇，眼淚嘩地流下，沖上去拉扯娜米的獸皮裙：“快住手！這是我家的帳篷！”娜米厭惡地招呼身邊的追求者：“你們看着幹什麽，還不把她拉開！”兩個獸人猶豫了一下，畢竟獸人對智人動手是可恥的，娜米着急了：“你們要是不幫我，我以後就再也不理你們了！”聽到娜米這句話，猶豫的獸人立即抓住維姬，把她拉到一邊。

朱恩焦急地看向禹天楓：“伯蘭，怎麽辦？”禹天楓知道娜米肯定是針對她來的，否則她不可能對維姬這麽過分，再怎麽說維姬還有喬伊斯這個獸人妹妹......禹天楓轉頭張望：“喬伊斯呢？她去哪了？”

一個拄着拐杖的老智人蹒跚着走過來，不時咳嗽兩聲：“咳，咳咳，喬，喬她......埃莉卡找她決鬥去了。”

禹天楓認出這位老人就是經常照顧維姬和喬伊斯的貝蒂阿太，詫異道：“決鬥？！”

朱恩深深嘆一口氣：“她為什麽要答應埃莉卡決鬥啊，到底是怎麽想的？”

貝蒂阿太說：“早上我在帳篷外鞣獸皮，看到埃莉卡把喬伊斯叫走了，心裏奇怪，就悄悄跟着她們，後來聽到埃莉卡說，娜米不喜歡伯蘭，自從伯蘭來了部落以後她就很不高興，埃莉卡喜歡娜米大家都是知道的，她不願看到娜米受委屈，所以埃莉卡就找喬伊斯，要跟她決鬥，如果埃莉卡贏了，就要把伯蘭趕出部落。”

朱恩急的跺腳：“喬伊斯剛成年不久，論體格和經驗都不是埃莉卡的對手，伯蘭，怎麽辦啊！”

帳篷那邊傳來維姬的尖叫：“娜米你住手！你要幹什麽！快放下！”

人群一陣騷動，朱恩抓住禹天楓的胳膊：“伯蘭快看，娜米點火了！”

“什麽？！”

娜米用打火石點燃一根澆了桐油的木棍，拿着火把逼近帳篷：“你們幾個不守規矩的賤貨，我要把你們的醜八怪帳篷燒幹淨！”維姬急紅了眼，用力咬獸人的胳膊，獸人吃痛放開她，維姬抱住娜米的腰把她往後拖：“我不準你燒我帳篷！不準你燒！”娜米舉着火把打她的手：“滾開！你這吃裏扒外的醜東西！”

維姬大聲哭起來：“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為什麽！”娜米翻一個白眼，一雙大眼睛惡狠狠瞪着她，搖晃着腦袋說：“我就是看你們不順眼，怎樣！”

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圍觀的人讓開一條道，貝亞特領着幾個獸人走進來，一手奪過娜米手中的火把，淡淡地看她一眼，說：“大長老叫你回去。”娜米見到貝亞特立刻變得溫馴，嗲嗲笑道：“貝亞特，你回來啦，今天狩獵怎麽樣？”貝亞特吹滅火把：“還好。”

娜米蹦跳着跟上貝亞特，問：“貝亞特，阿母找我有什麽事呀？”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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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米笑嘻嘻說：“好，我馬上回去。”她轉身對維姬說：“今天先放過你，下次再找你們算賬。”說着，她指了指禹天楓，厲聲道：“尤其是你！遲早把你趕出去！哼，醜八怪！”

娜米和她的追随者離開後，其他人也散了。

禹天楓走到跪在地上的維姬身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頭，沉聲道：“對不起。”維姬垂着頭小聲啜泣，沒有回話。禹天楓對朱恩苦笑：“朱恩，能拜托你照顧一下維姬嗎？”朱恩蹲下身抱住維姬：“嗯。”

朱恩扶維姬站起來：“我們先進帳篷休息吧。”她看到禹天楓從自己的隔間拿了什麽東西往部落外的方向走，急忙叫住她：“伯蘭，你去哪？”

禹天楓把匕首綁在獸皮裙裏，冷聲回道：“去找喬伊斯。”還有埃莉卡。

禹天楓在都侖河下游的石灘找到了喬伊斯，她到達那裏時喬伊斯正和埃莉卡扭作一團，埃莉卡側眼看到禹天楓：“你來幹什麽？”禹天楓冷笑，踢着石子走過去：“喬伊斯抓緊她，別讓她跑了。”不用禹天楓說喬伊斯也不會松手，她可不想被埃莉卡掙脫然後暴打一頓。

埃莉卡感到一塊冰冷的異物抵住了脖子，獸人的本能使她立刻意識到那是一個危險的東西，埃莉卡繃住身子問：“你要幹什麽？”她低下眼珠，看到一把從未見過的怪刀正架在她的脖子邊。

禹天楓說：“你要是敢傷害喬伊斯，我立馬要了你的命。”埃莉卡輕蔑一笑：“就憑你這種看到野獸就會尖叫的智人？”禹天楓低聲道：“這種話你怎麽不跟娜米說？”埃莉卡皺緊眉。

“啧！”埃莉卡的脖頸突然一痛，禹天楓用匕首尖刺破她的皮膚，抹了點血給她看：“答應我的要求，我饒你一命。”

沒想到禹天楓竟然真的敢對同一個部落的獸人出手，而且還見了血，喬伊斯急了：“伯蘭，這是我和埃莉卡的決鬥，你別做傻事。”

埃莉卡眯起眼，對禹天楓說：“如果殺了我，你覺得部落裏的人會放過你嗎？到時候喬伊斯和維姬都會受牽連被趕出部落。”禹天楓呵呵笑道：“部落裏出名的勇士獸人被一個智人殺害，你覺得說出去有人會信嗎？”埃莉卡的表情頓了一下，禹天楓反手扣住她的咽喉，附在她耳邊：“我就跟你做一個交易，很劃算的，你答應我就放了你。”

埃莉卡想了會，問：“你想要我做什麽？”

禹天楓說：“我離開千葉部落，從此以後你們再也不能找維姬和喬伊斯的麻煩。”

此話一出，埃莉卡和喬伊斯都愣了，喬伊斯最先反應過來：“不行，雨林那麽危險，幾個獸人離開部落都生存不了，你一個智人要怎麽辦？”

埃莉卡倒是很快恢複了鎮靜，問禹天楓：“你真的願意離開？”

禹天楓嚴肅道：“是的，我願意離開。我知道千葉部落從一開始就不歡迎我，但為了生存我願意忍受屈辱，可是我不願意連累關心我的朋友，所以我決定離開。”

喬伊斯這時也顧不得埃莉卡和決鬥了，放開地上的獸人，拉住禹天楓：“伯蘭，你千萬別胡鬧，我和阿姐都沒關系的，我會負責你的食物，我們也不在乎部落裏的人欺負——”

禹天楓大聲說：“剛才娜米要燒我們的帳篷！”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喬伊斯呆呆地看着她，埃莉卡的神色也動了動，顯然連她都沒想到娜米會因為禹天楓惱怒到這種地步，要知道帳篷是族人的居所，在部落裏是非常重要的，沒有人會因為矛盾去破壞別人的家。

沉默片刻，埃莉卡說：“因為娜米懲罰你的時候貝亞特出手幫了你吧。”禹天楓有些困惑：“嗯？”埃莉卡摘了片葉子貼在愈合的傷口上：“娜米看好貝亞特，一直是部落裏最受寵的智人，從小就很驕傲，沒遇到過你這樣敢反抗她的，光被你氣也就算了，貝亞特還偏偏在她撒氣時幫了你，所以她非常恨你。”

禹天楓沒想到娜米這樣怨恨她竟然只是為了這種小事：“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埃莉卡轉過身：“因為你不再是千葉部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