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西之霸主（12）

族長把桃瑞絲和伊薇特的名字永遠劃出了科多部落, 驅逐邪魔的暴徒和反叛者。

桃瑞絲帶着伊薇特遠離科多部落, 在雨林中颠沛流離, 最後找到了沃頓沼澤附近的溪水洞, 在裏面安了家。

為了治好伊薇特和自己的燒傷，桃瑞絲開始研究偶然習得的“魔導術”, 那是她在采藥時意外遇到的一位奇特的智人教給她的，那個智人有着尖尖的耳朵, 銀白的卷發, 耳垂吊着一顆藍紫色的水滴石, 穿着很薄很漂亮的奇怪白裙子，裙子包着前胸, 裸-露出雪白的後背, 背上刺着一片馬兒似的刺青。

桃瑞絲問她：“你在幹嘛？”

智人露出贊許的目光：“你不害怕我？不小心遇到我的人都叫我邪魔喲。”

桃瑞絲沉沉嘆氣：“我才是邪魔。”

智人笑一笑，舉起魚竿：“我在釣彩虹。”

......

智人問：“你為什麽是邪魔？”

桃瑞絲蔫蔫地回答：“一言難盡。”

智人說：“看你采了那麽多草藥，你是巫師吧？”

“以前是。”

“只要心懷理想, 勇往直前，你就一直是。”

桃瑞絲看到智人露出微笑, 她揮起魚竿, 真的拉出了一長串七彩的彩虹：“看, 就是這麽簡單！”

桃瑞絲驚訝地張大眼，這個人......真是不可思議，說不定她可以治好伊薇特的燒傷和科多部落智人滑胎的怪病。

智人說：“彩虹不是每次都能釣上來的，只有善良勇敢的人才能吸引它，小獸人, 是你對未來的期望幫我招來了彩虹，我要用它為我的搭檔鍛造武器，非常感謝，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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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瑞絲執着道：“我想學習能夠治療燒傷和滑胎的方法。”

“滑胎？”

“整個部落兩年沒有新崽子出世了。”

“那就不是病了，是魔毒。”

“魔毒？”

“你說過你是巫師吧，除了祈禱，還要救人治病。”

“不是巫師我也會給人治病。”

“那麽，我教給你一點治愈的魔導術，你願意學嗎？”

桃瑞絲怔神片刻，激動地應道：“我願意！”

智人微笑道：“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只要我能做到。”

智人豎起食指貼在唇邊：“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遇見我的事。”

“好。”

那個智人的出現就像一場夢，夜來時，風靜，晨醒時，露重，走出帳篷，眺望茂密的雨林，一切如舊。

在多次不屑的嘗試後，桃瑞絲終于用魔導術成功地治愈了自己和伊薇特的燒傷，也慢慢研究出複活壞死子宮和卵巢的方法。

兩個人逐漸過上平淡的生活，雖然很辛苦，但是卻很快樂。只是有一件事，一直困擾在桃瑞絲心頭，那就是......

“桃瑞絲。”

“啊！”

伊薇特俯下身：“又再看這個圖案了嗎？”

桃瑞絲舉着油燭看着石桌上鋪開的獸皮卷，上面用墨石畫着那個神秘智人背後的刺青圖案，是桃瑞絲憑印象畫的簡單草圖。

桃瑞絲托腮：“我總覺得，我以前見過這種圖案。”

伊薇特拿起獸皮卷，微微皺眉：“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見過。”

“是嗎？”

“應該是還在部落的時候，在你的帳篷見過，你還記得嗎，你跟随大巫師學習祭祀時，經常偷偷抄一些奇怪的符文回來，這個圖案會不會也在那些符文裏？”

桃瑞絲猛然驚醒：“啊！謝謝你的提示，我想起來這個符文可能在哪裏了！”她騰地竄起，抱住伊薇特：“伊薇特，你是我的福音！”

伊薇特舒展眉眼，溫柔地摟住她的腰：“未來會好的。”我會，陪你看到彩虹和太陽一同升起的那一天。

某個夜晚，遠出多日的桃瑞絲終于回來了，渾身灰撲撲，伊薇特擔心地問：“怎麽了？你去哪裏了？”桃瑞絲笑着搖一搖手裏殘破的獸皮卷：“我......我去部落的聖墟遺址了。”伊薇特怔住：“聖墟......遺址？”

兩個人依偎在小小的帳篷裏，裹着暖和的獸皮毯，桃瑞絲趴在伊薇特身邊，指着獸皮卷上畫的五個圖案：“這就是科多部落守護的最高機密，聖墟石板的符文，是五個刺青圖騰。”

伊薇特問：“下面還有兩行小咒文，是什麽？”

桃瑞絲搖頭：“我不知道，那是每處聖墟石板都有的符咒，沒有一個部落的巫師能夠解讀出來。”

“嗯......”

桃瑞絲指着一個像馬的圖案，興奮地說：“我在其他地方見過這個。”

“在哪裏？”

“一個神秘的人身上，我答應過她不能告訴別人有關她的事。”

“就是教給你魔導術的那位吧，她會不會是幻獸之神呢？”

桃瑞絲想一想，彎起眼：“嗯，也許哦！”

伊薇特揉了揉她的頭發。

桃瑞絲一臉認真：“伊薇特，你說這些圖騰，像什麽？雖然能找出類似的生物，但是又都沒見過，你看，這個馬的頭頂有一只角，不是馬。”

伊薇特仔細看過圖案，指着一個道：“那個應該是狼吧，莫德雪原不是有怖狼獸人嗎？”

桃瑞絲嘟嘴：“怖狼的尾巴沒有那麽長，而且它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圓。” “那我也不知道了。”

桃瑞絲眯起眼，指着畫在中間最複雜的那一個圖案：“伊薇特，你看這個，像不像巨蜥？”

伊薇特盯着圖案看了很久，笑着點頭：“嗯，就是長了倒翼獸的翅膀。”她翻身平躺，手臂枕在腦下：“傳說聖墟石板裏蘊藏着幻獸之神的力量，也許有了這個刺青再使用魔導術，就會變得更強，等到強大以後，就沒有可以欺負我們，大家也會慢慢相信我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桃瑞絲躺在她身邊，靜靜看着她憧憬的面容，笑着合上眼，被褥裏，緊緊扣着她的五指。

大巫師在聖墟遺跡裏灑滿了夜光蝶鱗粉，桃瑞絲雖然逃過了守衛的監視，卻沒有逃過鱗粉的陷阱。大巫師把有人闖入聖墟的事禀告族長，族長立馬派人随大巫師追蹤犯人，最後找到了溪水洞。

她們放了一把大火，把一切都燒沒了。

伊薇特抱着桃瑞絲躲在暗河的河底，僥幸逃過一劫，可是看到桃瑞絲滿身的傷痕和她跪在地上對着所有心血化為灰燼痛哭流涕的樣子，伊薇特不禁握起了拳，她感到自己是那麽的弱小，那麽的無力......

她走到她身邊，落下膝頭，為她拭去淚水：“讓我成為你的魔法吧。”

那個時候，她們根本意識不到，一個小小的圖案，一片普通的刺青，對她們寄托美好希望的未來，意味着什麽。

在伊薇特的要求下，桃瑞絲在她的身上刺下了與巨蜥最為接近的圖騰刺青，教她使用魔導術，後來也在自己身上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伊薇特在治愈魔導術的基礎上自己琢磨，換掉治愈魔導術包含的材料，嘗試攻擊和防禦的魔導術，随着伊薇特在魔導術上的成功，她身上的異變也愈加明顯......終于，她們在與族長派來“清除邪魔”的科多戰士的戰鬥中，走向了最終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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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瑞絲講完過去的故事，在結尾的時候說道：“她身上的刺青不斷冒出黑色的瘴氣，把她纏繞起來，我聽到她痛苦的喊叫，看着她殺光了科多部落最骁勇的戰士，然後一點點變成皮包骨的黑色怪物。那一刻，我看到綠色的草木全部枯萎，天空飛過的元祖鳥化作白骨，我知道，伊薇特堕落成了真正的邪魔。”

她解開鬥篷，給禹天楓和塔西娅看她病态的皮膚：“當時我想，就算變成邪魔了，她還是伊薇特，我跟她立下過相随一生的誓言，所以就算是死亡，我也要跟她走，但也許是這個的原因......”

禹天楓詫異地看她撩起一直綁在肚子的獸皮衣，蒼白的皮膚上也刺着和塔西娅相同的刺青，不過此時已變成和桃瑞絲眼睛一樣的紅色。

桃瑞絲放下獸皮衣，攏起純白的發絲，垂下眼睫：“接觸到伊薇特的瞬間，我渾身疼痛，陷入了昏迷，再醒來，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禹天楓說：“聽完你講的這些，我在想，所謂的邪魔是不是進化失敗的産物。”

“是的。”桃瑞絲擦幹淚水，斷斷續續地嗚咽：“正如你所說，如果沒有聖靈血統和魔導寶石，強行使用魔導術，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堕魔。”

“不是這樣，不是使用魔導術的原因。”

“我是親眼看着伊薇特堕成邪魔的啊！”桃瑞絲垂下頭，“第一次看到塔西娅的時候，我真的很不甘心，為什麽同樣都有那個刺青，伊薇特就要堕成邪魔？但是我明白，是我自以為是地觊觎魔導術，才會把伊薇特害成那樣。就算變成了邪魔，她也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她只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孤孤單單地四處游蕩。”

禹天楓說：“雖然她沒有人的意識，但是你向她求救的時候，她做出了反應。”

“我們兩個一直都在一起，她在溪水洞附近游蕩，不曾遠離，我不能讓她的瘴氣毒害雨林，也一直守在這裏。”

禹天楓問：“那你說獸人能夠懷崽又是怎麽回事？”

塔西娅動動耳朵，假裝不關心，偷偷扯了一根草，手指絞啊絞。

桃瑞絲說：“那個啊，因為教我魔導術的神秘人跟我提過，她想讓她的搭檔生孩子，可是她搭檔好像不是很願意，這麽說來不就是獸人也能懷崽嗎？”

禹天楓思考一番，道：“我認為，教你魔導術的人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魔導師，聖墟石板上說，魔導師和幻獸必須成雙成對的進化，彼此命運相連，她說的搭檔應該是和她締結契約的幻獸，也就是說，幻獸是可以育崽的。”

桃瑞絲驚道：“你能讀懂聖墟石板的符咒？幻獸和魔導師的契約又是怎麽回事？如果必須成對出現的話，那麽伊薇特堕魔的原因就不是……”

禹天楓點頭：“對，所以我剛才才會反駁你。堕魔應該是幻獸和魔導師同時進化失敗的後果，契約就是兩個人身上共享的幻獸刺青，所以按理說你也應該……至于你為什麽沒有堕魔，我就不知道了。”

桃瑞絲哀哀嘆息，吸溜鼻子，望着月亮：“我啊，真是犯了不容饒恕的錯誤哪。”

禹天楓無奈地嘆氣，只能安慰地摸摸她額前的碎發，桃瑞絲埋頭在随身背的小腰包裏拿出一幅皺巴巴的卷軸，遞給禹天楓：“吶，伯蘭，你能看懂聖墟符咒，這個就交給你吧。”

禹天楓瞄了塔西娅一眼，拉她過來，把她手裏的草丢掉，桃瑞絲也湊過來：“跟我講講讓伊薇特堕魔的圖騰是什麽吧。”

“這是......”禹天楓擡頭看了兩個夥伴一眼，看看獸皮卷，接着道：“這是一份幻獸圖譜，列出了幻獸城勢力最強的五大家族：魔翼龍，獨角獸，獅鹫，血月狼，還有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