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海毒行屍（05）

禹天楓擡起頭, 什麽？帕德魯的眼睛是巨鷹抓傷的？難道帕德魯以前來過這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前面的巨鷹擡起利爪：“頭兒, 跟她費什麽話, 這小家夥不長記性, 我這就廢了她另一只眼睛！”頭鷹似乎想起了什麽，喝道：“慢着！”

可是遲了, 剎那間，漆黑的夜空裏, 濃雲散開, 露出一輪猩紅的血月, 似遠又近的地方傳來悠遠沉郁的狼嚎，頓時大地震動, 海浪咆哮。禹天楓驚慌回頭, 看到帕德魯憂郁的眼裏映出一道矯健的身影——淩空飛躍的長尾白狼。

那是......

雪白的額上刺着血紅的徽印，兀的撞進洞中人的視線，飄逸的長尾悠然浮蕩在半空, 四肢修長，行走間盡顯清冷孤高。

頭鷹舒展羽翼, 集中精神, 戒備地看着意外的不速之客。她對那魯莽的同伴說：“看, 我就知道狼神在附近，叫你別着急出手。”

“如果不是答應了奧利維亞，我不會留你們活口。”

頭鷹陰險地冷笑：“謝狼神不殺之恩。”

“你們已經沒有智人了，他族的智人沒有巨鷹血統，無法産下鷹卵, 你們這一輩将徹底了結巨鷹的宿命。”

鷹們壓制着怒火，狠狠瞪着站立在洞口的血月狼，敢怒不敢言。

良久，頭鷹領着同伴飛出石洞，她說：“既然是狼神出面，這黑娃娃我們就不要了。”末了，她斜起眼睛，沉沉道：“我真後悔當時把你摔下懸崖後沒有下去查看你的屍體。”

血月狼倏地回身，怒聲咆哮，海上飓風驟起，掀起滔天巨浪，幾只巨鷹浸濕了翅膀，筆直墜落海洋，空中盤旋起凄冷的鳴叫。

白狼轉過頭，目光落在禹天楓身上。老實說，見到神話裏才有的能召喚天災的神獸，禹天楓不怕是假的，萬一這狼神再沖着她們吼一聲，把整個懸崖都崩了怎麽辦？不過......

禹天楓壯着膽子問：“你在帕德魯受到傷害的時候出現，你是來幫我們的，對嗎？”白狼略微沉下上身，肩胛骨在踱步時上下起伏，好像流動的水波，美麗流暢。

“你做什麽——”

出乎意料的，白狼一爪把帕德魯的頭摁在地上，黑狼死死貼在地面，嗚鳴着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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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天楓抽出匕首，正要上前救帕德魯出來，帕德魯斷斷續續地說話了。

“梅瑞狄斯......你要怎樣，都好，只是那個人......她是菲米爾的希望，我請求你......帶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你懂什麽，有什麽能是菲米爾的希望？”血月狼昂起高傲地頭顱，“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奧利維亞，我，甚至戴爾蒙德——至今魔龍的後裔還沒有下落。”

“梅瑞狄斯，請你一定帶她去。”

血月狼凝視她一會，慢慢放開爪子，說：“帕薩，我今生欠你一條命，這次，算還清了。”

“我知道你會活下去。”

“如果當年落下懸崖的是你，憑你的能力，比我更适合做幻獸。”

“沒有如果，也沒有當年，梅瑞狄斯，你能活着比什麽都好，我最好的朋友。”

白狼沉默着後退，看向禹天楓，“你叫什麽名字？”

禹天楓握起拳頭，答道：“伯蘭。”

“我是幻獸城四大領主之一，幻獸血月狼，梅瑞狄斯。”

“四大領主？據我所知，幻獸應該有五個......”

梅瑞狄斯的眼神突然淩厲起來，語氣也變得冷冽：“你從哪裏來？”

禹天楓答：“一個不是菲米爾大陸，也不是幻獸城的地方。”

梅瑞狄斯打量着她，遲遲沒有回答。

禹天楓說：“你的存在證明了幻獸城的存在，能在這裏遇見你算我命大算我幸運，也算我來到這個世界以來所做的一切努力沒有白費。梅瑞狄斯，你聽好，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都必須面對事實，這個世界的情況很糟糕，雖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但正如大陸的居民所說的那樣，有種‘魔王’的存在正在逐漸蘇醒，它會毀掉這個世界。”

“......”

“梅瑞狄斯，你知道雪芙嗎？她應該是魔翼龍族的人......”

“別的族有哪些人，我怎麽可能知道的那麽清楚。”

“我的伴侶，是幻獸城聖靈的孩子，她的身上有魔翼龍的幻獸刺青，我手裏有水系魔導寶石，我必須帶她去幻獸城，找到她阿娘的家族。”

“沒有契約怎麽能刺下幻獸刺青？你怎麽知道這些——”梅瑞狄斯突然頓住，猛地沖上前，“你從哪找到的水系魔導寶石？”

“呃——”禹天楓沒想到梅瑞狄斯最後對水系寶石最感興趣，思來想去，還是賣個關子，“你認識伊文嗎？”

梅瑞狄斯做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哼一聲：“是伊文搞的鬼吧？寶石肯定就是她藏起來的，虧戴爾蒙德每年都會到大陸打探寶石的下落，沒想到罪魁禍首就在自己身邊。”

梅瑞狄斯問禹天楓：“寶石在哪裏？”

禹天楓笑：“你當我是傻子嗎？看起來水系寶石對你們很重要，你帶我去幻獸城，我自然就把水系寶石帶去幻獸城，如果你要對我動粗，那麽我死了，永遠沒有人知道水系寶石的下落。”

梅瑞狄斯看了她一會，說：“你似乎不是智人。”

禹天楓吓了一跳：“什麽？”

梅瑞狄斯轉過身：“那好，我告訴你去幻獸城的航線，至于能不能到達，要看你們自己，如果你的伴侶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說魔翼龍王的後裔，那麽刻着幻獸刺青的她不可能隕落在故鄉的歸途上。”

月亮的血色慢慢退去，露出皎潔的月光，血月狼雪白的皮毛在夜風中微微泛光，一片瑩白的光澤十分柔和。

梅瑞狄斯昂起下颔：“看到那處落滿海鳥的珊瑚礁了嗎？”

禹天楓和帕德魯循着她的視線看去，果然在海島三點鐘的方向發現了一處落滿小鳥的珊瑚小島。梅瑞狄斯說：“每過一段時間，那些鳥兒就會從大陸附近遷徙到幻獸城周圍的島嶼，跟着她們，就能找到幻獸城。”

帕德魯說：“梅瑞狄斯，你為什麽不親自帶她們去？你明明答應我了。”

“抱歉，我的老朋友，你剛才請求我時我可什麽都沒有說。”

“梅瑞狄斯！”

禹天楓沉眼望着海浪裏的珊瑚島，說：“無盡海那麽大，裏面不知有多少海獸，遠比陸地的野獸兇殘，比海獸更恐怖的是海上突變的氣候，暴風雨，海嘯，我們連一艘像樣的艦船都沒有，你要我們怎麽橫渡無盡海？”

梅瑞狄斯眯起眼：“你還知道船？”

禹天楓不知道幻獸的文明發展到何種程度，随機試探了一下：“我還知道飛機火車大皮卡。”

“那些是什麽？”

“沒什麽。”禹天楓嘆氣，看來幻獸城還沒有工業文明，頂多算是工業革命之前吧......

梅瑞狄斯縱身一躍，飛馳在明月皎皎的夜空。

禹天楓扶着轉回人形的帕德魯，小心翼翼爬下懸崖，心裏思索着梅瑞狄斯走前留給她的話：既然你手裏拿着水系魔道寶石，沉睡海底的寶石主人就會守護你，為了你的伴侶，試着相信自己，相信你們的羁絆。那個以愛為生命的人，定不會辜負深情之人的情誼。

帕德魯的心裏也想着梅瑞狄斯的話：我今生欠你一條命，這次，算還清了。

“帕德魯。”

“嗯？”

禹天楓說：“終于安全到地面了。”

“是啊，不好意思，是你雇我的。”

“你已經很盡責了。”

帕德魯看到石洞裏有一個紅頭發的小人在悄悄向外張望，禹天楓說：“那是被巨鷹囚-禁的智人。”帕德魯問：“要帶她一起走嗎？”禹天楓想了想，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不用了，也許，她能為巨鷹産下卵呢？”帕德魯沉默不語，緩慢地行走：“走吧。”

巨鷹們為何會從大陸搬到海島，又為何失去了所有智人，帕德魯、梅瑞狄斯和鷹又有着怎樣的過往。禹天楓走在帕德魯身邊，張開手撫摸掠過的海風。也許，答案就在不遠的前方等着她，也許，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又如何呢？這些都不再重要。

回到秘密通道的隧道口，遠遠傳來戰鬥的吵鬧聲，熟悉的尖叫刺得禹天楓腦仁痛，她和帕德魯急忙跑過去，一大群長滿魚鱗的怪人将桃瑞絲和灰狼圍在其中，不斷縮小包圍向她們攻擊。

灰狼用利爪和獠牙撕碎敵人，桃瑞絲用石子催化魔導術向怪人投擲火球，奈何怪人數量衆多，兩人的情況越來越不妙。

帕德魯說：“伯蘭，我有一個想法。”

禹天楓和她急忙向下趕，“什麽想法？”

“你說這些海裏來的魚人，是不是為了水系寶石？”

禹天楓微微一怔，帕德魯拉着她向前跑：“回去再想，快跑！”

帕德魯咬住一只魚人甩出去，掀翻一片，禹天楓一邊用匕首捅魚人一邊帶着桃瑞絲往隧道口跑，推着她往下跳：“桃瑞絲，你先下去！”

“你呢？你們也一起！”

“少廢話，下去！”

禹天楓用力一推，桃瑞絲噗通掉進了隧道裏的暗河。

灰狼和帕德魯靠過來，守住隧道口，魚人們慢慢停止攻擊，轉而焦急地擠向隧道口，帕德魯與禹天楓對視一眼，微微點頭。看來，這些深海來的怪物果真是為了水系寶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休息，周一繼續~麽麽大家、晚安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