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去?不去?

“苗依……的?”

傅傾饒隐約覺得自己方才翻看的時候見到了什麽,沉吟了下,就在段溪橋抱着的卷宗中翻看起來。

“找到了!”她眼前一亮,拿起選中的那本攤開,指了其中幾行字說道:“你看,大驸馬陶行江是十歲才被他義父收養的。上面只說了他是個孤兒,但他到底來自何處,卻未記載。你說,他會不會和苗依有關系?”

段溪橋探身過去,就着她的手細細看完後,有些不太贊同,“可他往後就再也沒離開過大恒。當時他才不過十歲而已,就算兒時學過點什麽,也該早就忘了吧。”

傅傾饒心道她當時離京時不過八歲,不也記得兒時那許多事情?

其實孩子們遠比大人們想象得要聰慧得多。成人總是會不自覺地低估孩子們的能力。

只是這話不能對段溪橋明說。

她合上卷宗放回去,意有所指的說道:“也許大人從未接觸過孩子的關系,故而不知道他們潛在的能力有多大。”

段溪橋對她這話頗不以為然。雖然他對少年時期的記憶極為深刻,可兒時的,當真記不太清了。但他已對陶行江上了心,畢竟能勸動大公主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布置仙客居的,陶行江算是第一人。

只是思及兇徒換人之事……

先是劉大人,爾後是京兆尹。如果兇徒真的是在進行某種巫術,而且需要的不只是一個人的身體……

傅傾饒轉念想了下,心中擔憂更甚,“你可尋到了正卿大人?”

段溪橋緩緩搖了搖頭。

兩人的心情瞬時跌到了谷底。

雖說已經知曉了楚雲西大致的情況,但既然左少卿大人發了話,必要的樣子還是要做出來的。

第二日傅傾饒到了刑部後,與接待之人直言要見右侍郎秦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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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看她是個七品的官兒,有些為難地說道:“秦大人正在接待客人,許是不太方便。”但還是承諾了會去通禀一聲。

傅傾饒忙含笑道謝。

其實她也沒想到段溪橋會讓她直接來尋秦點暮。

在她看來,如若裝作去尋楚雲西,便是先去平王府裏走一遭,然後再說其他。

誰知段溪橋否決了她的提議。

“平王生性孤冷,好友極少,右侍郎算是其中的頭一個。秦點暮這家夥雖說性子不幹不脆的極其惱人,人品卻還算說得過去。想來平王若是有事情,應該會先去尋他。”

聽了段溪橋這番說辭,傅傾饒對他還是有一點點佩服的。畢竟他将楚雲西的心思竟是猜了八.九成準。

于是她便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刑部。

聽了先前那名官員的說辭,她已做好了要等上一兩個時辰的準備。誰知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那人便去而複返,告訴她秦大人請她進去。

“他不是正在見客嗎?”

“是。”那官員也是有些疑惑,卻也沒多言其他,“不過大人既然同意了,你便盡管過去就是。”

傅傾饒悶頭朝裏走,到了目的地後見門關着,就先敲門再自報名號。得到了允許,她推門而入,沒想到頭一個進入視線的竟是李長亭。

她的手頓了下,轉身關門。再面對屋中二人時,臉上已經帶了三分好奇,“秦大人,不知這位是……”

秦點暮忍俊不禁。

李長亭摸摸頭,嘿嘿笑了,低聲說道:“方才我正和秦大人說起殿下的事情,剛提到了你,可巧你就來了。秦大人就說讓你一起過來。”

傅傾饒方才假裝與李長亭不認識,如今被人戳穿,倒也沒太糾結,只哂然一笑,便問:“他如今可好?”

“極好。過些時日入京之時,想必能夠讓人看不出任何異狀。”

語畢,秦點暮收起笑,肅容說道:“多虧了傅大人出手相助。”起身竟是要朝她一揖。

傅傾饒哪敢受他的禮?忙把他扶住,連道不用。思量了下,她索性将段溪橋讓她來此的用意直說了,又問詢道:“如今這樣情形,我回去後該怎樣同大人言說?總也要對好了托詞才行。”

李長亭說道:“不如就說秦大人毫不知情,你什麽也問不到。”

“如此不妥。”秦點暮搖了搖頭,“他那人最是多疑。若是把話說滿了,少不得要多想。若是他深入去查,也是樁麻煩。”

傅傾饒想到段溪橋擔憂楚雲西時的模樣,再聽秦點暮如此說,不由有些刺耳,便道:“段大人的擔心真心實意,秦大人不必多慮。”

聽她如此說,秦點暮頗有些意外。李長亭倒沒什麽感覺,說道:“既然他是擔憂王爺,那你就說秦大人只告訴你王爺如今身體無礙,其他的你再也問不出來,也不知王爺是否回過京。若想知道,讓他親自來問秦大人好了。”

他性子憨直,想出來的主意也是直來直去。在場其餘兩人心思各異,思量一番後,卻是不約而同地贊同了他的說法。

傅傾饒正要告辭離去,卻被李長亭出聲喚住。

秦點暮正欲阻攔,李長亭已經問出了聲:“過幾日我們會圍堵那些宏岳人,你來是不來?”

他語氣不甚柔緩,秦點暮生怕傅傾饒在意,忙歉然一笑。

傅傾饒的父親是武将,自然知道武将的習性,知曉李長亭不過是和将士說話習慣了粗聲粗氣,并不是針對她,便裝作沒看到秦點暮那般,只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們準備如何?”

李長亭生性耿直,雖然剛開始對傅傾饒不以為然,但自從知曉是她救了楚雲西後,便對她改觀了。後來見楚雲西把她當自己人,他便也認準她是自己人,于是很自然地順口說道:“三日後醜末,城西花香樓後。”

秦點暮知道他們這幫人粗中有細,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其實對‘敵我界限’劃分得十分明确。見他如此,不由暗暗打量傅傾饒。

傅傾饒沒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仔細想了下李長亭的話,記起花香樓好似是個窯.子,便道:“那個時辰那處地方人比較多,且大多數都……忙着,未睡着。會不會不太合适?”

“不會,”秦點暮說道:“我們會選一人扮作殿下引蛇出洞。原本是越快越好,無奈那些人武功奇詭,召集江湖異士需費幾天功夫,三日已是極限。”

傅傾饒颔首接道:“也是。再過些時間大将軍就該‘快馬加鞭趕回京城’了,若是他出現的時候此事還未處理好,終究是個隐患。”

“正是如此,”李長亭聽她全心為楚雲西着想,眼神瞬間晶亮起來,竟是起身朝她抱拳一禮,“所以我想請傅大人前來相助。”

秦點暮不贊同地看他一眼,“刀劍無眼,若是傷到了傅大人,你怎向王爺交代?”

“可他能救回來王爺,功夫肯定不弱啊。”

“那又如何!刀劍無眼,你……”

“沒事,不妨事的。”傅傾饒趕緊說道:“我那麽大的人了,自保總是行的。”說完促狹一笑,“說起來我輕功還算不錯。到時候若是我身不由己逃得太快誤了事,大人們別怪我就好。”

秦點暮莞爾,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計劃是李長亭和楚雲西麾下幾名心腹一起定下的。雖然秦點暮參與其中,卻因了不會武功無法理會其中的一些安排。故而李長亭出面,将計劃講與傅傾饒聽。

傅傾饒悉數記下,總覺得其中有些安排不夠妥帖,卻一時沒想到是在什麽點上,只得先行應下,準備回去細思。

她邊思量邊往前行,回到大理寺時,正碰上段溪橋要出去。可她心中有事,兩人錯身而過之時,她竟是沒有看到對方。

段溪橋本是有些惱了,轉眼見她眼神空蒙的樣子,又有些躊躇,便上前拍了拍她,說道:“想什麽呢?快,跟我走一趟。”

剛剛回神的傅傾饒擡眼看了他一眼,茫然地問道:“大人你說的是……”

“有樁命案。”段溪橋一言既完,拖着她就往外走。

傅傾饒還在想方才李長亭說起的那晚的安排,聞言第一反應便是拒絕,“我現在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大人可否喚別人同去?”有些細微處若是隔得時間久了,可能就記不清了。還是留下先想清楚了再說。

段溪橋盯着她,似笑非笑問道:“你當真不與我同去?”

“嗯……不太想……”她試着拽了拽自己的衣袖,竟然抽出來了。

衣袖一離手,段溪橋嗤了聲轉身就走。

傅傾饒詫異着段溪橋怎麽這麽輕易就放過了她,正開心了一下下,就聽他又遠遠抛過來一句話。

“忘了和你說了,那人可是死在喬家鞋莊大門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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