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暗處的獵手
傅傾饒擡頭望了望天空。
大片大片的烏雲在風中緩緩移動,一輪滿月時隐時現。
冬夜裏的風尤其的冷。雖說有功夫傍身能抵抗許多嚴寒,可一陣冷風吹過,她還是能感受到那徹骨的寒意。
緊緊背上的包袱,她擔憂地環顧了下忽明忽暗的四周,暗嘆口氣,腳下使力繼續貼着牆壁處在陰影裏快速前行。
打更的聲音響起。老楊頭敲着梆子從遠處行來。
傅傾饒從容地掠到牆根深處,正靜等他從旁邊行過,誰知他卻突然駐了腳,擡手和花香樓的老板娘打了個招呼。
兩人相距不過幾尺,靜谧的空間當中,連重點的呼吸都清晰可辨。
她屏息片刻,眼見老楊頭弓着腰離去了,剛露出一抹笑容,突然聽到極輕極輕的人腳踏到屋瓦上的聲音。
左手背到身後護好背後之物,她右臂橫在身前,警惕地對着聲音的方向。誰知對方并未在此停留,頃刻間便越過了此處,往花香樓後院去了。
傅傾饒暗道這應當便是她今晚的目标了。
一動不動靜等了些許時候,發現四周再無他人,她方才繼續沿着牆邊陰暗處快行。
背後之物甚重。當她選中一處地點,飛身掠至屋頂,将它從背後解下時,當真是長長地松了口氣。
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傅傾饒靜靜望了包袱片刻,神色柔和到了極致。
過往之事在腦海中飛速劃過。
她深深嘆了口氣,打開包袱,指尖微動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探了過去。
冰涼刺骨之感迅速襲來,她卻不肯放手,反倒将整個手掌全部覆了上去,極其貪戀這刻的感覺。
Advertisement
這弩機被交予她前,段溪橋千叮咛萬囑咐,讓她千萬護好它,不能讓它有半點閃失。
“這可是溫家二少當年親手做了送給他的,你可真得小心愛護着。溫家二少你總知道吧?當年他只做了兩個這種東西,一個送給平王,一個送給他……算了看你這傻呆的模樣怕是連溫家也不知曉。總而言之這可是本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到的。你記得千萬要愛惜些,當然,也千萬別忘了當初答應我的條件。”
難得絮叨一次的段溪橋将整通話說完後,方才發現傅傾饒正小心地拂過那弩機,纖長的十指慢慢移動,雙眼一錯不錯地緊盯着,其中神色仿佛十分的……
貪婪和眷戀?
段溪橋覺得自己一定太過着緊故而看錯了。
這小子怎會見過此物?!
不過傅傾饒能小心愛護它,他倒也放了幾分心。
溫家那兩位少爺存留在世上的東西着實是少,擁有的人全都珍之愛之。以段溪橋的性子來說,若不是傅傾饒的交換條件足夠誘人,他是絕不肯忍受着物主那無休止的叮囑和唠叨去借這東西的。
……
時間寶貴不容耽擱。
沉浸在思緒中的傅傾饒合目深吸口氣,再睜眼,雙眸已瞬間凝神。
她将弩機架好,把這兩天來自己憑着記憶做出的弩箭拿出來,湊着烏雲遮月的灰暗時刻,拉弦上膛。一切準備就緒後,這便趴到屋頂上,靜待時機。
當時出了喬家鞋莊、聽了段溪橋的話後,她猛然想到自己擔憂的是什麽了。
為什麽那些人會鎮日裏大搖大擺在京城中行走而無所顧忌?這可是別人家的地盤!
答案只有一個。他們暗中布了人。那人處于暗處,可以随時查看他們身邊的動靜,以便出手相助。
若果真如此,那麽暗處之人輕功及武功都必定不弱,想要看到他後再進行追殺定然極其困難,必須能在遠距離外短時間內将他制住,方才方便成事。不然敵暗我明,很容易出變故。若是被那人逃了,絕對是大麻煩一樁。
當時她便想到了二哥的弩機。
這種弩機比平常手持的弩弓稍大些,也比後者射殺範圍更廣。但與普通大型弩機相較起來,它更便于攜帶,也更不容易被人發現,乃是二哥閑來無事時親手設計制造。
原本這東西只有一個,被他送給了楚雲西。無奈兵部尚書——當時還是她們父親的副将——家裏的二公子看了後很喜歡,吵着鬧着非要一個,父親就發話讓二哥再做了個。
此刻楚雲西不在京中借不到他手中那個,眼前之物雖不如他的極品,但實用性也已比尋常弩弓好上太多。
只是這東西也有缺點:背起來太重,弩箭需要特別制作,且上弩箭時也比一般弩弓耗時更長一些。
而且今日這天氣……
傅傾饒再次擡頭看了下天,眉端頓時擰緊。
雖說她帶着弩機在這種狀況下更便于隐匿,可這樣烏黑黑的天,卻也愈發不容易精準捕捉到對方的位置。
好在她有備而來對方卻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早已看到那人大致的所在,還是占得一絲先機的。
傅傾饒凝神靜氣,将自己融于這夜色之中,只一雙晶亮的眼眸時刻注意着周遭,半分也不放松。
小時候跟哥哥們學習的日子,讓她打下了堅實的基礎。這些年她哀痛之下勤奮到了極致,箭術自是不弱。可是這種情形下,時機亦是極其重要。早一些,會打草驚蛇讓花香樓內的人有所警惕,晚一分便會錯失良機被那暗處的人逃走。
她要的不是十拿九穩,而是一擊即中。
靜默地看着弩機上月輝灑下複又消失,再出現再消失,也不知過了多久,全身都已緊繃到僵硬發麻,傅傾饒都保持着那個姿勢未曾挪動。
唯一曾經動過的,只有她不停掃視周遭的雙眼和不停松開握緊以防指節僵住的雙手。
作為一個好的‘捕獵者’,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将自己藏匿妥當。其次,便是在黑夜裏依然能夠精準地‘捕捉到獵物’。如此一來,好的目力是十分必要的。
遠遠地,她終于看到了有人影在暗處悄悄移動。
李長亭他們終于出動了。
她特意早來了一個時辰,為的就是提前将自己藏好。可是此刻,才是真正緊要的時候。如果此時出了岔子,哪怕只一丁點,都有可能會讓整個行動前功盡棄。
雙手尋機覆上機括,雙眼不停四顧,全身處于備戰狀态,緊繃到極致。
在幾十丈外,有人奔出花香樓,與後巷的人纏鬥在一起。兩方人馬聚合後,後巷衆人似是力有不敵,且戰且退。占了上風的那些人不肯罷休,緊追不舍,誰知半路上突然從各處角落冒出許多人來,将他們團團圍住。
有了!
那人終于動了!
暗處之人指尖各夾一枚暗器剛剛揚起手來,傅傾饒已屏住呼吸手下使力。
扣動弩機機括的剎那,她忍不住在心裏低低喚了一聲“二哥”。
弩箭離弦飛射而出,宛若流星,在夜空中劃過一個自身最美的瞬間。
單單看着它的軌跡,她便知自己成功了。
正勾唇微笑着,一滴淚珠卻毫無預兆地突兀出現,順着她的臉頰滑落、滴下。
那人被一箭貫穿當場斃命,手中暗器盡皆掉落。
有大恒的好手注意到那處有人,忙去查看。見掉落之物盡數淬了毒,忙讓後來者小心不要碰到。又有人指了傅傾饒所在之地想要去查探,被李長亭喝止住,轉而與他一同前去查探有毒暗器。
傅傾饒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扶着弩機慢慢站起身。她稍稍舒展了下已然發麻的身軀,這便背起弩機,朝着明顯占了上風的己方人馬掠去。
剛剛去到李長亭身邊,一陣大風刮過,烏雲飄散開來。皎潔的月色下,極遠處的一個模糊身影便無所遁形。
傅傾饒驟然提起了心,“難道還有一個?”
弩機已經收起,上箭已是來不及。若是弄好,對方便已離開太遠,處于射程之外。
傅傾饒知道李長亭識得弩機,當機立斷将此物交予他手中,急急說着“你幫我保管一下”随即掠身而起,
李長亭先前也只知她說要單獨行動,哪曉得她是來了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拿了這麽大一個大家夥?
低頭定神細瞧懷裏那大家夥,待到看清,李長亭動作頓時僵了下。他分毫都不敢懈怠,忙将它抱緊摟好。再擡眼去看傅傾饒那邊,又哪裏還尋得到人影?原本尋思着要不要抽出人手去幫忙,也終因目力不及而放棄。
傅傾饒在寒風中吹了許久,身子剛剛活動了下也不過恢複了七八成。她深吸口氣努力将速度提至目前的極致,終于得以漸漸逼近前面的身影。
距離近些後,她才注意到對方竟是肩上扛了一昏迷之人,不由暗暗心驚。
若是沒了那個‘包袱’,對方的速度,她恐怕是及不上的。
此刻不用藏匿身形之時,她可是完全惱了這忽明忽暗的光景。好不容易湊着一次比較長時間的明亮,她才看清了那昏迷之人的相貌。
對方的五官與十幾年前的記憶慢慢重合。
傅傾饒微微滞了滞,忍不住失聲低呼:“楊大人?!”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