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不準背只準抱

夜色已深。

繁華熱鬧的京城斂去白日的喧嚣,漸漸寧靜下來。偶有打更和犬吠傳來,不過一霎霎,便已停歇。此時的黑夜便顯得愈發寧靜。

在這靜谧之中,噠噠的馬蹄聲和車子碾過地面的聲音便顯得尤為刺耳。

巡邏的守衛看一眼喝醉了趴桌上的同僚,搖搖頭,騎上馬循聲而去,很快便找到了發出‘噪音’的那輛馬車。

四周黑黢黢的看不甚清,加之方才飲了二兩酒,頭腦也有些昏沉了。

可就是這樣的狀态下,守衛依舊模糊地辨出,眼前這輛馬車,不是尋常人能坐得的。

仿佛在哪裏見過。

守衛本是退縮了下,而後酒勁兒上頭,又有了膽子。

天子犯法亦要與庶民同罪。這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怕了這些人作甚?!

于是清了清喉嚨,低喝一聲:“宵禁時候居然還敢在外面閑逛,到底想活不想活了!”

馬車應聲而停。

趕車的人懶懶地往身後車壁上靠去,輕輕笑了聲,說道:“不只想活,還想活得很好。”

他戴着大大的鬥笠,頭微微低着,鬥笠寬寬的邊緣便遮住了他的面容。守衛偏了偏頭,沒看清。

他壓着喉嚨悄悄打了個酒嗝,盡忠職守地驅馬攔至馬車前面,分毫不讓。

‘車夫’擡手壓了壓鬥笠,偏過頭去朝車廂處問道:“怎樣?要不要報出你的名號?”

車內傳來了個低沉醇厚的男聲,稍稍帶着不耐:“如何都好,只要能盡快回去。”

Advertisement

戴鬥笠的男子輕輕“哦”了聲,擡起眼來,笑眯眯地望向守衛,“王爺難得回京一次,與好友多喝了幾杯酒,回來晚了。還望大人行個方便。”說着拿了一塊碎銀子揚起手丢到守衛的懷裏。

守衛拿着碎銀子掂了掂,感覺有個好幾兩,心裏頭瞬時舒坦了些。正待放行之時,一個恍神間,他看到馬車的廂壁外緣雕着一個紋飾。

他呆了下,突然想起來那‘車夫’為什麽看着似曾見過了,繼而想起了車內那有些耳熟的男子是誰……

然後提着缰繩的手就開始微微顫抖,身子發僵動也動不得,連驅馬離開都做不到了。

段溪橋不欲與他多言,道了聲謝斂了笑拉着馬兒調整方向,繞過他繼續前行。

離了那條街後,他揮了下馬鞭,回頭問道:“怎麽樣了?”

“與方才一樣。”車內之人簡短答道。

段溪橋這便皺了眉。

方才是已經暈過去了,聽楚雲西這話,那就是如今還在暈着?

他心下着急,想要将車子趕得更快一些,又怕那樣會讓車子颠簸地厲害,只得按下滿腹擔憂,盡量讓車子駛得速度不慢又四平八穩。

車內的楚雲西更是憂心。

先前他派了楚裏親自駕車送傅傾饒去彭府,特意叮囑了楚裏要‘便宜行事,無需顧忌太多’。

楚裏得了他的命令,自是暗中留意着傅傾饒他們的去向。

後來傅傾饒跟着彭大人出了廳後轉去書房,許久都沒出來。眼看着天色已晚,他便悄悄去到書房外,細聽屋內動靜。誰知話語聲未聽到,卻廳聞屋內有人在低低啜泣。

那聲音……仿佛就是傅大人所發出。

楚裏不敢妄下決定,吩咐跟車的小厮随時留意着動靜,他便使了功夫快速回了王府請指示。

楚雲西聽聞傅傾饒那邊出了岔子,就打算借着夜色悄悄去往彭府。剛出院子路遇段溪橋,後者聽聞此事後,片刻也未耽擱,放下手頭的事情就一同趕了過去。

兩人到的時候,思量了下,還是堂堂正正從大門進去的。

彭大人聽聞有人夜間拜訪,本是想也不想就要拒絕,一聽是他們倆,反而松了口氣,當即親自将人請了進來,引到書房。

“……方才傅大人許是情緒太過激烈,竟是哭暈了過去。下官本打算給他收拾一間客房歇上一晚再命人去王府送個信兒,可巧王爺您就來了,既是如此……”

将傅傾饒看到信後的情形大致解釋了下,彭大人正說着這些,冷不防楚雲西突然出聲,打斷了他:“誰把他弄上去的?”

彭大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指指門外,“吳媽啊。”見楚雲西冷冷地望向自己,他只當是自己怠慢了王爺的客人,忙拍拍自己鼓鼓的肚皮,說道:“還望王爺贖罪。就算下官有幫忙的心,也沒法出這個力啊。”

楚雲西聽說将傅傾饒弄到榻上的是個中年婦人,臉色剛剛和緩了點,一轉眼,就見段溪橋正伸出手去,好似準備抱起傅傾饒。

眼看段溪橋的指尖就要觸到傅傾饒的衣帶了,斜刺裏突兀出現一只手臂,橫攔在了他的身前。

段溪橋本欲解釋,看清楚雲西的臉色後,就收回了手,抱臂立在一旁,眼睛微微眯着,望向楚雲西,神色晦暗不明。

“你說剛才那婦人叫甚?”楚雲西偏頭問彭大人。

“呃……您說的是吳媽?”

“喚她來。”楚雲西斷然說道:“把人抱到車上。”頓了頓,又道:“多謝。”

得了平王一個‘謝’字,刑部尚書大人受寵若驚了。饒是他的好友安老王爺,怕是也極難得到自家侄子的這句話。于是趕緊找了吳媽将事情吩咐下去。

……

一路緊趕慢趕,就也回了平王府。

楚雲西喚了平素照顧傅傾饒的那個小丫鬟,讓她把她母親叫來,半夜裏将人抱進了屋裏——

從始至終,他都堅持不許背、只準抱。旁人都很是不解,只有段溪橋有些明白過來,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兵荒馬亂地折騰了許久,總算是安穩下來。

楚雲西将其他人都遣走後,靜立在窗前,揉了揉眉心。聽到屋內還有動靜,回眸一看,見是段溪橋,便道:“段大人也累了許久還未歇息,不如早些睡吧。”

“不忙,”段溪橋給傅傾饒掖了掖被子,“我多少懂點醫術,在這裏守着,省得他再出了其他狀況。”

雖然傅傾饒只是脫力暈了過去,但是她身子初初複原,禁不起折騰。如今情緒波動過大,必然影響了身體。如今最好是悉心照料着,熬過這一夜,方才能放心。

楚雲西斟酌了下,颔首道:“也好。”拎了一把椅子,擱到傅傾饒床邊,端正坐了上去。

傅傾饒半沉睡半昏迷,睡得很不安穩。不多時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眉頭緊鎖,口中不停呓語。

段溪橋把着脈凝神聽了片刻,忍不住笑了。

“這丫……家夥怎麽回事?在夢裏與人打牌還是怎的?居然念叨的都是這些!”

楚雲西一直在注意着傅傾饒的一切,自是也聽到了她口中喃喃說着的話,不禁莞爾,“沒有,那不過是一句暗語。”

“暗語?”段溪橋斜倚到床邊,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誰家會用這種話來當暗語的?忒得随意了些。”

楚雲西聽着傅傾饒口中的話,面上的笑亦是深了幾分。

他聽她二哥說過,那時候為了一句暗語,父子三人絞盡腦汁争執許久,卻還是沒個定論。

護國公追着兩個兒子滿場跑,死活非要個結果不可。

後來二少爺着實不耐煩了,便抱着妹妹說,阿嬈阿嬈,你來告訴二哥,最喜歡哪句話?

他本意是問妹妹,喜歡他們三人方才商議的話語中的哪一個。誰知溫家的小小姐摟着哥哥的脖子,笑嘻嘻地說:一四七二五八,七星不靠清一色,杠上開花十三幺。

二少爺當時便摟着妹子哈哈大笑停不下來。

原來那天白日裏大公子帶着小妹去旁人家做客,小妹在那些貴婦人打牌的時候挨了過去聽了許久,一整日下來,旁的沒記住,就記住人打牌時候說的話了。

二少爺不停地問妹妹:阿嬈喜歡這句嗎?啊,喜歡這句。那旁的呢?旁的都不喜歡。好,咱們就用阿嬈這句!

護國公氣得胡子都要歪了,連說這句不行這句不行。

可二少爺壓根不聽他的,堅持如此。

護國公本還試圖挽回,就求助于大公子。

誰料平時四平八穩的大公子也不聲援自己的父親。他望着妹妹的笑臉,心滿意足地說道:阿嬈就是聰明,這麽複雜的東西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記下來了。

這便是默許了。

二比一,多者獲勝。

孤立無援的護國公就這樣被兩個兒子齊齊背叛,認栽地用了這十分不靠譜的暗語。

楚雲西正沉浸在思緒中,一錯眼,便見段溪橋探手去拿傅傾饒身邊擱着的那個大信封,瞬時沉了臉,問道:“你這是作甚?”

段溪橋說道:“看看她這裏面有沒有不對勁的東西。最近他被人盯上,身邊新增的每一樣東西都得細細查驗過了才行。”

楚雲西知道他說的很有道理。若是他不明白這裏面東西的重要性,必然會贊同段溪橋的提議。但方才離去前,彭大人特意尋了楚雲西,簡短解釋了下那信封的來歷。

語畢,他又說道:“……其實本不該給王爺說這些增加王爺的煩惱,只是此物既是要交給傅大人,自然應由他帶走。只是不知裏面有何物,居然引得大人成了如今的模樣。大人已是這樣的情形,下官也只好拜托王爺了。”

這番話,既解釋了傅傾饒的哭泣與他無關,也是說明了東西的重要性。

楚雲西心中有了計較,見段溪橋要翻那信封裏的物品,自是不肯,便伸手将它按下。

段溪橋本也是為了傅傾饒好,看他如此,臉色頓時陰沉如墨。

“王爺這是何意?可是信不過段某?”

楚雲西正欲開口,誰知指下突然傳來特殊的觸感,使得他登時就臉色微變抿緊了唇。

隔着信封再觸摸了兩下,他徹底變了臉色,沉聲說道:“這東西怎麽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不準背只準抱”,大家明白為什麽的對吧?

嘿嘿嘿嘿……作者君是個實在人……嘿嘿嘿嘿……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