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幺女

天,陰沉沉的。半圓的月亮上像是籠了一層黑霧,烏蒙蒙地看不甚清。

傅傾饒拿着酒壺小口小口地啜飲,慢慢體會着那冰涼在口中瞬間迸發出的火辣之感,而後便是咽下時滑過喉嚨的百般滋味。

“胡鬧!瓦片上都是霜,涼得刺骨,你怎地就這麽坐在上面?”

伴着一聲輕叱,一人飛身上房,落在距離傅傾饒兩尺遠處。

段溪橋脫下披風鋪在瓦上,不由分說拉着傅傾饒就往上面拽,“坐這上面!不然涼氣入體,往後有你受的!”

傅傾饒飲了不少酒,已經有了些微醉意。此刻見是他,便沒有刻意抵抗,任由他将她拖了過去。待到坐好,她吃吃地笑了,“前幾天還見你也坐在房上。怎麽?這地方你坐得,我坐不得?”

“二者怎可相提并論?男子畢竟不同于……總而言之,我們熱氣足火氣盛,不怕這點兒涼。你身子弱,可不能再受了涼。”

他蹲下.身子将拉扯時蹭歪的披風扯平整,一擡眼,才發現傅傾饒将臉頰貼在膝上,正歪着頭笑彎了眉眼看過來。

此時她穿了身不知哪兒弄來的赤色衣裳,紅豔豔地奪人眼目,襯得她的膚色愈發白淨,五官更加清晰起來。蒙蒙的月色下,酒醉微醺的她,一舉一動都有種慵懶随意的味道,一擡眼一挑眉都帶着說不出的韻致和媚态,當真是……

當真是……

左少卿大人面皮微微發燙,輕咳一聲扭過頭去,在一旁挨着坐了。

他雙手擱在膝上又放下,平日裏都是怎麽随便怎麽來,此刻卻怎麽放怎麽不得勁,總覺得差了點什麽。焦躁了一番後,他望見還有幾壺酒沒動過,便看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探手去拿。誰知指尖還沒觸到它,就被橫過來的一掌給拍飛了。

“想喝自己買去。這些是我的,你不準動。”傅傾饒只手托頤斜睨了他一眼,不由分說将他的胳膊又往旁邊推了推。

段溪橋一臉的詫異,正待細問,就聽她接着說道:“誰讓你扣我銀子?不準喝!”

他忍不住笑了。

多大點兒事啊!竟還記恨到現在?

Advertisement

當真是醉酒顯性情。平日裏看起來那麽沉穩的一個人,此刻卻也露了馬腳,現出張揚的一面。

可惜的是她自制力極好。平日裏的她,別說醉酒了,連飲酒,他都未曾見過。

當真令人扼腕。

思及此,他心中一動,問道:“你可是和王爺吵架了?”

“吵架?”傅傾饒晃了晃酒壺,發現沒有了,就丢到一旁換了壺滿的,“沒有。我和他,吵不起來。”

兩人都是倔脾氣,還常常意見不合,總是為了大事小事争執起來。可真吵起來了,要不了多久就會不忍心繼續下去,最後也只是各自離開,生着悶氣、硬生生嘔死自己罷了。

就比如下午的時候。

楚雲西質問她是不是不信他。

她保持了沉默。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極其信任他,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搭上。卻又總是在害怕,生怕某一天睜開眼來,這最後一個哥哥也已棄她而去。

那種強烈的恐懼感壓過了一切,她便沒有回答。

最終兩人不歡而散。

只是因了這一遭後,她也沒再提起離開的事情。不然以楚雲西的性子,生起氣來氣勢萬鈞,非把她住的那個小院子給掀翻了不可。

那地方是她來京後租的旁人的,她剛被罰了俸祿,可是賠不起。

她正怔愣着,便見一只手正悄悄探向旁邊的酒壺,頓時惱了,又一掌拍過去。

段溪橋輕輕一閃躲了開來,苦笑道:“何必那樣小氣?不過是一壺酒罷了。”

“不過是一壺酒?”傅傾饒哼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女兒紅!哪是随便什麽人都喝得的?”

她口中說的那酒,是她出生的時候,先皇後命人釀的。只是這女兒紅釀好後并未埋在溫家,而是埋在先皇後寝殿前的那株老柏樹底下。

那時候平王府還未建成。後來完工後,先皇後又命人将這些酒給移到了這裏。

傅傾饒也是前幾日住下後,聽楚雲西說起來方才知曉這回事情。據說,這酒足足釀了好幾十壇,她卻從未見過。

剛才她心情煩悶,想起它們來,就去楚雲西說的那棵大樹下刨了半天,挖出來一壇子。本想着這輩子怕是與‘姻緣’二字無緣了,倒不如拍開來立刻喝掉。想了半晌,最終沒舍得,又悄悄埋了回去。

當她回到現在住的院子時,卻發現屋門前擱了個四方筐子,裏面裝了一個大小适中的方形瓷壇,壇中滿是熱氣騰騰的熱水,水裏浸了十幾個酒壺。

傅傾饒這才曉得,自己先前的舉動怕是被楚雲西發現了,他便送了這些溫着的酒來。只是她出門前,嫌那瓷壇和熱水太重,盡數丢下,只帶了筐子與酒來。

如今見段溪橋要搶酒,她有意吓他,便信口胡說了番,倒也沒指望能唬得住他。

果然,段溪橋只湊過來嗅了嗅,便知她在說謊。正要鬧她一鬧,誰知她又突然換了話題。

“大人今晚特意來尋我,可是有什麽事情?”

她這話并非随口亂問。

因着陶行江、宏岳國等諸多事情,這幾日段溪橋和楚雲西無事之時便會在書房商議,根本沒有閑暇功夫來閑聊。如今段溪橋在這裏逗留許久還未表露出離開的意向,若說他是無事前來,傅傾饒是不會信的。

段溪橋勾了勾唇角,攤開手掌朝她伸來,顯然是要她伸手過去。

見傅傾饒扭過頭去不搭理他,段溪橋便探身過來,不由分說扯了她的右手過去,掰開她的五指,攤開掌心。

傅傾饒見拗不過他,且此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也棄了抵抗,任由他在她掌心寫字。

只是那字寫到第四劃的時候,她察覺了不對,臉色驟變就要抽出手來。哪知他執拗至極,竟是大力拉着不肯放手,無視她的奮力抵抗,硬是在她手上快速寫完了‘溫意嬈’三個字。

傅傾饒臉色煞白,眼神卻冷冽到了極點。

手上的桎梏一除,她立即收了回來,冷笑道:“下官還以為左少卿大人回大理寺是去查案子了,不曾想大人竟有如此閑心,管起多年前的事情來了!”

“案子自然也查了。不過我承認,此番前去,主要查的不是案子,而是你這個。”

傅傾饒哼道:“我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樣的面子,竟是讓左少卿大人花了大力氣來翻閱十多年前的東西。”

“別說十幾年前的了。就是二十多年前的,我也翻了不少。”段溪橋笑了下,說道:“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傅傾饒知他所說必定是自己不想聽到的,不由後退半步,警惕地望着他。

段溪橋慢慢說道:“護國公溫常青有二子一女。長子溫意寧,次子溫意行,幺女溫意嬈。”

望見傅傾饒臉色更加蒼白,唇色也漸漸淺淡,他心底暗暗嘆息,口中的話卻是半分也不饒她。

“既然是行三,為何喬盈喚你為‘四兒’?王爺自是不會被她當做第三人。那第三人,又會是誰?”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