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知己好友

“這兇手真是喪心病狂！”一個身着紫衣的高大中年男子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

“程師伯莫要氣壞了身子，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候，越是需要太安門和正義莊攜手合作。”身着白衣立于衆人前的男子安慰道。

十七端着茶盤，步履輕盈，不動聲色地将茶杯放到兩人身邊。

“依唐兄所見這件事為何？”白衣男子回身問道。

十七默默地在心底嗤笑一聲，此人乃是正義莊岳瓊英少俠，正義莊是正義她可真是不知，不過這個男人到是不久後就會被人殺掉，也不知道因為她的到來對這些會不會有什麽影響呢？

“殺手必是武林上數得上的人物，而且很有可能是個女子。”唐敖摸着下巴道。

“何以見得？”程一風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在現場的時候我曾若有若無地聞到一種甜香，似乎是夾雜着脂粉之類的東西。”唐敖的眼中閃爍着感興趣的光芒。

“太過分了！這可是欺負我們太安門沒人！”

岳瓊英沉下眼來，痛聲道：“實不相瞞，這一個月來我們正義莊門下的青年弟子也有不少遭遇毒手，有些甚至還……衣冠不整……唉——”

屋子中一下子靜了下來，一種沉痛的氣氛在無聲蔓延。

“不知兩位對于殺手的人選可有什麽猜測？”

岳瓊英沒有先回答而是将視線投向唐敖，唐敖鼻子一哼，又掩飾般的摸了摸。

“我猜是紅蘭教之人。”

岳瓊英似是贊同地點頭，“紅蘭教的聖女極為可能就是兇手。”

“可惡，我們早該連起手來共同鏟除這等魔教！”程一風義憤填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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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扶住樓梯向上走去，半眯的眼中卻盡是複雜。

只聽到樓下岳瓊英朗聲道：“紅蘭教惡徒浪女衆多，其中武功高強的女子确有不少，像是血塗手簫艾芷、金銀女牧雨琛以及封喉針齊司……”

十七關上門努力想要抵擋從樓下傳過來的聲音，一回身卻赫然發現那個熟悉的粉衣身影大大咧咧地坐在靠窗的桌子上。

十七手指一攥，輕聲道：“你來幹什麽？”

黃泉尊者手指輕點自己的面罩，“哎呀，你可真是過了河就拆橋，有事情就知道來找我，沒有事情就迫不及待地趕走我。”

“哼”十七冷哼了一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冷淡道：“那是因為你總是惹事。”

“哈，這次惹事的卻不是我呢！”那人好似笑眯眯地說，單手托着下巴仔細端量着她道：“喂，你真的不想告訴我真相嗎？真的不告訴我你這張臉在哪裏弄得嗎？感覺好熟悉……”

因為就是前世的你弄的。

十七瞥了他一眼，“你還真是閑得無聊啊，沈風姿。”

“啧啧，真是好久沒有人叫過這個名字，話說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何突然就要在這裏隐居了呢？居然還改頭換面。”

十七在她寬大地衣擺裏擺弄着一只精巧的夜光杯。

“我說我是在躲避命運你信嗎？”

“嗤——”沈風姿毫不猶豫地嘲笑出聲，“對于我們來說命運難道不是為了打破的嗎？別擺出一副全世界都抛棄了你的死樣子，休息好了就趕快回來吧！”

十七驀然一怔，似乎至今才想明白自己重新活了一世的意義，并不是要給自己躲避的，欠自己的都要讨回來。

十七笑了，眼中神采飛揚使得那張不太出色的臉也具有了風情，“哎，你還真是善于蠱惑人心啊！”

“哪裏哪裏，我這也是曾經在你那裏學到的鳳毛麟角啊！”他的眼睛也笑得眯了起來。

“不過現在既然有人保護就先享受着吧！”十七舒張了肩膀，懶洋洋地向後倚去。

沈風姿的手指不斷纏繞着自己粉色的長袖，“永不二心，你對他的期待還是蠻大的。”

“他的武功可是比你還高。”

“還不是照樣被我弄失憶了……”沈風姿毫不在意地随口道，卻被十七一聲“沈風姿”給打斷了。

“至于那麽緊張嗎？他絕對沒有在這裏，每次你我說話的時候他都不是遠遠避開了嘛！”

盯着他那張詭異的面具，十七陰下臉道：“他的武功比你我都高，而他最近也不是特別聽話了。”

“那需要我……”沈風姿做了一個下藥的手勢，卻被十七半路攔下。

“你還真是任性妄為。”

“這不是有你在後面給我收拾着嘛！”沈風姿的聲音裏帶了些黏膩，真是讓十七受不了。

不過這也許就是兩人奇怪的友誼。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在我的門口做這種事情，是在給我警告嗎？”十七皺着眉似有些苦惱。

“你也太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吧！”沈風姿微微側過身子撫摸着窗棱。

“我不想知道了，叫她小心吧！唐敖可不是一般人。”

這下子沈風姿可是真的驚訝了，“唉，你該不會是在某仙人洞府呆了五年吧，唐敖這個名字江湖中人又有哪一個會不曉得？又有哪一個認為他好對付了？”

十七身子後仰軟綿綿地靠着椅背，秀發順勢滑下，眼中似有迷茫。

是呀，無論前生還是今世，他又哪裏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了。

“喲，你這種樣子還真是少見呢！”沈風姿作勢想要撈起她的頭發，卻被她腦袋一晃，輕輕躲過了。

“沈風姿，你可別死了啊……”

沈風姿默默地看着她，突然勾唇一笑，即便看不到他的那張臉，十七也知道那臉上的風情定是妖孽異常。

“這可是我要對你說的啊……”

兩人皆沉默良久，沈風姿好像想到了什麽，一甩頭發，笑嘻嘻道：“把手伸出來。”

十七伸出右手，沒有一絲猶豫。

沈風姿滿意微笑，将自己的手倒扣在她的手上。

那冰涼的觸感……

十七一下子瞪大了雙眼。

沈風姿微微仰起頭，道：“要記住，我們可是任性妄為的人，只有讓別人痛苦的份，哪裏能讓自己受委屈呢？”

她的瞳孔輕縮一下，似乎眼前出現了不一樣的風景。

他的一番話終是點醒了她，雖然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陌然，但是你加注于我身上的苦難我怎能不恨！

十七剛要開口，沈風姿卻立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則不出聲地打開窗戶，輕盈地翻了出去。

十七的視線落到窗外，久久不能收回，她默默地攥緊了手中的東西。

“咚咚咚”

“請進”

推門而入的唐敖一眼便看到她單薄的背影以及随風飛舞夾雜在雪花中的長發。

“不二居然任你如此？”唐敖皺着眉頭，徑直上前關上了窗，十七卻依然沒有回過身子，只是盯着那扇被合攏的窗靜默着。

“有事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着這樣的她總覺的心底有些憋悶。

“我要去正義莊察看另外一位遇害者。”

“為什麽要對我說？”

唐敖一噎，似乎有些煩躁地搓着自己的護腕，“你和不二一起去。”

“這與我們無關。”

“真是的你……算了……”唐敖抱胸道：“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但是他們都很懷疑程一風來這裏的目的，也懷疑不二……那幫蠢貨純粹是不相信有武功比他們還厲害的人……”

“江湖，真的實非我願。”十七似乎有些憔悴，她垂着頭又坐了回去。

“對不起……”

十七擡頭看他，卻被他的劉海擋住看不清楚唐敖的神情。

“但是，你不覺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嗎？”

“你……”

唐敖猛然湊近直望進她的眼中，“我相信自己的觀察力，你絕對和江湖有聯系，你并不僅僅是一個老板娘而已。”

十七苦笑出聲，只是唐敖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除了溫暖笑意以外的表情，卻是更加的真實，也讓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她用雙手捂住臉，似是無力地垂下了頭，“我原以為我已經遠離了江湖，卻原來依舊在其中。”

唐敖搖了搖下唇，轉身開門，又停了下來，他沒有回頭。

“雖然你的笑容很能給人溫暖，但若那不是真實，我寧願讓你哭泣。”

屋外寒風呼嘯、大雪紛飛，屋內卻是一片寂然。

“嘶——”再好的馬匹也抵擋不住呼嘯的寒風，不自覺地反抗起來。

“這該死的畜牲！”脾氣暴躁的程一風狠狠地一抽，有些哆嗦的馬卻一下跪在了雪中。

“程師伯莫要急躁，雪天行路本是不易。”岳瓊英勸慰道。

程一風怒氣沖沖地将馬鞭擲到了地上，“真是幹什麽也不順！”

“要抓到兇手并不是這一時半刻的事情，唐兄你說是不是？”岳瓊英氣度非凡笑問唐敖。

“啊，離正義莊還有多遠。”唐敖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馬車問道。

“大概還有三個時辰的路途。”岳瓊英勒着缰繩，慢慢把馬靠近那輛馬車。

正在趕車的不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默……

“這樣的天氣還叫姑娘出門，實在是不好意思。”岳瓊英的聲音帶着些腼腆。

等了許久，十七的聲音才從裏面響起，“這也沒什麽，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姑娘若是這樣想，真是有一副菩薩心腸。”岳瓊英微笑道，白衣少年的溫柔淺笑怕是能迷倒江湖上不少的癡女兒。

車廂裏的十七卻是發出極細小的小聲，像是嘲笑，但是怎麽會能，畢竟這位少俠是如此美好。

“據說兇手是個女人？”

“這只是唐兄的猜測。”

“我也是一個女人，按理來說，讓一個女人用這樣瘋狂的方式殺人想必是為了報複哪個傷透了她的心的男人吧！”

……

也許無心，也許有意。

作者有話要說：